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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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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柴晓跟贺云维在门口道别。他拒绝了贺云维送他回家的提议,看着贺云维的车子开远了,才迈开脚步。
他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
到江边吹了风,看对面攒动的人群,一个一个数人头,很快就把自己数乱了,索性放弃开始数江面上的游船,数完之后又摸着江边护栏的柱子一个一个数过去。
计数可以让人心情平静,思绪清晰。
陆岩这么跟他说的时候他真的信了,现在看来陆岩当时多半是信口开河,什么用也没有,跟晚上睡觉前数绵羊的效果一样甚微。
最后他自己想了个办法,到理发店把头发剪了,剪完三千烦恼丝心满意足地回家。
公寓的灯灭着,柴晓有点意外陆岩这么早就睡了。
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和两条短信。
短信都是陆岩的,前面一条是“好的,你事情完了如果回来不方便打我电话”,显然是回复柴晓之前的信息。
后面一条是十点多发的,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前,内容说“鸡蛋,打你电话没人接。我临时有事出去一下,晚点回来,晚上不用等我了早点睡,到家给我个短信”。
柴晓退出短信给陆岩回电话,响了好久没有人接,柴晓挂掉又打了一次,这次等到人工提示响起“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才挂掉电话,给陆岩回了条短信,“我到家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之后柴晓吃了点东西又洗了澡,一直磨蹭到一点上床睡觉,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得很不踏实,中途醒过来看了一下表,快三点,爬起来到陆岩屋子里看,人仍然没有回来。
他皱了皱眉头又给陆岩打电话,这次很快接了。
“你还没睡?”陆岩的声音很惊讶。
柴晓有点不开心,“你怎么不回消息。”。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陆岩说:“最近做的一个广告明天要上,临时出了问题需要修改,我们忙得太晚以为你睡了就没回,你还没睡?”
“睡了,起来撒尿。”
陆岩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好了你解决完快去睡,这里马上就好了,我过会儿回去。”
柴晓“嗯”了一声挂了电话,躺回去接着睡,不知道是不是困得厉害,这次睡得和踏实。
第二天两个人都睡到了下午,柴晓饿醒了起来找吃的,没过多久听到陆岩房间里也有动静,果然不一会儿陆岩就叼着牙刷出来了。
他在柴晓对面坐下,机械地挥动牙刷,睡眼惺忪地盯着柴晓看了一会儿,突然用手揉了一把脸,皱起眉头眯着眼说:“柴晓?”
他说的是疑问句,满嘴牙膏泡听不清楚,但结尾的音调很明显扬了起来。
“嗯。”
陆岩把嘴里的泡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蹭了蹭,附身凑到柴晓面前,伸手拽了两下柴晓的头发,“假的?”没等柴晓回答他又说:“你的卷毛呢?”
柴晓前一晚不只剪掉了三千烦恼丝,还把剩下的头发都拉直了,两边修得很短,变成了满大街都是的爆款。
他以前也试过把头发拉直,刚上高中的时候,男孩子开始爱美,他嫌弃自己一头自来卷看起来总像个孩子,所以偷偷摸摸先斩后奏去拉了头发。
估计很少有人像柴晓一样这么不适合直头发的,配上他下垂的眼角看起来特别衰,被徐圩连着嘲笑了一个星期,然后他就趁着周末又把头发烫回来了。
没想到又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柴晓前一个晚上没注意,刚刚洗漱看到一头直发简直晴天霹雳,现在陆岩一说他更加泄气,愁眉苦脸咬着鸡蛋说:“拉了啊。”
陆岩这回不困了,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说“挺好的”,又觉得太违心了,索性借着一点还没完全醒透的劲说:“想不想拉回来?”
“我昨天才拉的,不想再去理发店了。”
陆岩说:“不用去理发店,我有卷发钳,放在工作室,我让助理找找,在的话让他送过来。”
说着就要去给助理打电话。
柴晓觉得可行,但他却拉住陆岩说:“不急,你坐下,我先跟你说件事。”
陆岩于是又坐下来,接着挥动牙刷刷牙。
柴晓似乎有些为难,他放下筷子去剥旁边一颗水煮蛋的蛋壳,不是常规的剥法,他用指甲一点一点往下抠,好好的水煮蛋被抠得坑坑洼洼。
他在紧张。
陆岩问:“你紧张什么?”
