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龙少阎

25、二废皇后

　　未央宫的朱门仍旧紧闭，凤榻之上仍旧可以看到肖石麟的身影，侧卧而眠，在红幔之下似真似幻。

　　万芷柔端着药碗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开口，没有出声。犹如殿中的一个装饰品一般，毫无生气。

　　“你平时总是催我喝药，怎么今日却在发呆？”

　　肖石麟的声音唤醒了万芷柔，可她仍旧是站在一旁看着，只不过目光从肖石麟的脸上移到了手中的碗里。

　　“怎么了？”撑起身子，肖石麟有些疑惑的看向万芷柔，见她垂着头。只能无奈的笑着起身，走近她的身边自觉的端起药喝下，“你有心思。”

　　“公子是否还在生皇上的气？”自从丽华君子香消玉殒后，皇上就再也没有踏进未央宫半步。万芷柔每次都看到皇上站在未央宫的门外，却没有进来。恐怕是因为肖石麟还在生气，所以才会如此。

　　肖石麟先是一愣，但想到万芷柔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会担忧也是正常的。

　　“我并未生皇上的气，只是如今清河王对我心存怀疑，皇上少来是为了他好。你若是想皇上了，就去奉阳殿看他。”把碗搁在万芷柔的手中，“你也不小了，该为自己想想。我答应过你，会为你找个好归宿。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就告诉我。”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肖石麟希望万芷柔能够想清楚，若是真的选择了皇甫曜，那他一定会成全。

　　万芷柔的脸微微的泛红，捧着碗的手轻轻的抖着，“公子胡说什么呢。对了，丕大人想要见公子。”

　　丕修，肖石麟都快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这个人了。

　　“我要去御花园，祭拜丽华郡主。”

　　御花园，百花已经褪去，留下的只是残枝败叶。肖石麟站在一棵歪脖子的梅树下，这就是丽华郡主自尽的地方。一代美人，就这样成为权力的牺牲者，权力者手中的一颗弃子。

　　“清河大公子是我杀的。”

　　丕修不知何时站在肖石麟的身后，轻声说了一句话，就再也没有开口了。

　　肖石麟仍旧望着梅树，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又像是听到一样，开口说道：“凌迟剐刑，何其残忍。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的凌迟又是为了什么？”

　　抬手看着上面的伤痕，丕修自己也不记得为何？可是那一刀一刀割在身上的感觉却刻骨铭心，此生难忘。

　　“是清河大公子做的吗？”答案显而易见，若不是这样，丕修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法子杀了清河大公子，“他不死在你的手中，也会齐王手中，亦或者其他人手里。”

　　后面半句肖石麟说的极其的轻，犹如自言自语。

　　“其他人？指的是卓清雅吗？”

　　“我以为你说的是皇上。”肖石麟轻轻一笑，看来卓清雅不是一般的锋芒毕露，就连丕修都知道了，那恐怕清河王的矛头很快也会转过去的。

　　丕修靠在梅树上，看着远处，“皇上定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你也不会，那只有卓清雅了。只是我竟然不知道，你与卓清雅竟然认识，难怪当初他执意举荐你为后。”

　　认识？何止认识，可是说是很熟悉。只是肖石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卓清雅一定要让他进宫，若是为了辅佐皇上，应该完全没有让他进入后宫的必要。在宫外一样也是可以的。

　　“如今朝中局势如何？”

　　“卓清雅手段了得，一些重要职位都是他的人，只是……”丕修看了眼肖石麟，扯出一个笑，“诸王争斗，朝中再多文臣又有何用，没有兵权，仍旧是刀俎上的鱼肉。”

　　乱世靠兵权，治世靠手段。如今天下的局势，可谓是与乱世无差。没有兵权，这是天子任人摆布的最大原因。定北的大军无法离开北方，那样北蛮就能长驱直入。那种的兵权只剩下英飒营，可与诸王手中的兵比起来，不过是皮毛而已。

　　之前赵王被诛，封地被越王吞并。齐王封地，与兵权也被清河王收为己用。三王之中，唯有成都王什么好处都没有，空有一个摄政王称号。

　　成都王不是傻子，这样的局势下，只会不断的加大自己的权力。越王朝中处处都受到成都王牵制，对其早已不满万分。

　　“那个混蛋，仗着自己是摄政王，处处针对我。”越王把手中酒灌进口中，瞪着坐在一旁发呆的清河王，“你就甘心？皇上如今也是事事都听成都王的，若不是卓清雅再朝中安插人手，怕是成都王就是第二个齐王了。只是想不到卓清雅竟然是清河王的人。”

　　越王后面的话不是对皇甫越说的，而是对坐在一旁饮酒的卓清雅说的。

　　卓清雅眯着眼笑看着皇甫越，“我只不过是为王爷办事，哪有资格成为王爷的人。我们王爷心里怕是有的人，只是那未央宫的一抹红。”

