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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插播番外:七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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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晓吃完杯子里最后一口鸡蛋布丁,嫌弃地用勺子戳杯底里齁死人的焦糖。
坐在对面的小鬼还在不紧不慢地舔着冰淇淋,舔一口用勺子搅两下。
他梳锅盖头,穿一身足球服,球袜边缘提到小腿肚上,没遮住的膝盖上面大大小小的新疤旧疤,小足球用网子装着挂在他们的桌子边,他晃着脚把足球踢得砰砰响。
柴晓说:“早跟你说了这个口味的不好吃吧。”
小鬼撅撅嘴说:“没有啊,我不是吃着呢么!”说着又舔了一口冰淇淋,乌黑乌黑的眼睛偷偷撇了撇柴晓旁边的饼干。
柴晓把他的冰淇淋拿开,把饼干推过去,对他说:“算了你把这个吃了吧,快点行么林大星,你爸下班前我还得带你去换身衣服呢。”
“别叫我林大星!柴大晓!”
“好吧好吧,林子星行了么,快吃快吃。”
小家伙满意了,满嘴饼干渣又问柴晓:“我妈妈今天晚上回来么?”
“回来,这会儿应该快到了,你赶紧吃完带你换身干净的衣服,要不你妈又说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儿把你好好的小姑娘带得跟男孩儿似的。”说着又盯着林子星的头看了看,“谁带你剪的头?”
林子星说:“陆岩叔叔啊,他说这样比较时髦。”
柴晓心想这下死定了,最好不要让陶乐柠知道。
林子星吃完了碟子里最后一块饼干,柴晓拿纸巾帮她擦满嘴的饼干渣子,然后带着她去附近的商场换了身衣服。
夏装小制服还带了领结,虽然看起来还像是个男孩子,不过最起码整洁多了。
回到良园林秋实还没有下班,他隔着办公室的玻璃墙看到了门外的柴晓跟林子星,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很快就好。
柴晓把林子星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很费脑子的卡牌游戏,柴晓玩了几把都输得很惨,林子星说:“这个陆岩叔叔玩得可好了,他等会儿过来吗?你们跟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柴晓又开了一盘,同时说:“你爸爸妈妈有你这个小电灯泡就够了,而且我们也是要约会的。”
林子星不太高兴,不过她又说:“那下次一起吃饭好么,我想跟陆岩叔叔一起玩儿。”
“好啊,林大星。”
“不准这么叫我!柴大晓!”
两个人斗嘴的时候林秋实推门进来了,林子星冲过去甜甜地叫:“爸爸。”
林秋实把她抱起来,笑着责备:“子星爸爸都听到啦,不可以这么叫柴晓叔叔知道吗。”
林子星撇撇嘴,扭过头对柴晓做了个鬼脸。
柴晓的游戏又输了,他退出来,起身伸了伸懒腰,“老板,大过节的不要这么拼啊,大家都要约会呢。”
林秋实说:“行了行了,不是临时有事么,你快走吧,陆岩等着呢吧。”
“嗯,那我走啦,跟乐柠问声好。”然后他又伸手捏了内林子星的脸:“林大星再见,我去帮你约你的陆岩叔叔喽。”
七夕到处都是约会的人,好像平时再忙也能在这天挤出时间来。
柴晓把车开到青木楼下,等了一会儿有人离开才有了车位。
青木一楼二楼的座位都被订满了,嘈杂的餐厅不适合约会,外国料理又没有心意,私房菜成了小情侣们更好的选择。
柴晓往顶层走,遇到熟悉的服务员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见到他亲切地打招呼,说老板和陆先生都在上面,就等您了。
柴晓点头,接着往楼上走。
三楼的门好像一向都关不紧,虚掩着。
有服务生正要往里面送菜,看到柴晓也打招呼,柴晓把盘子从他手上接下来,说我来吧你去忙其他,然后端着盘子开了门。
三楼是他们这群人私人聚会的地方,人多的时候支起大桌子,但大多数时候人不多,常来的几个,小桌子就够了。
陆岩背对门口坐着,谢华阳坐在他对面,西装脱了搭在一旁的椅子背上。
他看到柴晓端着菜进来,笑起来对陆岩说:“柴晓拉皮条终于拉腻了,准备到我们这体验生活啊。”
陆岩砖头看到柴晓,起身去接他的盘子。
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菜,还没动过,谢华阳和陆岩在讨论最近的一个合作,是一场全国巡演的话剧,他们请陆岩布景的指导,谢华阳是投资商。
柴晓听到一点结尾,意识到他们也不是很认真的地在谈工作,只不过找个话题聊罢了。
菜陆续上齐,谢华阳确认了一下菜色没问题,又叮嘱了服务生好好招待,便起身告辞。
柴晓一头雾水,他问谢华阳:“我才坐下一会儿,你怎么就走了?”
