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木欣虞的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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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木欣虞的误会
木欣虞。
木莲和木欣虞，其实是堂姐妹，也是表姐妹。
她们的关系比较复杂，简单说来，就是一对姐妹嫁了一对兄弟，然后有了她们的存在。
木莲的父母在木莲很小的时候就死了，阿婆把木莲接过去照顾，木欣虞一得放假就到外婆家去，自然和这位姐姐亲近。
木家夫妇死的时候，木莲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亲戚朋友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已经是七八岁的孩子了，该是隐约明白死亡的概念的时候，却为何不见她伤心难过呢？
木欣虞牵着妈妈的手，好奇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木莲。记得很小时，堂姐就一直照顾她，邻居家的大哥哥大姐姐欺负她，总是木莲帮她打跑那些人，有一次木莲还按了一个比她自己都要高大的男孩在泥巴潭里要那男孩给木欣虞道歉。
姐姐那个人啊……一直都很强势。木欣虞总是这样想。
然后，外婆也死了，年纪大的人，很可能睡着睡着就不再醒来。
这一次，木莲还是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祭奠的人来来去去，静静地看着老人被放进棺材棺盖慢慢合上封钉，静静地跟在送葬的队伍里扶棺而行……
“姐姐不喜欢外婆吗？”木欣虞不解地问，“外婆对姐姐这么好，姐姐为什么不喜欢外婆呢？”
是不喜欢吗？
收拾着外婆的老屋，昏暗的屋子散发出陈年的味道，隐隐带了几丝霉味，还有檀木的沉香，木莲坐在外婆的床上，手摸着那些外婆用过的被褥枕头，没有回答木欣虞。
木莲只专注地摸着那些东西。
“你怎么能这样？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外婆多疼你多喜欢你，你怎么能这样……外婆不在了你一点都不伤心……”
木欣虞第一次觉得木莲是如此令人讨厌，讨厌到她再也不想见到木莲，讨厌到以前觉得木莲好的自己都一样可恶……
再然后，木欣虞父母婚变，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原来都是虚象，承受不住打击的木欣虞离家出走，流浪在街头无处容身。
“喂，小妹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蜷缩在墙脚，木欣虞茫然地抬起头来，一个中年男人弯下腰挠挠她的脑袋，对她温柔地笑道，“是不是找不到家了？那么到叔叔家去，怎么样？”
那个时候，木欣虞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心理扭曲恋童变态，经受了打击神智有些混乱的木欣虞垂下脑袋不理睬男人，浑浑噩噩地想着为什么外婆家的门是锁着的，外婆到哪里去了……
男人见夜深人静，竟然胆大地强掳了小女孩就跑。
“外婆！外婆！”拼命地挣扎，木欣虞挨了两个耳光被打肿了脸，可自卫的本能支持她不放弃抗争，“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外婆……”
外婆的老屋很偏僻，这样子大的动静竟然还没有引来人。男人想了想，干脆就地压住小女孩满足自己的欲望。
于是，木莲到来时看见的就是，木欣虞被男人压在身下，可怜的小脸红红肿肿泪痕阑珊，身上被撕破的衣服几乎遮掩不住青青紫紫的娇弱身子……
“混蛋！”木莲暴怒了，一瞬间气红了眼，随手提起路边的木棍冲上前去朝男人兜头猛打。
男人惊叫，刚解开裤头要插入的动作被打断，一阵惊吓令他顿时蔫了，可他也暴跳起来开始反抗，男人的自尊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男人失去理智叫嚣着“老子杀了你”……
“不要打了，姐姐！”木欣虞扑过去，抱住木莲高高举起木棍的手，“你快要打死他了，姐姐！”
男人躺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木莲握紧手中的木棍，只要扎下去就能穿透男人的胸膛，把他钉在这里——让他再也不能欺负欣虞……
“姐姐，不要……”木欣虞抱着自己讨厌了很久的姐姐，搞不清楚现在的心情究竟是在为什么事哭，“姐姐，不要再打了，我没事了，没事了……”
空洞的眼渐渐泛起波动，木莲想起了刚才欣虞在男人身下哀哀哭泣的样子，凝眉，不悦地甩开绊住自己的人，重又高高举起木棍刺下——
“姐姐！不要！！”木欣虞大叫，从地上爬起来又跑过去抱住木莲，“姐姐，我们回家！姐姐，带我回家吧……不要再打了……”
恍惚中望着老屋小院里的大榕树，木莲忽然想起阿婆坐在树下给她梳头的光景。
阿婆说，“囡囡啊，婆婆知道你想保护小虞，但是保护小虞的时候不能欺负别的娃娃。小虎已经被你打倒了，你就不能再打他了。囡囡啊，你要记住，老古话都是说‘欺强不欺弱，欺人不欺输’，你莫忘了放人一马。”
“欣……虞……”木莲的手缓缓松开，木棍掉了下来。她突然变成个无助的孩子，不安地回头寻找依靠。“我以为你也会死……我……我好怕……”
木欣虞陡然震惊，她从没想到那个总是很强势的保护自己的姐姐竟会有这样的一面。
“欣虞，我怕你也死了，你也不要我了……”
其实，你不是不伤心不难过，你只是太伤心太难过到哭不出来了。
是这样吗？姐姐。
那些失去亲人的悲哀沉积在心中，却没有人知道你的悲伤。