柴晓老老实实答:“不是紧张,不太好说你让我整理一下思路。”
陆岩笑着说:“我以为最不好说的就是让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了。”他最近没怎么开过这样的玩笑,可惜刚刚起床脑子不清醒,说出口之后自己也是一愣。
柴晓停下抠蛋壳的手,耳朵突然红了。
陆岩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说:“对不起对不起,还没睡醒。”
柴晓轻咳了一下,没接他的话,继续前面的话题:“跟你商量一件事,我过两天可能要带一个朋友过来。”
陆岩有些纳闷,他从来没有限制过柴晓任何行动,何况这房子最开始是柴晓租的,如果有什么事还是要柴晓做主。但他转念又一想,前段时间柴晓同事和朋友来探病,从来没有特别跟自己说过,这回如此正式地提起是为什么?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很特别的朋友?要不要我暂时回工作室住?”
柴晓眼睛瞪大:“不用不用,你搬回去干什么?我就是跟你说一下。”顿了一会儿他又说:“是很特别的朋友。嗯……还记得徐圩吗?长得很凶的那个?他们是同学。我……我们以前是邻居。”
陆岩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好奇心战胜内心的理智,他问:“对你来说非常特殊是吗?”
柴晓有点艰难地点头。
陆岩心里已经有数了,他又问:“鸡蛋,你之前说的,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他?”
柴晓有点怀疑陆岩是侦探了,他开始就想这怎么跟陆岩解释贺云维的情况,没想到陆岩自己猜出来了,他磕磕巴巴地说:“是……”又不知道为什么说:“不是……。”反反复复好像在念经。
陆岩站起来,说:“好,我知道了。”
柴晓这下真急了:“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他要过来啊。”
陆岩这么说,就是把话堵死了,一点接话的余地都没有留,他站着等了柴晓一会儿,看柴晓不说话转身要去洗漱。
柴晓却把他拉住了。
他回过头,柴晓说:“你先别走,我们得说清楚。”
陆岩于是又在他面前站定,耐着心思等他开口。可柴晓始终涨红着脸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又等了好久,陆岩终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他在柴晓面前蹲下,微微抬起头看着柴晓,没叫“鸡蛋”,他说:“柴晓,你说要说清楚,那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你听着,先不用回答。”
“我喜欢你。”
柴晓想要开口,陆岩示意他先听自己说完。
“我喜欢你,我承认最初的时候有些荒唐,但我还是感谢那天在良园能遇到你。我之前给了你很多困扰,你拒绝我,说你有喜欢的人,所以我这段时间没办法像以前那么毫无顾虑地再次跟你说喜欢。但你现在说你喜欢的人要过来了……”陆岩顿了顿,接着说:“我有危机感。”
“所以我必须要说清楚。那么现在我问你,你还要拒绝我吗?”
柴晓盯着他,嘴巴好像被胶水黏住了,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陆岩又开口:“我换一个简单点的问题,为什么不赶我走?”
柴晓愣愣地说:“我不知道。”
这时候陆岩笑了,他说:“你知道的。”眼睛盯着柴晓,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
柴晓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连带着身体也一动不能动,他只看到陆岩陆然抬起双手捧住了他的脑袋,渐渐凑近然后停在自己眼前,他的目光似乎停在了柴晓额头的伤疤上。
深情款款又像是如释重负地说:“谢谢你。没有隐瞒也没有让我回避。我之前跟自己说,如果你立刻拒绝我,我就放弃,可是如果你犹豫,我就不会放你走了。我给你时间考虑,你不要着急。”
薄荷味的呼吸扑面而来,柴晓只觉得脑子在清醒与混沌中浮沉。
陆岩又在他的疤痕上摩挲了一会儿便起身退开了,顺便带走了桌子上一叠酱油。“疤消掉之前酱油少吃点吧。”
快到走到厨房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问:“他叫什么名字?”
“嗯?”
“你的朋友。”
“……贺云维。”
“好,贺云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