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龙少阎

26、 似真似幻

　　鎏秦宫，肖石麟第一次被废囚禁的地方。这一次又被囚禁在此，只是这一次只有他，没有别人。守卫也不再是鎏秦宫禁军，而换成了清河王府兵。

　　肖石麟站在鎏秦宫最高处，他就是在这个地方挽弓射杀了原清河王的地方。勾起唇角俯览京城，一切都和他想的一样。

　　越王夺取，卓清雅完全的倒戈，皇甫越对他的怀疑，一切的一切，每一步都像是棋盘上的棋子，各就其位，各司其职。

　　肖石麟微微的笑着，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肖公子，风大。您还是请回屋去。王爷说您身子不好，若是有什么意外，属下无法跟王爷交代。”柯奴蛮笔直的站在肖石麟身后五步远的地方，一手搭在腰上的宝剑上，一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只是想看下京城，入京之后还未好好看过呢。”肖石麟并没有动，目光望着远处，“听说京城的春风楼很美，你去过吗？”

　　“属下并未去过。”

　　“清河王在京做质子这么多年，你竟然没有去过？”侧头看向身后的人，肖石麟忍不住笑出声，“真可惜。想不到清河王与我一样，空来这京城之地。这京城再美再好，对我们而言都只不过是个牢笼罢了。”

　　“京城如何属下不知，可是属下知道清河十六郡是个好地方。肖公子应当去看看。”柯奴蛮抿着嘴，目光望向远处。

　　“真是如此的话，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

　　春风楼上春光无限，卓清雅依在窗边看向鎏秦宫么的方向，举着酒杯开口说道：“把他送进鎏秦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他，卓清雅继续说道：“现在越王满门心思都放在给皇上立后的事上了，先是立自己儿子做皇太弟，再让自己妹妹成为皇后。如果皇上有个万一，越王就可以稳坐太上皇，没有半丝话柄。这么精密的计划，定不是越王那个家伙可以想出的吧？”

　　“这是子麒想出的，我不过借花献佛。”丕修瞥了眼卓清雅，伸手摸着自己手上的伤痕，“除了丽华郡主的事，其他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大公子你就牺牲我，保全他吗？”

　　卓清雅不由得笑出声，肖石麟被囚禁，他已经完全投靠越王。很快清河王就会知道，到时候他两面三刀，左右逢源的如意算盘就会彻底打乱。最终成为弃车保帅的那个车，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你们的计划没有告诉皇上吧？”

　　丕修抬眼看下卓清雅，摇了摇头，“这是我与皇上的主意，子麒想去鎏秦宫有他自己的打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越王的谋臣。”

　　“越王的谋臣吗？”丕修的话让卓清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东海才子肖石麟，一直很想与他一决高下，看来这次就可以了。”

　　“你们之间没斗过吗？”丕修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卓清雅，接着说道：“你说皇甫越与子麒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卓清雅静静的看着丕修，就算他知道也不会说出口。就像他知道丕修就是皇甫乐，也不会告诉肖石麟一样。他无法得其所爱，那所有人都要陪他孤独终老。

　　“我怎么会知道，也许清河王钟情他吧。”

　　天子废除皇后肖石麟，册立越王之子为皇太弟。越王上书，后宫不得无主，举荐静和公主为皇后。朝中大臣以静和公主乃皇上表姑为由，纷纷反对。顿时朝野分为两派，向庭而立。

　　“这群匹夫，立后之事不能再拖了。本王总觉得不安，会有什么事发生。”

　　卓清雅看了眼来回走动的越王，慢慢垂下眼看着手中的酒杯，“立后之事，皇上已经默许了。只要朝堂上无人反对，这事就成了。王爷无需操心的，王爷该担心的是其他事。”

　　“其他事？”

　　“是啊！看看赵王和齐王，王爷觉得京城是久留之地吗？赵王和齐王之所以可以轻而易举被诛杀，有一部分是因为不在自己封地，想要调兵都调不到。要知道王爷你现在掌握大权，大公子又被封为皇太弟，皇上有个万一，最大的受益者是王爷你。诸王岂能容你？王爷应该回封地，到时就是有人对王爷不满，在王爷的封地上也不成气候。”

　　听了卓清雅的话，越王不由得皱起眉头。现在他确实是众矢之的，占据了各种好处，诸王兄弟巴不得他死，可是京城若是轻易离开，又该如何控制皇上。他不是没想过赵王，齐王的下场，他不可能把整个封地的重兵都调往京城，封地是他的后备之处，他定不了放弃不要，全身心的投入京城，可若是留在京城，有谁起兵。他再去调封地重兵，只怕是远水解不了近火，两边兼顾确实有难处。