我们都以为你本来就是个无情的人，只是没人想到你把心藏得这样深，从不让我们看见。
外婆不在的时候，我能纵情号哭发泄悲痛，你却连发泄都没有，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失去亲人痛苦和旁人的指责——还有我的误会！
姐姐，你只是——只是以自己的方式爱着我们。
你想要保护我们，却无能为力地看着你想要保护的人两次离去。
所以，你为了我打架时更加狠勇。
所以，你不想再失去我你甚至不惜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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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虞，阿虞？”
木欣虞回神，原来自己在乐队排练的时候又想起了从前的事。
那一天，她决定陪伴姐姐生活下去。男人虽然可恶，但还是帮他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木欣虞拉着姐姐的手，和姐姐回到大伯和伯母留下的住所。
那幢两层的建筑，楼下开饭馆，楼上住人。
木欣虞就这样和木莲开始了同居生活。
转眼，已经是很多年。
这些年来，虽然姐姐没再说过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姐姐重要的人，她不再怀疑姐姐无情还是怎么的。
呃……不过，姐姐好象真有那么点冷情。
但是，冷情不是无情！
木欣虞区分得很认真。
姐姐那个人，强势得根本不需要理解！但是，想着每次自己回到家时姐姐都会过来看一眼，想着姐姐亲手为自己做的可乐鸡翅，想着自己不开心时姐姐默默地陪自己散步……
木欣虞想，就这样陪着姐姐吧。
即使她不需要，还是暂时就这样陪着她吧。
“阿虞，你这两天怎么老是神游？”乐队贝斯手卷了乐谱敲在她头上，“神游大王，拜托你老人家记起来还有一个星期就要上台了，这次机会来之不易，求求你好好珍惜吧！”
不好意思地回以笑容，木欣虞手指放在键盘上问：“可以再来一遍吗？”
队长兼主唱拍手喊话：“好了好了，各就各位。这次pass我请大家去‘天上人间’！”
队长家开的“天上人间”，可是川元市级别最高的娱乐会所，一群单身男孩当即狼嚎不已，连身为乐队唯一女性的木欣虞都不禁为那欢快轻松的气氛所感染。
有了激励，当然有动力。
一次pass，队员们收拾起东西直奔“天上人间”。
“我不去了。”木欣虞抱歉地笑笑，“今天姐姐回来吃饭。”
“你们姐妹感情可真好！”队长有些酸溜溜地说，“那好，下次不要再找借口。”
“小阿虞再这样拒绝，我们英明神武的罗殿就要捧着一颗千穿百孔的心哭泣了！”队友哄笑一片。
“你小子活得不耐烦啦？”队长恼羞成怒，一记暴栗敲在带头人的后脑，转了脸温柔地对木欣虞说，“路上小心些！”
“恩。”淡淡地笑着挥挥手，木欣虞告别了队友朝西走去。
街灯温情地撒下桔光，照在木欣虞的身上，映出她脸上幸福的微笑，陪着斜长的影子一路快乐地回家。
姐姐一定在家做好了饭等她吧。
木欣虞幸福地憧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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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家，很意外地，没有看见那个从来不会失约的人。
“木记饭馆”的郝婶说，木莲一直没回来。
姐姐出事了吗？
看着窗外电闪雷鸣风雨欲来，木欣虞担忧地拿起电话。
要给于碧晴打电话询问吗？
木欣虞犹豫了。
于碧晴，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害得姐姐差点丢了性命，姐姐却还是留在她身边帮她做事。
于碧晴最爱对人说，“这是我最疼爱的孩子，‘阿修罗’。”
那个人，她凭什么给姐姐取一个不吉利的绰号？
阿修罗善战好斗，说白了是一种界于三者的怪物，虽然能力极大却不代表正义光明。
可是，想到那年姐姐眼神空洞要杀男人的样子，木欣虞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名真是再适合姐姐不过了。
不知道姐姐和于碧晴是怎么认识的，木欣虞还清晰地记得，当天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看见姐姐躺在急救室里时那种几乎天崩地裂的恐慌滋味。
于碧晴说，“我的命是她救的，以后你就是我妹妹。”
很奇怪的，于碧晴这样对自己说，却把姐姐当作了她的孩子。
木欣虞踌躇再三，屋外已倾盆雨下。
等木欣虞站在窗前终于拨通于碧晴的电话，她看见雨幕中一辆车停在楼下，木莲的身影从车上下来。雨太大，她看不清那个车主的模样。
只是隐约觉得——那是一个年轻男人。
扶着栏杆走上楼，木欣虞从猫眼里看见，木莲在开门前揪着自己的衣服闻了闻，然后皱起了眉头。
“姐姐，欢迎回来。”木欣虞突然打开门，似乎看到木莲的眼中有丝波动。
“恩，回来了。”木莲却站在门外，没有进家的意思。
虽然淡，但是木欣虞还是注意到了空气中有股血腥味。
“水已经放好了，姐姐，快点去洗澡吧。”木欣虞笑着，伸手拉她进来，“雨这么大，你看你，全湿了。赶快去洗澡，可不要感冒啊！”
唠唠叨叨地把木莲推进了浴室，木欣虞背过身找来新买的药油搁在木莲的床头。
还好……有我在这陪着她。
真是很不让人放心呢。
木欣虞抬手，揩去眼角的湿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木欣虞的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