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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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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戴少爷之事后,陆以宁和先前的店主也混熟了,店主的“致明斋”也成了陆以宁的常来之地。
店主姓云,陆以宁便称呼他为云老伯,虽然店主连连称不敢但陆以宁还是把称呼叫了起来。
近几日“致明斋”新到了一批文房,云老板便请陆以宁过来挑选。
陆以宁现在端详的一支毛笔,笔锋挺立如锥状,整齐如刀切,笔头浑圆饱满,轻轻一捏笔锋,弹性很好,笔锋尖端还有一段整齐透亮的部分,是典型的湖笔特征。
湖笔,与徽墨、宣纸、端砚并称为“文房四宝”,被誉为“笔中之冠”。湖笔的成名始于元朝。钱舜举的画、赵孟頫的字、冯应科的笔被并称为吴兴三绝。随着赵孟頫的字朝野交誉,他手中那枝笔也深入人心,成了当时文人竞相追逐的文房用品。仅元一代,湖州就出了冯应科、沈日新、温生、杨显均、陆颖等十余个留名史卷的制笔巧匠,“湖笔”之名就此奠定。
湖笔能成为“笔中之冠”不仅是因为它有历史名人的加冠,更重要的是其品质高超。湖笔吐墨均匀,笔锋尖锐不开叉,书写时挥扫自如,能体现执笔者的笔力,且湖笔经久耐用,不易散败。
这支笔笔管是竹制,颜色暗黄,包浆温和浑厚,笔管处还刻有朱熹的《劝学诗》:“少年易学老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不止如此笔锋处的羊毫都已被墨色沁的很深,看来此笔的主人真是个勤学不辍的少年。
陆以宁正感叹古人的勤学时,顾景珏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阿宁在看什么这么专心?哦,原来是支湖笔。”
陆以宁吓得差点把笔脱手而去,瞪了一眼装作无辜的顾景珏没好气道:“顾二叔,你不知道人吓人要吓死人的吗?!”
顾景珏见又把陆以宁惹得炸了毛连忙补救道:“我那还有一块清乾隆《春华秋实御制墨》配这支湖笔正好。”说完还小心翼翼讨好地看着陆以宁。
陆以宁欣然答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既然偶遇一场两人便结伴逛起了古玩街,陆以宁发现顾景珏还是很有真材实料的,很多典故陆以宁还要回忆一番才能答出来,顾景珏却随手捏来,没有丝毫磕绊。
陆以宁不得不承认和顾景珏逛古玩街的体验极好,以前与沐恒迦和黄峻茂时他们都是浸淫此道多年的人所以陆以宁一般充当倾听者,与赵卓尔一起时因为赵卓尔不懂此道所以陆以宁就就得充当解说人,而和顾景珏在一起两人一路看宝一路讨论,遇到意见相左时可以争论一番,遇到意见相同时又可以拾遗补漏一番。
这样一路下来又到了正午时分,两人都是口干舌燥饥肠辘辘,遂决定找个地方解决下闹腾的“五脏庙”。
“我记得此处附近的民巷中有家小店专卖抄手,皮薄馅大,汤鲜味美,真是让人垂涎三尺。”顾景珏笑嘻嘻地提议。
陆以宁对美食也没什么抵抗力欣然同意了顾景珏的提议。
入了民巷就像进了迷宫一般,九曲十八弯不止把陆以宁绕晕了,连顾景珏都摸不着方向了。
陆以宁有气无力地抱怨:“顾二叔还有多久才能吃到抄手啊?”
“没多久了,没多久了,为了美味的抄手你先忍忍。”
“好吧,为了抄手,我忍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注意到一辆装满席子的小车正要拐进来,巷子狭小,陆以宁一头撞了上去,幸好顾景珏及时拉住了她。
不过还是把脚崴了,脚踝处的刺痛感让她不禁痛呼出声,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眶。
顾景珏见陆以宁如此痛苦立刻就要检查她的脚踝,却被陆以宁的“哼哼”声阻止了,“痛,痛,痛,你别碰!”
“哎呀,都红肿了。”小车的主人是个满头银丝精神矍烁的老婆婆她扶好车后也过来关心陆以宁,“老婆子会点土方,小姐若是不嫌弃可以到我家去,我给小姐敷下草药就可以消肿了。”
“那麻烦婆婆了,我们撞倒了您的车还要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陆以宁歉意道。
陆以宁现在这个样子自然不能走路了只能让顾景珏背了,虽然这让陆以宁觉得很别扭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背起陆以宁后顾景珏又固态萌发了,“阿宁,没想到你还是个小胖子,我把你卖了应该值不少钱。”
被说成胖子的陆以宁当然不干了狠狠锤了下顾景珏的背,怒道:“没见识,我这是婴儿肥!你懂不懂!”
