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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Part22 离别(1) ...


  •   是夜,夜凉如水。
      苏医生看了眼懒懒地躺在长椅上的猫,轻声道:“我明天回上海。”
      “好。”猫转了下身,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苏医生摇摇头,温声嘱咐:“你乖一点。”
      猫缩了缩四肢,蜷成一团儿,在白色长裙的掩映下,活像一只毛色润白的小狐。她闷闷地开口:“好。”
      苏医生怕她着凉,从里屋拿出一套薄被盖在她身上,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肩说:“不要乱跑,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等我回来和你一起去,嗯?”
      猫再度侧了侧身子,甩掉了他的手,苏医生有些无奈地站在原处。
      似是感应到身后人关切的目光,猫睁开眼,黑珍珠般的眼眸像是一汪幽暗孤寂泉眼。她说:“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等你。”
      苏医生一听这话顿时放下心来,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晚安。”
      “苏医生!”猫急切地抓住他的衣角,目光流离在木制的地板上,“《妖精的旋律》里有一句很悲伤的话,我一直都记得。它说,‘如果你乖的话,我会来接你。不知道要过多久,但是我一定会来……在那以前你要好好活着……’我或许没有等待的资格,更没有等待的时间,所以苏医生,你一定要尽快回来。”
      “好。”苏医生满是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在她面前单膝下跪,坚定而认真地向她许诺,“猫儿,就算你不乖,我也一定回来接你。时间不会太长,因为我要陪你好好活着。”
      “谢谢。”猫的眼角湿润了,她那种又是快乐,又是患得患失的表情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偏偏苏医生就是心疼她这个样子,
      “苏医生,我把关于离别的那部分给你讲了吧。”说完,不等他开口,猫便开始讲……

      医院的事情之后,学校给了宋小犁留校察看的处分。这件事情似乎告一段落,学校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而不知不觉中,期末考试已经在同学们的唏嘘声中结束了。
      放寒假的那一天,陌南车站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个运输高峰。不甚宽敞的售票大厅里挤满了归心似箭的学生。一个个半大的孩子排成队列,站在队列前面的人向售票窗口半伸着脖子,大声叫嚷出他的目的地,生怕售票员听混了。
      外间的汽车接二连三地发动,发车时的轰鸣震动,惊扰了陌南这片颇为宁静的天空。于两忘很不喜欢车站这地方,无知的孩童哭闹、呆板的小贩叫卖还有人们用来打发时间的高谈阔论,一切都像煮沸了的水,让人心烦意乱。
      她想到去年,顾子轩回来的那一年。
      那一天阳光很刺眼,车站比往日更加令人感到厌恶,但她还是来了。
      她站在灼热的阳光下,机动车的汽油味就像是腥臭的水生动物的血液,刺激到她灵敏的嗅觉,直至大脑中枢出现晕眩的感觉。但她依旧稳稳地站立着,带着浅淡的笑意。
      然后,他出现了。
      他说:“你好烦,别来烦我!”
      寒若深潭的目光一下子击在她的心房,吓得她落荒而逃,再无任何力量面对他……
      身旁的人都在说着惜别的话。于两忘却愈加反感这种无意义的行为,但她站在这里,送别某人。
      “年年,你要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打电话……”
      唐以沫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大串儿,于两忘则静静地站在一边,目光从一张张陌生的脸上扫过,最终注视到一群特殊群体。他们有的缩在车站的角落,有的蹲在地上,有的叼着烟侧倚着一面墙壁。猛地一看,不过是一群无业游民,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们在不经意间打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嘴角带着满是铜臭味的恶心的坏笑。
      “两忘!两忘!”
