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不及旧时光》祢三

24、Part23 离别（2）

　　只见，唐以沫同学端庄大方的立在售票厅中，痴痴地望向远方，似是送别情郎的小女人，水潋潋的大眼睛中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
　　“唉。”
　　女生的叹息引来了过路人探询的目光，却独独少了那个与她相距两米的男生。
　　“唉！”
　　女生又加重了叹息的力度，余光微瞟，那人竟还是没有发现。某沫大怒，又想到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的狠心的于两忘，便仰起头大吼了一句：“于两忘，你给我回来！”
　　这一叫，车站外霎时传来一连串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旅人的目光也由探询转变为同情，众人形成了一种默契的认知，唉，这姑娘看着小小的，肯定是被那个姓于的混蛋给骗了吧。
　　体育生也在这时转过身来，看见气嘟嘟的她活像一只愤怒的小鸟，心下觉得可爱的不得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面前，笑嘻嘻的问：“唐以沫，你来干嘛？”
　　来车站当然是送人啦，笨蛋！唐以沫腹诽了一句，开始回忆预先设计好的台词，正欲开口，却冷不防地被人抓住了手。某沫吓得心都漏跳了半拍，脱口而出：“你干什么！”
　　“我请你吃饭。”体育生好脾气的解释，手上的力气却是加重了几分。他刚刚见唐以沫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料想她定又是在打逃跑的小主意，当即先发制人，免得她又从他身边溜了。
　　“你放手啊！”唐以沫也急了，不管不顾地大吵大闹起来。
　　旅人纷纷停下脚步，投来各种各样的眼光，手上指指点点的，参杂着嘴里不干不净的假设。但无一例外，他们自觉地给闹剧的男女主角留下了一个圆形的表演区域，没有人劝阻，或者是没有人想劝阻。
　　远处的白沐晨一手托着下巴，略显疑惑的看了眼手机上的剧本，喃喃自语：“怎么和剧本上写得不一样呢？那我到底什么时候出场比较合适？”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体育生也急了，特别是周围聚集的越来越多的异样眼光，使他下意识地想捂住面前女生的嘴。唐以沫处于本能，手脚并用地努力挣扎起来，暗骂到白沐晨怎么还不出现。
　　议论声似乎更多了些，可这丝毫不妨碍那个熟悉的声调传到唐以沫的耳中。她感觉到自己被来人拉到怀里，心安之余朝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啸啸。”
　　杨啸本来也是来送同学的，哪知撞见这么一回事，顿时怒火中烧，大脑一片空白之际就冲了出来。就在他拉到她的手的时候，本来还想骂她几句，可是看见她这么明媚的笑意，他的心中却像是溢满了蜜，什么责怪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摸了摸她的额头，叹上一句：“你啊……”
　　“唐以沫，他是谁？”体育生突然开口打破了两人见的温馨气氛。
　　“他，他是……”唐以沫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名词，倒是杨啸侧身将她护在身后，向对方比了一个中指，“你管我是谁？你要是再敢缠着她，当心我揍你！”
　　“揍我？”体育生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
　　唐以沫被他语气中的轻蔑激怒，从杨啸背后探出个脑袋来，“就凭我家啸啸！怎么地？他也是学体育的，比你学得好多了。”
　　体育生明知唐以沫明显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仍顺着她的意思说：“学体育的和学体育的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
　　杨啸制止住了不断反驳的唐以沫，面色冷峻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没有你们那些混混团体，但是事关以沫，不管你是单挑还是群殴，我一个人认了。”
　　“好好好好。”体育生向后退了几步，打了个呼哨，“那咱们现在先来两下。”
　　“啸啸，不……”
　　“以沫。”杨啸摸了摸她的脑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朝她扯出一张笑脸，“别担心，我不会输的。”
　　“可是……”
　　“喂喂。我说，你们这是在干嘛呢？”白沐晨松了松衣领，轻佻的打了个口哨，一把搂过两男争夺的对象，柔情似水的握住她纤细的小手嗔怪道，“沫儿，我才走了一会儿，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要我怎么放得下心呢？”
　　“我……我才……”饶是知道他是装的，唐以沫仍是被他眼中的缱绻深情和隐忍的担忧刺得心口一痛。同时，背后的两束目光阴冷得让她背脊毛骨悚然。
　　“唐以沫！”两个男生的声音出奇地一致。
　　“以沫，”杨啸紧紧捏住自己的手腕，尽可能放软自己的语气，“他……”
　　“我是她男朋友。”白沐晨抢白道，无视掉怀中人悲愤交加的眼神，朝她鼓励性的一点头，“是吧？沫儿。”
　　“根本就不……”唐以沫脚下吃痛，顺着白沐晨的目光看到面露惊疑的体育生，又看了看她家啸啸明显隐忍着怒气的神情，心有不甘地配合到，“就是这样。”
　　“是吗？”杨啸的身影晃了晃，眼底染上了化不开的痛心，却仍是绽开一张笑脸，“祝你幸福。”
　　“啸啸……”唐以沫喃喃，不由自主地上前，身边的人却朝她摇了摇头。
　　体育生冷笑一笑，鄙夷道：“唐以沫，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关你什么事啊！”她气急，要不是为了摆脱你，鬼才会伤害啸啸。还有白沐晨，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弄得她连解释都不行。
　　白沐晨却浑然不觉她的怨念，依旧笑得和畅，看着体育生愤愤而去的身影，心下激动不已，哈哈，年年的□□号到手啦！

