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同人]花言巧语》risa

19、第19章

　　（十九）

　　以温润气质出名的王瑞恩演遍知书达理的王孙公子，举止间气象大方又恭良谦谨，在浮躁演艺界独树一帜。即便报纸说他决心挑战自我出演电影《爱在轮回中旋转》的□□小混混，在足足两小时的片长里满口脏话着坏事做尽，这角色却依旧出身高贵且心底善良，只是惨遭命运无情作弄，一生挣扎着不得解脱。

　　影片最后他浑身鲜血趴在旷地上吃力抓住孱弱野花，意识迷蒙间露出微弱笑容的镜头为他赚足无数观众热泪，也让他在年底横扫各大奖项，成就影帝位置。

　　有王瑞恩出席的公开场合，气氛总是格外融洽。他随和微笑有问必答，态度诚挚而明朗，比戏中温文尔雅又多了活力阳光。

　　我一直以为他本人就是那样。

　　原来不是。

　　河边那些温暖气息早已消失无踪。

　　我开始渐渐习惯他现在清寡疏离的面无表情，冷言少语得如同一块拒绝融化的冰。所有试图靠近他的外界情感都被冻结得粉碎，毫无指望的弹落开来。

　　我不清楚这变化为何发生，又或许他本性如此，以前种种只是伪装。

　　但他仍然让人心安着无条件信任，这特质大概与生俱来。

　　即使他对我的房东毫不犹豫的一口否认自己身份，还是说得像真的一样。

　　“为什么收留我？”那天去过海边后，我在黑灯瞎火的车里提心吊胆发问。

　　“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以一贯的白开水语调回答：“我也有责任。”

　　王瑞恩几乎无时不处于工作状态，整个人像不停上紧发条的钟，急不可耐的高速运转。他总在客厅里看着一部又一部我既不知道导演也不认识演员的外国电影，在书房里翻着一本又一本页数繁多而纸张薄脆的外文书籍，然后时不时埋下头在封面发黄的新闻纸笔记本上写写划划。

　　然而他很少外出，虽然常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叫走，但总能在最短时间内匆匆赶回。我有时会充满恶意的猜测——他总在家是因为担心我有朝一日趁其不备把财物席卷一空，然后欢快逃奔到天涯海角。

　　只是王瑞恩在家时也都对我视若透明，除了每天负责家务的阿姨送饭来时叫我一声，他可以整日整日不和我说话，见到我就像间到摆在玄关的木头矮柜一样自然。

　　某天又一次被他直接忽略成客厅物件的我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不出门呢？”

　　他在录像带堆中有些疑惑的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不温不火的说：“我一旦有了自己的房子，就尽可能希望能在里面多住些时候。”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但他的生活范围基本上不超过书房和客厅，我去厨房洗手时随意瞅过两眼，锃亮的不锈钢厨具上没有任何油烟。

　　他不出门，

　　那只好换我出门。

　　寄人篱下的基本道理我还是懂的——总不能毫无自觉的窝在房间里，身无分文的靠别人养活。

　　我在离他家步行三刻钟的牛肉饭小店里找到一份全天候的服务员工作，胖乎乎的老板娘慷慨答应我能在每晚十点以前回家，这样至少不用太影响王瑞恩的日常生活。

　　其实我就算十二点回家也打扰不了他的作息，我清醒时他在工作，我睡觉时他还在工作。天天如此。

　　我甚至不能确定他有没有睡眠，这个男人好像只要凭精神力量就能矍铄的万古长存下去。

　　他对我的所作所为一点也没过问，大概也不知道有个我在这个房子里进进出出。

　　我是在给客人端出超大碗牛肉饭时看到电视里播放王瑞恩正式改行当导演的新闻，那天难得我比他更早回到家，一听见门厅有响动，我就啪噔啪噔的趿着拖鞋冲到他面前，使劲拉长了音调说：“恭喜————”

　　如果微薄薪水不是为了存起来偿还房租，我一定去买个拉炮来配合气氛。倒不是为了庆祝，我就纯粹好奇，想看看他那扑克脸能不能在惊吓中变一下颜色。

　　他明显楞了一下：“什么？”

　　“今天的新闻，我看到了！”我继续保持兴高采烈的对他说：“恭喜你，王导演！”

　　“哦，”他点了点头，以惯常没起伏语气说：“谢谢。”

　　我不知道是应该继续乐呵呵的对他笑出牙齿，还是态度恳切的对他说：“没事了，您就继续当我透明吧。”

　　他理了理手中一叠文件，忽然转头问我：“你最近怎么样？”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什么怎么样？”

　　“你这阵子早出晚归的。”他一边把文件搁在矮柜上，一边顺手关掉门前的灯。

　　原来他还是知道我出去过。

　　“还好，”虽然他没有看我，我还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走到客厅：“我找到一份工作，这样就能慢慢还钱给你了。”

　　“哪个剧组？”他开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花花绿绿的名片，皱着眉头一张张的看过。

　　“不是剧组，”我停顿了一下，降低音调：“是牛满多小厨。”

　　“牛满多……小厨？”他抬起头来，浓浓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飞快的双手并用着解释：“就是当服务生，点点单送送菜什么的。”

　　他的脸上又出现那种忍着脾气似的表情。

　　“当然偶尔也要洗洗盘子什么的。”我不高明的对他做了个鬼脸，想以表现活泼来缓解紧张。

　　“你觉得这对你当演员有什么帮助吗？”他不为所动，冷冰冰的对我说。

　　我结结巴巴回答他：“体，体验生活？”

　　他恶狠狠的咬咬牙，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转身大步走进书房拿了本崭新的白皮书出来，啪的一下扔到我面前。

　　我吃惊的看着他：“这是什么？”

　　“五十六页，”他很干脆的下达命令：“十分钟后把那场戏演给我看。”

　　我似乎没有反抗立场。

　　第五十六页的故事是女高中生反复在同一时间坐上同一班公车，两个月后终于遇到在车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学男孩。这姑娘真可怕，那男人真可怜。

　　台词只有三句，加起来六个字。

　　看个半分钟都够了。

　　王瑞恩双手交握着端坐在饭桌后，目光严肃的看着手表，想来也不会有兴致和我配合演出对手戏，我就当面前有个英俊的隐形人好了。

　　“你好！”我双眼放光的盯着眼前好久不见的空气男，从座位上兴冲冲的跳了起来。

　　对方惊讶的看着我。

　　“你好……”发现自己太过激动，我有些心虚的往后躲了躲。

　　看他的表情，简直是被我弄糊涂了。

　　“你好。”我控制不住的绯红了脸，慌头慌脑的和他擦身而过，冲出了车厢。

　　好丢脸，好丢脸。

　　我在巴士站用手扇着高烧不退的脸，懊悔得直跺脚。

　　“呃……”扇了半天不见有人回应：“我……我演完了。”

　　王瑞恩的目光在我身上定了一下，然后轻轻移到刷满米色油漆的墙上。

　　他许久不说话。

　　“怎……怎么样？”我鼓起勇气问他。

　　他的语气说不清是不是失望：“还差很远。”

　　我能感觉自己脸上刷的失去颜色，以前演技训练班的老师总夸我演得好，还让我为其他同学示范过好几次。

　　原来还差很远。

　　“你只是跟着本能在走，”他一幅怜悯态度，却毫不留情的批评我：“有天赋是不错，但天赋能让你挥霍多久？瞎猫撞上死老鼠又能撞个几回？这样下去，你只会越来越平庸。”

　　“不要再去当女招待了，方若绮，”他叹了口气，第一次叫出我的名字：“从今天起，我教你演戏吧。”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