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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黎明时分,天空飘起了细雨,灰蒙蒙的一片,偶尔有雷鸣之声响起,电光耀空,划破天际,正是狂风暴雨到来前的征兆。
      展昭看了看天色,只听赵靖在一边道:“好天,是突围的机会。”

      展昭道:“那就请王爷下令,展某愿为先锋。”

      赵靖道:“展兄和白兄还是由后山走吧,留此无意。”虽然这座山岭被辽兵围得水泄不通,但以展昭、白玉堂及赵靖的身手,要突围还是有可能的。不过,这时候,赵靖实不忍心把其余的人扔在此地,任辽兵宰割。

      展昭摇头道:“王爷做不到的事,展某一样做不到。”

      赵靖叹息道:“两位不肯离去,除了白白丢了性命,于事无补,这又是何必呢?”

      白玉堂哈哈大笑道:“王爷,人生一世,生死由命,本就不必看得太重,何况只要死得其所,就不枉一生了。”

      赵靖亦笑道:“说得好,不想赵靖时至今日,居然还有两位相陪,真是人生一大快意之事,若是两位不嫌弃赵靖是世俗之人,愿与两位结为朋友。”

      展、白两人听此言,倒不觉意外,三人皆是当世的青年高手,这一段时日下来,也算是共同经历了一些困难。何况赵靖如此出众,之前若非身份所限,大家又立场不同,心中有所顾忌,其实早就该成为朋友了。此刻,生死难料,前途未卜之际,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展昭看白玉堂对自己一点头,三人相视片刻,豪情顿生,展昭道:“既然王爷将展某和玉堂作朋友,那就更不该让我们离去,留王爷独自在此面对强敌,这岂是朋友之道?”

      赵靖略思索了一下,才释然道:“两位说得有理,待本王安排突围之事,需两位助一臂之力。”

      展、白两人知赵靖熟练兵法,排兵布阵自有一套,且听他安排。赵靖把剩余的亲兵分作两队,将有伤的并少有战斗力的二百左右亲兵留在自己身边,余下的近五百精兵交与展、白两人。

      赵靖道:“我会带这部分兄弟直袭萧寒山中军大营,那五百人就交给你们了,希望能把他们带出去。”

      白玉堂刚要提出异议,展昭已拦住他道:“展某谨遵王爷吩咐,一定会尽力保全这些兄弟。”

      本应是黎明天光泛亮,却因为突然而至的狂风暴雨弄得天地一片混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萧寒山命营中辽兵各点起灯笼火把,只等天明暴雨过后,便要强攻山岭。突然接报,山岭之上,赵靖带着一队人马,向大营冲来。

      萧寒山冷笑道:“来得好,也省得本王再等下去了,叫士兵们让开一条道,等他进营后,给我死死困住他,一定要活擒此人。”

      赵靖和他手下的二百亲兵,早抱着杀身成仁的决心,势如猛虎下山一般,直闯辽兵中军营,要将萧寒山的注意力都引到这边,掩护其余的人突围。赵靖身边的亲兵,虽大都有伤在身,却在冲入中军后,个个舍生忘死,以一抵十,甚至抵百来与辽兵肉博。

      萧寒山有令要生擒赵靖,也恐将那些亲兵全部格杀后,使赵靖心无所念,反而脱身离去,因此只命辽兵围困,并不下令立即斩杀,否则区区两百伤兵,即使再勇,片刻之间也可除之殆尽,如此一来,此消彼长,一时间两方人马僵持不下。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其余的人,静候时机。剩余的五百士兵,本来坚决不肯离去,一定要跟赵靖生死相随,但在赵靖严令之下,只好服从。此刻展昭一见辽兵中军营大乱,心知时机已到,展昭在前,白玉堂殿后,带着五百士兵,向岭下一侧辽营杀去。

      萧寒山此次以行猎为名,领兵出征,并未带几个大将和高手,此际又全都到中军营去围攻赵靖,侧营辽军虽数十倍于宋兵,却只有两员副将领着,被展、白两个几下就放倒了。辽兵一失了将领,顿时乱作一团,而赵靖的亲兵却训练有素,进退得法,跟在两人身后,直闯出辽营,向檀州方向突围而去。

