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龙少阎

9、帝后狩猎

　　“芷柔姐姐担心公子出门着凉，特意让我来瞧瞧，想不到能砍人玩。这皇宫的人还真是欠揍！”

　　少年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接着一个人就被踹了出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甫越认得这个声音，是白日躲在礼箱中，又斩了刘涛手下太监双手的那个侍从。而且在这个声音响起后，皇甫越也感到身后的肖石麟身子不再抖动，又恢复成平日一般，俨然没有刚刚的惊慌失措。

　　“木桐留活口。”肖石麟盯着皇甫越身上的伤口，今夜的刺客很明显是两拨人，一拨冲着皇甫越来，还有一拨是冲着他来的。而这些射箭的便是冲着他来，他倒是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他第一天进宫就想要他的命，可惜他开口的时候已经迟了。

　　木桐转着手中的刀从黑暗中欢快的走出，有些调皮的伸着舌头，“公子，都死了。他们太不经打了。”

　　“算了。快看看三公子的伤。”

　　“你不会武？”皇甫越明知答案，却还要形式的问下。他今夜特意用曲子引肖石麟出来，想试探肖石麟的身手，确实像柯奴蛮说的那样，肖石麟不会武功，就连基本的躲闪都迟钝的要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没有侍从在身边时，也会担心害怕。但是侍从出现后，却又有恃无恐。只是想不到今夜既然还有另一拨杀手想要肖石麟的命，这又会是谁派来的呢？

　　卓清雅一手捧着一只青白色的手，一手持笔沾着红墨，在那只手上描画着指甲。刘涛颤抖的跪在他的脚边，时不时有液体滴在脸上，却不敢伸手去擦拭，求助的目光不断的瞄上坐在另一边的人。

　　那人并未看刘涛，只是一脸厌恶的盯着卓清雅捧着的断手，听说那只手是今日在未央宫被人砍下的手，不知怎么就被卓清雅拿了回来，玩得不亦乐乎。

　　“赵王可有话说？”卓清雅搁下手中的笔，冲着坐在对面的人嫣然一笑，“赵王心里怕是在想，‘这个卓清雅举荐的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妄为，连我的人都敢动。’卓某说的可有错？”

　　赵王脸色一变，想不到心事都被看穿，轻咳了一声掩盖尴尬，“凤螭先生果真名不虚传，这个肖石麟留在宫中真的没事？”

　　“有没有事，刘涛不都自作主张让人去行刺了吗？”把手中的的断手扔到刘涛的脸上，卓清雅眯着眼看着赵王，心中冷笑这愚蠢的主意定是赵王默许的，“不过些金银玉器，这后宫中哪样不是刘大总管喜欢就拿去的？何必把手伸到未央宫去呢？还让人去行刺？这人才进宫就出事了，要如何给肖家交代？”

　　“没什么好交代的吧？回头就说京城生活不习惯，暴毙而亡不就好了。”赵王不以为然的说着，不就是个人吗？死就死了，没什么需要交代的，何况还是给不把他放在眼中的人。

　　“赵王，你这是想要和定北军对上吗？要肖石麟进宫，不就是为了牵制定北军，可别忘了肖石麟有个手握重兵，爱兄如命的弟弟。真要死在这宫里，谁再去嚼个舌头，拿着今日未央宫的事去说，赵王觉得他那个弟弟还会让您安生吗？”见赵王的脸色变了又变，卓清雅把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刘涛，抬脚踹到他的脸上，呵斥道：“无用的东西，自作主张，若是坏了赵王的大事，有几条命赔？还是说刘大总管其实收了谁的好，存心的？要知道今日之事落到哪个王爷耳中，那真是将赵王您一手军啊。”

　　“王爷，咱家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卓清雅的话一出口，刘涛就已经扑倒在赵王腿下，哭喊的叫道：“听说刘姬已有身孕，我这个做义父的人为王爷在宫中奔走，到现在都还未看她一眼啊。”

　　赵王听了刘涛的话脸色有些不善，担想起这人是自己爱姬的义父，又不能重罚，随意开口呵斥了几句。转头问卓清雅，“如今该怎么办？”

　　卓清雅没回答他，只是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人。来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赵王可以安心了，没留活口。而且今夜清河三公子也在场，清河王树大招风，这刺客是冲着谁去的，谁知的呢？明日还请赵王谏言让皇上给皇后办个封后大典，也算给肖家一个交代。刘总管这后宫之事你可要看好，莫要让其他王爷借机拉拢了皇后，也别让皇后有机会与外界互通消息。至于刘总管今日的委屈，臣会在封后大典上为你报仇的。”