      “嗯?”于两忘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看着唐以沫气嘟嘟的神情问,“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唐以沫双手叉腰,义正言辞地抱怨她光明正大的走神,“不是来送年年的么,你倒好,一句话都不说,还在那儿发呆。”
      “那你希望我说什么?”于两忘望向她,“祝福的话你都说得差不多了,也不差我这几句。”
      唐以沫心知自己嘴上功夫比不了于两忘,发出几个不满的鼻音,也就刻意无视她,偏过头去同许年年说话:“年年,你别介意,于两忘就是这种狠心的女人。”
      许年年笑了几声,目光纯澈地看向于两忘,这个给予她很多帮助的女生。她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气急败坏的时候,总是从容不迫,总是游刃有余。她能轻易和每一个人谈笑风生,但也从不让任何人真正了解到她。
      她,或许很孤单吧。
      “两忘,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想着,许年年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
      “好。”于两忘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不曾了解到她的深意。
      “对了!”唐以沫大喇喇的叫起来,“你的钱……唔唔……”
      许年年惊讶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于两忘安慰性的朝她笑了笑,更加严密的捂住了怀中还在挣扎的某人的嘴,无视掉她怒不可遏的目光,压低了嗓音说:“上车吧,小心一些,注意贵重物品,别在车上睡觉,最近有些乱。”
      许年年先是一愣,又很快地点点头,拿着行李匆匆忙忙地走了。
      于两忘见许年年出了售票厅,估算着她上车的时间,又瞄了眼车站角落的人,见他们丝毫没有注意这边的迹象,才缓缓松开自己的手。耳边立刻传来唐以沫聒噪的吵闹,于两忘却对此置若罔闻。她知道自己过于谨慎,但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诶!于两忘,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唐以沫大大咧咧的跟在她后面,一声赛过一声,饶是在这吵闹的售票厅里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岂料于两忘突然停住脚步,身后的唐以沫刹不住脚,由于惯性作用前后摇摆起来。一时之间她只顾得找平衡,再抬起头来,这人来人往的售票厅中哪里还有于两忘的影子。
      想到眼皮子底下的人都给溜了,唐以沫气愤不已,当下在这拥堵的人潮中打了几个转儿。这一转到不打紧,她却不得不感叹命运真是个磨人的东西,与她相距不足两米,一身运动装的男生可不就是天天在校门口截她的体育生么。
      唐以沫本打算趁着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偷偷地溜走,哪知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唐以沫!”
      她脑子里嗡的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哪知衣领被身后的人牢牢抓住,她竟是逃跑不成。满腹忧伤的睁开眼睛,体育生依旧站在距她十米远的地方,她一愣,随即一乐,又听得身后人又说了一句:“你这丫头怎么忽悲忽喜的?”
      “啊啊啊啊!”唐以沫渐渐反应过来,这慵懒的嗓音,痞痞的语调,可不就是人称一树梨花压海棠的陌南小公子白沐晨么。
      “你叫什么呀!”白沐晨松手把她丢到一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近距离的打量,唐以沫愈加觉得这人帅得惊心动魄的,又发觉眼前的人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自己,一张老脸不自觉地红了大半。
      “那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白沐晨咳了一声,“你别紧张。”
      “嗯。我不紧张。”唐以沫扭过脸去,红扑扑的,倒是平添了几分娇憨之气。
      “其实我是想问,”白沐晨欺身上前,“许年年的□□号是多少?”
      “啊?”唐以沫明显一愣,又立刻与他保持相应的距离,义正言辞道,“我是不会出卖朋友的。”又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解读出来就是,即使你是我欣赏的帅哥也一样。
      “这怎么能说是出卖呢?”白沐晨换上一张人畜无害的迷人笑脸谆谆诱导,“你想啊,□□号是什么?不就是用来联系情感的聊天工具么。想我白沐晨追许年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个□□号也就是为了天天向她表达我对她矢志不渝的忠贞之情。你要是不给我,你就是破坏我俩爱情的刽子手。”
      唐以沫一听,好像有点儿道理,自己可千万不能干这种破坏别人幸福的事情。
      白沐晨见她动容,又接着说:“你放心,我对许年年绝对是认真的。而且你要是把□□号给了我,有什么事情直接招呼,在下义不容辞。”
      “真的?”唐以沫看了体育生一眼,眼睛贼亮贼亮的,大脑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率运转起来,“你配合我演场戏,我们……”
      “我怎么听着这么没谱呢?”白沐晨狐疑道。
      “怎么可能?”唐以沫白了他一眼,“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么。你快快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猫讲到此处,很有技巧性的停了下来,挑眉看着苏医生。
      苏医生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不觉揉了揉太阳穴,面上还得饶有兴致的配合到:“唐以沫想到什么办法了?”
      猫得到回应,心满意足的一笑,“继续听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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