      萧寒山接报有一队宋兵已闯出大营,心知必是展昭白玉堂两人,虽有不甘,但他的目标是赵靖。何况此地离檀州城已很近,如派兵追赶也恐对方有埋伏,毕竟檀州现存兵力两倍于已。唐朝山暗中虽表示归降大辽,但那只是玉公子用计收服他后的权宜之举,未必就有实质性的行动,思索再三,萧寒山下令不必追赶。

      展昭和白玉堂跑出数里地之后,见后无追兵,方才命亲兵们停下,清点人数,只损失了百十来人,展昭暗自庆幸,命剩下的人全部赶回檀州找李思成将军,自己却驻足不前。

      待亲兵们都离去后,展昭方始调转马头,静静地看着身后紧跟着的白玉堂。滂沱大雨中,两人衣衫尽湿,但他们全不在意,心神全集中到了对方的身上。

      良久,展昭艰难地开了口,才叫了声:“玉堂。”下面的话却又说不下去了。

      白玉堂苦笑道:“猫儿,你是不是有事要与我说?你想再赶回去救赵靖?”

      “玉堂。”展昭又叫了一声,仿佛千言万语尽包含在这一声呼唤中。

      白玉堂也不容他再说下去,只淡淡地道:“若白玉堂连你这点心思都不知的话,又如何能称得上是你猫儿的知已。”

      展昭只能把深深的叹息埋在心里,他们两人,仅一个眼神就能深知彼此,语言反而有时变得多余了。但有些话,展昭还是不能不说:“玉堂,你不要去。”

      白玉堂静静地道:“猫儿,这句话,原本是我想对你说的,但你若是真的不去,必会心有不安。猫儿,就算为了我,白玉堂也决不愿意你负疚一辈子,所以你去,不管结果如何,我决不拦你。但是,请你让我陪在你的身边。”

      “玉堂。”展昭再一次唤着这个名字,双眸中已起了朦胧的雾气,明知道这一去九死一生,却不能不去,那是他的责任。可是白玉堂何其无辜,却会因为自己有可能枉送性命,那一刻,展昭动摇了,毕竟他是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却仍舍不下白玉堂。

      白玉堂毅然决然地道:“再不去,赵靖未必支持得了,猫儿,白玉堂心中的展昭,是那个决定了该做的事就会去做决不动摇的南侠,如果你因我而不去,便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展昭。”

      展昭眼神一亮,一扫先前的犹疑,深邃的双眸中闪出异样的光彩,得友如此,夫复何求。“玉堂,这次若是展某和玉堂都能平安脱险,无论玉堂有何心愿,展某定为你完成。”

      白玉堂眼睛也亮了,笑着问道:“猫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展昭道:“展某何曾骗过玉堂。”

      白玉堂道:“好,只是五爷现在还未想起有何事要你去做,不如等救了人后再好好想,到时不管五爷有何心愿,猫儿你可一定不能反悔啊。”

      展昭笑道:“这个自然。”一纵缰绳,飞马而去。

      白玉堂紧跟其后,看着前面那个矫健而飘然的身姿,心中默念道:“猫儿,白玉堂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与你游戏江湖,红尘相伴到老。”

      赵靖眼看着身边的亲兵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那些人,一天之前,还都是生龙活虎的,此刻都已成了毫无生气的尸体,有的身上中了几十刀,还有的被砍成数段,死状极惨。

      赵靖看在眼里,双眸早被染得通红,手中的银剑也沾满了敌人的鲜血,跨下的雪狮更成了血狮,但仍勉力负着主人。赵靖想去救那些弟兄,却被不断涌上的辽兵组成的阵势所阻,杀了一批又是一批,萧寒山作了准备,不信五万人缠不死赵靖。赵靖几乎把最后一分的生命力也逼了出来,银剑在他的手上,如电光疾闪,雨花四溅,赵靖内力源源逼出,将雨花化作暗器,射向敌人。这一下,倒了一大片辽兵,赵靖见包围他的阵势出现空隙,身子一起,自雪狮背上掠出,直扑不远处观战的萧寒山。

      赵靖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就算自己要死,也不能放过萧寒山,萧寒山不料经过半天的缠斗,赵靖仍有这般的实力,但他也知这已是强驽之末,冷笑着一击双掌,一条人影飞掠而出,迎上了赵靖,正是他的师傅端木林。

