《[明星志愿同人]花言巧语》risa

23、第23章

　　（二十三）

　　我在灼热日光直射下从浴缸中醒来，发现自己依然紧紧蜷在王瑞恩怀里。他正对扭着头想把周围环境看得更清楚的我有些害羞的抿嘴微笑，眼角有一道很浅的鱼尾纹。

　　恍惚着想伸手将纹路抚平，手臂在中途却被他轻易拦下。他哄小孩似的揉了揉我的头，语调轻快又有些无奈的说：“台风已经过去了，我得赶紧去趟片场，那里电话到现在也没打通。”

　　我轻轻“嗯”了一声，他冷不防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鼻子要塌了。”我不满的小声嘀咕，他大笑着站起来迈出浴缸，阳光哗啦一下金灿灿的扑到他身上，明亮得耀眼。

　　我一边刷牙一边支起耳朵听电视机吱吱咯咯的报道说由于准备工作完善，台风在市区里并没有造成巨大伤害，受灾的地方当然也有，但大家都已斗志昂然的恢复各自正常生活。脚下垃圾筒里有着昨夜家中唯一的牺牲品——粉身碎骨的男士漱口杯，我对它的残骸做了个龇牙咧嘴的鬼脸后就出了门。

　　整个世界生机勃勃。街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只有路边被收集起的一堆堆断枝残叶和倒垂地面的金属广告牌还偶尔提醒着不久前的惊心动魄。我在路边小店看到一对打折的马克杯，并不光泽的土黄色杯面上分别是两个粗线条勾勒的大致人形。一个悠闲的打着瞌睡，另一个忙碌的四处奔波——活像我和王瑞恩。

　　第一时间掏出钱包，老板眉开眼笑，显然对我这样的爽快顾客十分满意。

　　王瑞恩是在深夜回来的。我那时还没有睡，正诗情画意的倚着阳台，数着清澈天空中点点银色星光。听见玄关有了动静，我心底暗暗欢呼一声，连蹦带跳的飞快冲到他面前。

　　“你看你看，我今天刚买的！”我举着准备多时的两个杯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赔给你这样的杯子可以吗？团团转的是你，懒洋洋的是我！”

　　他好像被我吓到了，惊愕中眉头无意识的皱起来，一声不吭。

　　脸上又露出那种忍耐的神情。

　　我悻悻然收起杯子，提心吊胆的问他：“很难看吗？”

　　他的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看起来却混杂着一种古怪的怜悯。他微微张了张嘴，好像发声很困难的样子。

　　“我回来，”他终于出声：“有话要对你说。”

　　忽然发现他的神态和白天出去时完全不一样了，面容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憔悴得让人心惊。我咬着下唇不声不响的转身把茶杯放到右边茶几上，心里飞快的想着究竟是什么事情突如其来改变了他，没想清楚之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他就在我背后，好像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用和几个小时之前完全不同的冷静语气清晰的说：“因为地势太低，台风几乎淹了整个片场，大半木制布景都塌陷进水了，其他的也好不到哪儿去。昨天副导演他们一直打我的电话，但没有信号，打不通。”

　　我倒吸一口冷气，慌忙转回身子惊悸的看着他。

　　他看了我一眼，疏离的好像看任何一个偶然遇到的陌生人一样：“今天他们拿着损失报告问我昨天为什么不在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们问你昨天为什么要回来？”我嗫嚅着问，然后立刻察觉自己说了不可理喻的蠢话。

　　“是啊，”他一脸沉郁的笑着反问我：“我为什么要回来？”

　　他根本不是让我回答。

　　“因为你在家里。”他盯着我的双眼流利的接了下去：“我担心你会出事，又担心你会害怕，我在片场心神不宁，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快走到家了。”

　　我的心好像突然被一只手用力揪住。

　　他专注的看着我，漆黑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又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拒绝。

　　“我……”我呼吸困难，却想说点什么打破这难堪的沉默，其实我想说，我真的很高兴昨天他回来。

　　他硬生生的打断我的话：“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到现在居然还是觉得昨天应该回来。”

　　我被他说的话完全弄昏头了，他究竟想告诉我些什么？他这么波澜不兴的冷淡说着本该充满柔情的句子，说话的内容和他仿佛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想可能时空的某个地方发生了断裂，声音和画面错开了十万八千里。