　　卓清雅像是猜出越王之忧，开口说道：“王爷信得过我，京城中有我。何况王爷朝中也有耳目，只要皇上那边不出意外，一切还都是在王爷的掌控之中的。”

　　“此事本王要好好想想，从长计议。”突然想到什么，越王又开口说道：“本王自然是信得过爱卿的，只是这事本王要斟酌一番。”

　　“这是自然，王爷是应当好好想想了。”

　　越王去留，自然不是卓清雅担心的事，他要做的事只是告诉越王离开，最后的决定由越王做主，他不会左右。而且他没打算像之前蛊惑赵王那样，又或者是对齐王下毒那样去控制越王。能与肖石麟一斗的机会，世间难得。

　　日子如水一般悄悄的过着，越王最终决定离开京城回到自己的封地，京城之事留给卓清雅处理。鎏秦宫中依旧安静，肖石麟每日都是那样安静，有时一日都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柯奴蛮看着肖石麟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皇甫越因为答应越王不踏入京城，所以一直留在清河十六郡。柯奴蛮想不明白自家王爷想要肖石麟，却不把人带回去，留在京城是为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皇甫越又让他监视卓清雅，他没记错的话那个文儒应该是帮自家主人的。

　　一大堆事压得柯奴蛮喘不过气，他本就是一个武夫，这种拐弯抹角的事本来就不适合他，他只是按照吩咐做事就好。鎏秦宫这边已经是严防死守，一只蚊子都飞不见。完全不用担心肖石麟与外界联系，那他只要把心思全放在卓清雅身上就好。

　　实际，这只是柯奴蛮看到的表面。鎏秦宫中有肖石麟，可真正的肖石麟早在千里之外的长沙王封地……

　　肖石麟掀开斗篷，望着路尽头的长沙王王府。他怎么也想不到丕修竟然在鎏秦宫中留有个暗室，而暗室之中肖问水正在等他而来。

　　被囚鎏秦宫后，肖石麟就在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却不想那夜入睡，整个人掉下了床铺的暗道，来到位于床下的暗室之中。而在里面，他看到了另一个他。看似陌生，却又熟悉无比。

　　“我这身打扮，可像你？”

　　眼前人的问话，让肖石麟露出浅笑。模样再像，这个声音他也能轻易就发现这个人是他的弟弟肖问水，“不像，我哪有你这么壮实。”

　　“反正外面那个人是认不出的。”肖问水摸着脸上的人皮面具，虽然咋看之下很像肖石麟，其实相熟的人，只要仔细的看还是能发生破绽的。但是鎏秦宫中本就昏暗，而且清河王有令，只要限制肖石麟的活动，其余一概不能打扰，所以还是可以很容易的掩饰过去，不被发现。

　　“你这是要打算做什么呢？”肖石麟围着肖问水打转，第一次见他穿红衣，不由得感到有些有趣，“你知道我想出去？”

　　肖问水摇了摇头，不自在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木桐给我送的信，说是让我来帮你。之后那个满脸是疤的家伙就让我装成你，送到这儿来了。”

　　环顾了四周，只不过是个暗室，除了进来的地方，好像没有其他出口。

　　“这里可以出去？”

　　“不能，只能藏人。”肖问水又一次摇头，眉头不由的皱起，“想要出去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潜出去。其实……这对你而言轻而易举，只是……”

　　“只是你担心我的身子。”说话间肖石麟已经换上暗室之中准备的夜行衣，动了动手腕，“木桐在外面接应吧？”

　　“鎏秦宫北面，木桐和我的三个副将已经备好马匹在那了。”肖问水没有问肖石麟想要做什么，他要做的只是拼尽全力为这个哥哥做好一切就可以。“药在桌上。大哥，记得一定要回来。”

　　吃下肖问水准备的药，肖石麟露出一个浅笑，“出去吧。”

　　看着肖石麟隐在黑暗中，轻巧的躲过守卫离开鎏秦宫。肖问水摇了摇头，谁能想象到那个病弱的连一把剑都举不起的肖石麟，其实能挽弓射箭，能这么轻而易举躲过守卫，飞檐走壁。只是这些的一切都是用命换来的。

　　“公子。”木桐的声音打断的肖石麟的回忆，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一打探到了，长沙王今日午后会去城外的关岳庙。”

　　“让人备马，我们去关岳庙等长沙王来，跟他好好说些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