      赵靖自知,此刻的能力,已无可能和端木林硬拼,更何况那还是他的师傅,在端木林势大力沉的掌风逼迫下,赵靖犹如波涛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灭顶之灾。幸好端木林心智全失,不如赵靖见招变招来得快,一时也伤不了他,但赵靖已是内力不济,支持不了多久,一旦被击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身形稍一慢,端木林的掌风正扫中赵靖的胸口,只觉心口一时间血气翻腾,竟不能再聚拢内力。眼看下一掌避无可避,突然有一条人影挡在自己面前,端木林那一掌结结实实打在此人身上,此人连半声未哼,身体落下时,已失去了生命,尸体被掌力激得撞向赵靖。

      赵靖伸手抱住那人,连退五六步,倒在地上,却尤不肯放下那人,原来那人正是亲兵统领,见赵靖遇险,奋不顾身地挡下了这一掌,求仁得仁。赵靖被端木林打在尸体内尚蕴藏的内力撞了个正着,但他不能相抗,不然,那统领的尸体必会被激得粉碎,硬受这一撞,顿时再也支持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萧寒山又一击掌,端木林停住了攻势,萧寒山看着倒地不起的赵靖,哈哈大笑道:“靖王爷,看来你这次是走不了了,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赵靖环视四周,二百亲兵已被杀尽,加上辽兵的死伤,一时间周围尸体堆积如山,赵靖“呸”了一声,冷冷一笑道:“休想。”突然调转银剑,向自己刺落,动作之快,令一边的人救无可救。

      忽然耳边听到辽兵侧营一阵大乱,赵靖一怔之下,剑未能刺出,便觉得有一支暗器射来,将银剑震开,那暗器是一支袖箭。

      “展昭。”赵靖心中一震,抬眼看去,两骑已风卷残云般赶到了面前,正是展昭和白玉堂。

      萧寒山不料展昭他们会去而复返,惊怒之下刚要下令辽兵上前,身侧的玉公子已抢先一步迎了出去。

      跟在展昭身后的白玉堂一见笑道:“相好的,别找错了人,五爷在这里呢。”飞掠过来截住了玉公子。

      展昭自马上身形几个起落,已来到赵靖身边扶住了他,赵靖只来得及说了句“回来做什么?”便脱力昏了过去。

      忽听一声战马的嘶鸣,赵靖的坐骑雪狮冲出辽兵的包围,奔到赵靖身边。展昭叫声:“好马”,抱着赵靖一跃而起,上了雪狮,直奔而去。

      萧寒山眼看到手的猎物,如何肯叫人拿了去,命令辽兵围攻上去,又让端木林出手拦截。雪狮已跑到白玉堂身边,展昭长袖一翻,又射出一支袖箭,乘玉公子躲闪之际,伸手将白玉堂拉上了马。

      端木林已经跟上,对着展昭后背就是一掌,展昭不能避,也不能闪,他前面就是白玉堂和赵靖。只好侧身硬接一掌,本来双方内力便有高下,展昭又有伤在身,仅剩不到七成的功力,当然不是已近痴狂全力而为的端木林的对手,双掌一碰,展昭已被震落马下。

      白玉堂一急,也要下马,展昭瞥见玉公子又冲了过来,端木林近身迫上来,心知此刻不能脱身,三人都要陷在这里了,急着叫道:“玉堂,带王爷先走。”巨阙剑一挥,直击端木林,左手又是一支袖箭射向玉公子。

      展昭见白玉堂尚在犹豫,喝道:“玉堂,再不走,展某便先死在这里。”

      那一刻,对白玉堂来说,如过一世,千言万语只化作深深一瞥。白玉堂大喝一声,催动雪狮向侧营冲去,远远地风雨中传来他斩钉截铁的声音:“猫儿,等着我,白玉堂一定会回来的。”

      萧寒山见白玉堂救走了赵靖,命侧营辽兵拦截,又叫端木林追了下去。

      雪狮不愧是匹宝马,虽已多处受伤,背上又驮着两人,仍勉力狂奔,马上的白玉堂手执画影,带出一片风起云涌,有拦路者,都被画影风卷残云般绞得粉碎。辽兵见他如此的拼命,皆有了惧意,毕竟侧营不比中军营,方才被展、白两人来回两番冲杀,辽兵都心有余悸,不敢逼得太近。得此便利,又借助雪狮的脚力,一路狂奔而去,辽兵当然赶之不及,但端木林却在身后紧紧追赶。