　　即使凌晨才入眠，苏医生仍是一大早便走了。猫起床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静得让人心慌，只有餐桌上的早餐让她心底淌过一股暖流。猫在餐桌前坐好，喝了口豆浆，顺手拿起了面包旁的小卡片，清隽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猫儿，面包和豆浆热一下再吃。”
　　猫笑，拿起面包就咬了一口，还不带咀嚼，又发现了一张小卡片，“猫儿，听话，第三个约定。”
　　猫的笑意僵在唇角，右手把玩着巴掌大的小卡片，反复看着他的字迹，机械地嚼着嘴里的面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多时，猫噌地一下站起来，将嘴里嚼碎的面包吐到垃圾桶里，又转过身端了餐盘，匆匆走到厨房里加热。
　　厨房的小窗开着，放眼望去能够看见远处连成一线的浪，像是点缀在幽蓝长裙上的白色碎花，带着几分少女喜爱的梦幻。猫想，能够和他在这里度过最后的时光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吧。
　　哐——哐——哐——
　　不甚清晰的敲门声传入猫的耳朵，她微怔，没有立刻动作。
　　哐——哐——哐——
　　哐——哐——哐——
　　猫看了眼还在运转中的微波炉，轻轻叹了口气，眸光暗敛，走到外厅。
　　打开门，猫一眼就看见了那双十公分高的黑色高跟鞋，勾出一个无声地笑弧，默然转身，懒懒地缩回长椅上。
　　来人用双手关上门，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不动声色地坐到猫的身边，未语先笑道：“还要躲吗？”她顿了一下，“于两忘。”
　　“呵。”猫冷眼扫去，薄唇微抿，带上一种与往日不同的凌厉气势。她眉眼上挑，极尽轻蔑道：“既然知道我是于两忘，我又何须躲避？”说完，又轻笑一声，“shining，你真是长本事了。”
　　Shining似乎完全未被猫的气场影响，镇定自若地抚了抚自己刚弄的发型，朝她抛了个媚眼，绽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颜说：“那还不是你教的好，会长大人。”
　　猫抬眼看她，她今天穿着一身简约的职业套装，短裙恰到好处的凸显出她的曼妙身形。但因为上衣是无领微敞，打底的衣衫又是低领的，她胸前的蓝宝石项链就格外引人注目。
　　那个蓝宝石项链，是shining的祖父留给她的，美轮美奂，意义非凡。然而，对于两忘来说，那是她对shining的一个诺言，一个无论何时何地，只要shining提出要求，她必定履行的诺言。
　　Shining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项链上，便开门见山道：“于两忘，我要‘缪斯’的代理权。”
　　“shining，我累了。”猫闭上眼睛，声音难掩疲惫“你一定得把我带回上海吗？”
　　Shining微怔，在她的记忆中，于两忘是淡漠而强大的，就像是生存在西方神话中的吸血鬼女王，冷傲地守卫着她的王座，苍白指尖划断所有敌人的喉咙。她笑，虚伪而魅惑，是腥风血雨的假面；她哭，华丽而冰凉，是一歌千年的月华。然而，这个人居然说她累了，她怎么会累，她怎么可以累……
　　Shining无所适从的站起来，又很快平静下来，她说：“于两忘，这是你对我的承诺。”
　　“是。”猫惨笑一声，目光阴冷无比，不辨悲喜的说了句，“你真是我的好徒弟，把我学了个十成十。”
　　说完这话，猫又恢复了平日冷清的模样，shining见她自顾自地走进厨房，正在疑惑，又见她端着面包和豆浆走出来，放在餐桌上，旁若无人的吃起来。
　　“你居然……开始吃早饭了……”shining难以置信地坐下，又出言调侃，“苏大公子真是好本事，居然能把你变成……”
　　“shining！”猫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语，“一旦回到上海，我和他便不会再有任何联系。”言罢，她又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我死了，shining，你要记得，你就是加速我死亡的推手。”
　　Shining皱了皱眉，却不曾开口。
　　猫临行前再度看了眼木屋，目光从远远的海面上浮过，继而上了车，一路向南，再不回头。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进入下一卷了，会将文的重点放在猫和苏医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