　　因卓清雅的提议，皇上提出要办封后大典得到了赵王的大力支持，并很快就定下了日子。肖石麟对着一切并不关心，整日只是窝在未央宫凤榻上，好似真的被那夜的行刺给吓到了。小皇上也是日日都留宿未央宫，天下皆传帝后伉俪情深。

　　封后大典分三日举行，第一日，帝后与官员祭天、地和太庙，并亲自到奉先殿行礼祭拜祖先。第二日，朝见百官，命妇。圣旨册封，授予凤玺金印。宣读册文、宝文，将金册、金宝连同册文、宝文一同置于奉先殿中。第三日，帝后狩猎，宴请百官。

　　前两日对肖石麟而言还算轻松，他基本没做什么，只要站在皇上身边就可以了，可是最后一日的帝后狩猎对他而言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帝后狩猎，皇上和皇后分别骑一马，与百官共同在围场狩猎，以纪念开国天子马上夺江山的事。肖石麟自幼体弱弯弓射箭皆不可能，又因为年幼骑马使得东海王双腿皆废，从此对马匹产生了恐惧。

　　“一定要去吗？”肖石麟抬着手让芷柔为自己更衣，心里想着该如何躲过这一劫。

　　“公子，帝后狩猎你是必须要上马的。多少做个样子，皇上知道你怕马，特让木桐与你同骑，公子又何须担忧呢？”

　　帝后不可同骑这个道理肖石麟知道，只是和木桐同骑总觉得凶多吉少，“木桐为何敢跟着进京？”

　　万芷柔整理衣冠的手停了下来，抬眼含笑的望着肖石麟的侧脸，“木桐定是担心公子，毕竟他从小就跟着公子身边的。”

　　“是吗？”肖石麟歪着头对上万芷柔的眼，想从她眼中看出什么，却只看到自己的倒影，“我可不记得身边有不听话的人，他虽跟在我身边，可是却由跃之教导，你也看到了，他进宫后身上的杀气可是越来越明显了。”

　　“公子！木桐的武功都是二公子教的，这宫中不比我们东海，二公子会担心也是自然。我会看着木桐，绝不会让他再犯。”

　　肖石麟伸手捏着万芷柔的鼻尖，知道自己的话让这个丫头误会了，柔声说道：“我没怪他的意思，我不让他来也是为了他好。他练得是童子功，这宫中那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进来的。原先我也是担心若是他进宫要被净身，岂不是毁了他一身武功。好在这事已无大碍了。”

　　“我以为公子你……”

　　“芷柔，让你跟我进宫后悔吗？”肖石麟轻声的问道，万芷柔于他就像是个姐姐，比他年长一岁，从小跟在他身边服侍，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原本进宫并不打算带上她，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而且万芷柔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却因为他的自私，只能留在这红墙绿瓦之中。

　　“公子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呢？”万芷柔眨了眨眼，并未等肖石麟回答就开口说道：“假话是我不后悔，从来都没后悔跟在公子身边。真话是若公子以后乖乖喝药，少让我操心，我就该谢天谢地谢世子了。还有公子可别忘了给我找个如意郎君，我可不想伺候公子一辈子。”

　　“定会给你找个好郎君的。”望着万芷柔，肖石麟只是轻轻的笑着。一辈子，世事难料，没有谁能和谁永远在一起。他原以为可以和乐哥一起，一辈子，可却是守着一座空坟。现在这宫门之中，更是许不出那一辈子的承诺。“走吧，皇上估计等急了。”

　　皇甫曜确实是等着急了，可是有人比他更着急。木桐牵着准备给肖石麟的马站在宫门外，时不时的检查着马匹，生怕有什么地方出现纰漏，嘴里不停的埋怨着到底是谁出的主意，想出帝后狩猎的事。肖石麟的凤銮来到宫门外，就看到天子的仪仗，百官恭候，不由得一笑，想不到他竟让所有人等他一人。

　　“恭迎皇后千岁。”先开口的是卓清雅，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双眼仍旧像是只没睡醒的猫一样睁不开，“恭请皇后娘娘上马？”

　　肖石麟盯着近在咫尺的马，曾经的记忆不断的想起，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脸色灰白如土。万芷柔见他这般模样，扶着他的手不由得加重几分，微笑的示意他不会有事的。木桐将马定好，半跪下身子让肖石麟踩着他上马，可肖石麟的双腿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最后还是被万芷柔架上了马。一上马肖石麟就紧紧的抓着缰绳，整个身子都贴到了马背上。这一串动作下来，惹得百官中传来阵阵笑声。

　　木桐瞪了眼众人，因为找不出源头，黑着一张脸，正准备翻身上马，怎知后腰一疼，整个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随着他的动作，驮着肖石麟的马匹受惊的前脚抬起，飞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