谢华阳笑说:“我在这里像什么,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啊?我下午过来看看,走得时候碰到了陆岩,他说在等你,所以我们聊了一会儿。这么想跟我聊下次嘛,不是老能见,咱们没必要非今天在这儿聊啊。”
谢华阳说得在理,他们三个七夕约在一起没什么能干的,何况在青木也就是聊天吃饭,以前倒还能热闹一点,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谢华阳离开以后柴晓一直心不在焉,陆岩给他往碗里剥蟹肉,他就机械地吃着,完全没有平常吃饭的兴奋劲儿。
“在想什么?”陆岩问他。
柴晓看了陆岩一会儿,小声说:“曹佳。”
陆岩剥蟹的手顿了顿,索性放下剥到一半的蟹壳,拿纸巾擦了擦手,说:“我也想到他。”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陆岩看柴晓有点难过的样子,拍拍他的头,说:“我也不知道,但你应该相信他,无论到哪里,他都是太阳。”
柴晓的眼神闪了闪,低声嗯了一下。
没有人再动筷子,陆岩问:“还吃吗?”
柴晓摇头,“咱们回去吧。”
“好。”
柴晓等陆岩叫人打包饭菜,默默地在旁边看着他。
他们认识快二十个年头,知道彼此所有的喜好的秘密,知道对方最性感的地方和闪光的每一面,但他们相处到现在,也不是靠着对方的光芒而活着的,比所有好的坏的附加条件都更重要的,是这个实实在在的人现在就在他身边,过去二十个年头以及以后都会在他身边,没有什么比他更加触手可及。
饭菜已经打包好,陆岩走过来叫柴晓离开,柴晓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自下而上仰着头看陆岩,一副耍赖的样子。
陆岩看着笑,伸手摸他的头发,他额头上没有完全淡去的疤,他下垂的眼角。
然后柴晓把陆岩的手拿下来轻轻握在了手里。
“明年我们不要出来了吧。”
“嗯?今天不开心?”
“不是,我是觉得,咱们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陆岩愣了一会儿,反手握住柴晓,说:“嗯,哪里都一样。”
谢华阳从青木离开,开着车往城郊去。
天色开始变暗,尽管夏日的黑夜来临得还要更晚一些,但山里的情况可能不太一样。
果然到山里渐渐下起了小雨,四周升起稀薄的雾。雾气不大,四周的路还能看得清楚。谢华阳沿着主道往上开,开到一处公墓外停了车。
这是一处私家公墓,修建得整齐幽静。
谢华阳一直往里面走,这个时间不会遇到任何扫墓的人,他皮鞋的声音踩在地上有轻微的声响,在山里形成极小的回声。
他走到一处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墓碑很大,但上面没有任何信息,没有姓名也没有墓志铭。
谢华阳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修剪了种在四周的玫瑰,清除了落叶和杂草。
雨稍微大了一点,雾气渐浓,谢华阳高大的影子在空荡的墓地中像一只孤独的幽灵。
他拿起带来的鲜花,在墓碑前站着。
没有说话,也没再由任何动作,他只是盯着拿出墓碑,目光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雨又下大了一点,四周响起雨水拍打树叶的声音。
谢华阳没带伞,他的黑色西装上已经有了一层水珠。
这时他的身体终于动了动。
他上前俯身吻了吻那座墓碑,最后放下手中的花,转身向雨雾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