“好了好了,是我没见识,你再动下去就要掉下去了。”
顾景珏瞧着高高瘦瘦但还是挺有力气背着陆以宁很稳。
午后的阳光晒着,靠着顾景珏的背,陆以宁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老婆婆家并不远,是一处典型的农舍,外面看着破败屋内却很是整洁。
一进门陆以宁就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以为是外面花花草草的气味就没有在意。
老婆婆拿出一罐褐色的药膏敷在脚踝处原本有些红肿的地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陆以宁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发现也没有刚才那么刺痛了。
陆以宁惊喜道:“好神奇啊!婆婆这个药膏是什么做的?”
老婆婆笑眯眯地回答:“乡下土方罢了,没什么稀奇。你们坐会我给两位倒杯水去。”
“阿宁,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顾景珏神神秘秘地问。
“有啊,是哪里飘来的花香吧?”陆以宁不明所以。
顾景珏捏了捏陆以宁的脸,笑道:“笨蛋,是樟木的味道。”
“樟木?可是这附近没有樟树啊?”陆以宁更疑惑了连顾景珏作怪的手都没有在意到。
顾景珏瞥了一眼角落,陆以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颜色古朴的漆木箱子安静的呆在那,一把铜质的锁还挂在上面。
“你的意思是这个箱子是樟木箱?”陆以宁随即又自己否定道:“不对啊,婆婆家明显很一般怎么会用得起樟木箱?”
樟木是一种传统的稀有名贵木材,因为能散发出一种经年不衰的特殊浓郁的香气得名香樟。正是得益于樟木特殊的香气,樟木制成的箱子有一种独一无二的功用:防虫防蛀、驱霉隔潮。所以羊毛、羊绒、丝绸、棉麻等高档衣物,邮票、字画、书籍等收藏品放入樟木箱其中,不但不虫不蠹不发霉,而且气味芳香,沁人心脾。
所以这样实用又贵重的樟木箱并不是平民家庭能够使用得起,用得起的家庭也一般都用来存放一些家庭的贵重物品。而老婆婆家只能算是农户,这样贵重的箱子与这个家庭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这时老婆婆也把茶端了进来,“乡下小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小姐和少爷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婆婆客气了。”
顾景珏喝过水又随意问起:“婆婆,墙角那口箱子不错,是樟木的吗?”
老婆婆的笑容却是暗了几分,不自在道:“老婆子也不懂。”
陆以宁和顾景珏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怀疑。
陆以宁斟酌了下开口:“婆婆,我母亲正好也要买一口樟木箱,您这个卖吗?”
“小姐要买?”老婆婆怀疑地问显然不是很相信。
“当然了,若是您卖给我,我出十五块大洋。”
这次陆以宁直接报出了价格,老婆婆显得很犹豫,期期艾艾道:“这位小姐不瞒您说,这个箱子不是老婆子的。”
“那是谁的?”陆以宁着急问道。
“是...”
“是我的!”一个佝偻老者突然接过了老婆婆的话茬。
陆以宁以眼神询问老婆婆这位老者是?
“你们别管我是谁。”老者直接制止了老婆婆的话头,示意老婆婆出去他们有事要谈。
老者上上下下打量了陆以宁和顾景珏一通,“你们俩要买我的樟木箱?”
“是的。”顾景珏率先回答,“我和舍妹诚心要买,价钱的话包您满意。”
“包我满意?”老者自嘲了一声,“如果我要一万大洋呢?”
听到老者开价一万大洋,陆以宁和顾景珏都肯定樟木箱里肯定有不得了的宝贝,顾景珏反倒笃定了起来,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后道:“老伯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这箱子里有什么宝贝不妨拿出来让我们见识下,如果真值一万大洋,钱绝不是问题。”
“两个小娃娃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老者不屑道。
“老伯,若是我俩买不起整个中华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买家了。”顾景珏非常自信,“我想老伯也不想宝贝流落海外吧。”
“什么海外不海外的,对于我这种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的人来说没什么比实际利益更重要的。”老伯当即不屑地反驳道。
顾景珏有意无意地把手腕上的一串沉香珠子露了出来。
老者默默思考了会拿出钥匙把樟木箱打开了,映入陆以宁眼帘的是一张洁白光滑的席子。
席子表面呈现“人字形”纹路,席背以枣红色的绫缎包垫,黑色的缎子包边,整个席子透着一股柔润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