　　他的沉稳一直让我安心，怎么我如今开始恐慌，像被人放在火上翻来覆去炙烤。

　　“都是我的错。”他总结似的说。

　　“不，是我。”我下意识中立刻开口反驳他。

　　他又笑了——冷酷中夹杂嘲弄的笑容，我从不曾想到会出现在王瑞恩脸上：“你有什么错呢？”

　　我一时语塞。

　　“这部电影我不能失败，”他终于不再全神贯注的看着我，垂下眼睑喃喃的说，脸上是精疲力竭的茫然：“电影这条路我不能失败。”

　　我重重点头，“我知道。”

　　他昨天晚上都告诉我了，在黑暗中用脆弱得像梦一般的甜蜜语气告诉我了。

　　“你不知道。”他表情悲哀的重复：“你不知道。”

　　我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搅动。

　　“你不知道接下来我要说些什么，若绮。”他抬头看我。

　　那样的表情我仿佛见过——是的，我曾在晓筠的脸上看到过。她养了六年的宠物狗得了犬瘟，抽搐着在地上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哭得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她脸上就是这幅表情。

　　一股透寒笼罩了我，我情不自禁的发抖。

　　王瑞恩看着我不说话。

　　“是不是……”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虚弱：“我是不是不能再住这里了。”

　　他明显楞了一下，迟疑着没有答复。就在我几乎快认为自己猜错的时候，他轻微的点了点头。

　　他直直站着，却看起来显得佝偻，无助得我几乎想上前抚摸他蓬乱的黑发，轻拍他的脊背，告诉他没事的没事的，“你还有我”。可我动弹不得。

　　我也只能对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一瞬间，他好像焦急的要驳回我似的张开嘴，嘴唇翕动了两下后却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缓慢的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已经有些卷角的纸片，目光里有近乎友善的恳求：“上面是我一个导演朋友的电话，他们那个剧组还缺个女配角，我跟他说过你的情况，你直接联系他就行。”

　　“你不打算再教我演技了？”我不想把气氛弄得更僵，打趣问他，语调却上扬不起来。

　　他只是一把拉过我的手，把那张纸片硬塞进我的掌心。

　　“你的演技已经很好了。”他闷声说。

　　我挤出笑容：“你第一次夸我。”

　　他如同被烫到似的扔下我的手，往后大退一步，头微微向上仰了仰，仿佛用力克制住什么一般：“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对他笑，大概比哭还难看：“当初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怎么样。”

　　他只是摇头。

　　我发自肺腑的说：“谢谢你。”

　　他还是摇头。

　　然后他猛的转身，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间，仿佛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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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出王瑞恩家的我当然没有去找他那个朋友，但我确实开始混迹于大小片场，依靠身为临时演员的微薄薪水勉强度日。我还重新回到民歌餐厅向晓筠道歉，她是那么善解人意，在问到过去经历时发现我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于是抱住了我和我一起流眼泪，什么也不追问。

　　后来我有幸在一部大成本古装片《宫廷秘史》里当上群众演员，虽然只是反复衣衫褴褛的游来荡去，薪水对我来说却稳定可观。偶尔听到工作人员议论说王瑞恩的新片拿下了什么地方的票房冠军又送到了哪个国家去参加电影节，我都快步走开，懒得再去查看娱乐新闻。

　　一天一个一身黑套装面无表情的女人和导演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径直向我走来，她问我：“想当大明星吗？”

　　我拿着她付的签约金去了邮局汇款给王瑞恩，他家地址我还记得，总不能欠了人家的钱永远不还。

　　几天后我回到新租的公寓，发现装上没多久的电话答录机里有了留言。

　　“钱我收到了，听说你签了经纪人，恭喜。”那个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起伏：“琳姐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你找她签约是对的……”

　　我揉着自己因为高强度舞蹈训练而发酸的双腿，一边忍不住的苦笑。

　　“……我不会再打你的电话了，但我们会合作的。”他口气肯定。

　　是吗，那么谢谢你，王大导演。

　　“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他最后这么说。

　　我当下答应了，

　　无论他有多少请求，我都会答应啊。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