      一骑双人跑了五六里地,雪狮忽然一个马失前蹄,将两人摔了下来。白玉堂再看雪狮,也已倒在地上,马后臀上齐齐插着两支雕翎。如此一匹好马,为救主人,已尽了全力,此刻再也站不起来了。

      白玉堂心头一酸,刚要抱着赵靖离开,端木林已赶了上来。白玉堂不见展昭跟来,早已是心乱如麻,见端木林逼近,当下放赵靖在地上,画影在手,大喝一声,向端木林刺去。

      面对端木林这种高手,白玉堂这一剑,集了他毕身武学精华,画影上所带出的锋芒,逼得端木林也不由得闭了下眼,他虽神智不清,但毕竟是武林高手,这点本能还是有的,侧身避开画影,起掌向剑身拍下。

      白玉堂知他内功了得,若被拍中剑身,自己未必握得住剑,忙将剑势一收,躲开这一击,好在对方目前反应迟钝,变招不及白玉堂。

      白玉堂又是一剑刺出,直攻端木林下盘,聪明如他,已看出端木林的不足,失去心智的人,只是一味强功,下盘防守却是弱点,不然上次端木林也不会轻意让暗器击中。

      谁知端木林跟本不理白玉堂,双足一点地,躲过这一剑,直扑倒在地上的赵靖,原来在他被控制的脑中,就只剩下要抓住赵靖,其余的一概不管。白玉堂画影横扫,砍向端木林的双脚,就在那一刻,端木林一个倒翻,高高跃起,头下脚上,衣袖中突然拔出一把小剑,小剑直插白玉堂头顶。白玉堂画影一挑,已迎上小剑,两个瞬间已各自攻出四招,两道人影分开之际,地上洒落点点鲜血,瞬间又让雨水冲得一干二净。

      白玉堂胜在变招迅速,画影在端木林身上留下两道血痕,但端木林此时全无痛感,虽然他身形不如平时快,但内功要胜于白玉堂,那几招虽因闪避不及中了两剑,不过是些皮外伤。相比之下,白玉堂被他剑气所伤,还要更吃亏一点。

      可能是被这两剑所激怒,端木林放弃了赵靖,转而全力攻击白玉堂,生死存亡关键,白玉堂也不含糊,展开平生所学,和端木林斗在一起。

      几招一过,听到大批人马向这边靠了过来,辽兵追来,展昭却没有来,白玉堂分心了。分心的结果就是让端木林抢了先机,一掌一剑,将白玉堂的画影裹在当中,白玉堂剑招受制,只好与端木林硬拼,这一下非但不能摆脱端木林如潮的攻势,反而在他的攻击下内力飞速地在消耗着,白玉堂心下惨然,暗道:“看来猫儿必陷在辽营之中了,若能这样死在这里,也是好事,可以陪着猫儿。

      眼看就要伤在端木林的手上,忽然暗中飞来一条银丝,银丝一卷一收,已将白玉堂拉离了端木林身前,银丝的一端,执在一紫衣少年手中,端木林狂笑着又追了过来。紫衣少年放开了白玉堂,银丝缠向端木林,白玉堂一眼认出,来人竟是小公主赵羽。

      端木林伸手抓住缠来的银丝,用力一扯,想把赵羽拉过来,赵羽随着这一拉一扯,飞扑而至,起掌拍向端木林。端木林出掌相对,白玉堂生怕赵羽敌不过他,画影急刺过去。“啪”地一声,两掌相交,赵羽和端木林各退了数步,白玉堂的画影顺势刺入他的掌心。端木林怪叫一声,翻身落荒而去。

      白玉堂起身要追,赵羽一把拦住道:“不行,辽兵大军已经追近,再回去,真的就是送死。”

      白玉堂急道:“你带王爷回去吧,猫儿还在辽营之中,我不能不去。”

      赵羽伸手拉住白玉堂道:“展大人未必会有事,可是你这样前去,要是你死了,展大人回来了,你要他如何接受。他若真是死了,你再去寻死或报仇也不迟。万一他真的失陷辽人手中,等着你去救他,你却白白牺牲,又叫他如何是好?”

      不见展昭的身影,白玉堂早已是心神俱乱,此刻被赵羽一说,觉得深有道理,何况猫儿如此做,不就是为了要救赵靖,辽兵瞬息便会追至,要是赵靖再有什么意外,那猫儿的付出岂不是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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