　　“未央宫？皇后？”越王有些吃惊的看向皇甫越，想起当初帝后狩猎时皇甫越对肖石麟的百般照顾，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原来如此，可惜啊。”

　　“可惜什么？”卓清雅很适宜的接话。

　　“可惜他是皇后，只要他一天是皇后，清河王与他一日就无可能。”

　　君臣之道，永远是一道鸿沟。就算皇甫曜不是皇上了，可是肖石麟的皇后不废除，到谁身边都是违背伦常。

　　越王探头靠近皇甫越，低声的说道：“你我若是联手，何惧成都王？我要摄政王之位，到时候我定逼皇上废除肖石麟，到时候清河王要如何，都不会有人说半句不是。毕竟他只不过是个废后。”

　　皇甫越瞥了眼越王，轻声一笑，“越皇叔知道，我清河出了许多事，叔越无心朝野。只想替父王照顾好清河十六郡，所以这朝中谁是摄政王，都与我无关。可是……”

　　顿了顿，皇甫越端起桌上的酒，目光在越王和卓清雅脸上转过，“可是，世间难得一知己。叔越真是一颗心都赔给他了，皇叔愿成全叔越这颗痴情之心吗？”

　　越王脸上露出一个笑脸，抓起桌上的酒杯，与清河王碰杯道：“皇侄这片心，皇叔自然会成全你。也望皇侄，助皇叔一臂之力。”

　　“那是自然，事成之后，叔越就会清河，绝不踏入京城半步。”

　　酒杯相碰，协议达成。

　　卓清雅垂着眼看着两人，目光与越王对上，两人都不由得会心一笑。

　　越王联手清河王以成都王把持朝政，清君侧为名讨伐成都王。成都王惨败，越王成功掌握大权。

　　奉阳殿，那是天子处理朝中政事的地方。如今却成为赵王的天下，他坐在原本皇甫曜坐的位置，一手拨弄着奏折，一手转着朱笔。

　　“卓清雅，你真是个人才。若非是你给本王献计，本王现在还要受那个成都王的气。想不到，想不到……”越王仰头大笑着，当初卓清雅找到他的时候，他是完全想不到要让清河王帮他是如此的的简单。只要一个肖石麟。

　　卓清雅玩着手中的扇子，眯着眼看着越王，好心的提醒道：“王爷可别忘了答应清河王的事，而且王爷也不能重蹈之前几位。”

　　“本王早已想好了，肖石麟必须废。他若是不废，这皇后之位如何落的到静和公主身上。我还要让皇上册封我儿子为皇太弟，这样只要皇上有个……”越王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得意，他才不会像是之前那几位那样目光短浅，他要为自己铺好一切后路。

　　“皇上在哪？”

　　“马上就来了。”卓清雅脸上的笑意更大了，若是皇上来后看到他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真的好期待。

　　皇甫曜缓缓的走向奉阳殿，这个天下除了皇帝一直是他，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掌权者。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虽然每一次他都显得很窝囊，可是慢慢的他发现他好像却是最大的受益者。因为每一次的换权，他的威胁就减少一个。只不过留下的威胁一次比一次的壮大。

　　越王一见皇甫曜踏进奉阳殿，先是被他身后的丕修模样给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把手中的的几道圣旨扔到皇甫曜的手中，得意说道：“有劳皇上下诏。”

　　三份诏书，一份废除肖石麟皇后之位，皇甫曜想也不想的就盖下玉玺。第二份是册立越王之子为皇太弟，皇甫曜只是犹豫了一下也盖下了玉玺。而第三份是册封静和公主为皇后……

　　静和公主，越王的胞妹，皇甫曜的表姑。

　　“表姑？你让朕册封静和表姑为皇后？”

　　“皇上还是答应吧。”卓清雅把手搭在皇甫曜的肩上，轻声的笑着。

　　皇甫曜瞪着他，心底传来阵阵不甘，这个人，这个人把他耍的好惨。

　　真是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

　　“卓清雅，你诓朕对丽华郡主下手，离间朕与皇后，甚至把持朝政，结党营私。”

　　“皇上说的是什么，臣听不懂。”卓清雅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目光在皇甫曜和丕修之间来回看着，“识时务者为俊杰，臣只是择良木而栖。”

　　“皇上。”丕修将卓清雅按在皇甫曜肩上的手抓开，侧头对皇甫曜说道：“皇上如今并无子嗣，越王之意极好。也是未雨绸缪法子，皇后若是在也极其赞同的。”

　　皇甫曜抿着嘴，盯着手中圣旨，最终盖下了玉玺。

　　废后肖石麟，囚禁鎏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