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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饮鸩止渴 ...

  •   肖石麟借着宽大的袖摆遮挡,快速的打开纸条,只见纸上写着:饮鸩止渴。

      止渴于鸩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

      这是暗示,还是警告?

      肖石麟目光在宴中的人脸上一一划过,人人脸上都戴着面具,分不清真假。刚刚送酒的侍从也已经消失不见踪影了。

      “子麒,不舒服吗?”少年天子有些担忧的看着身边的人,这人总是苍白的一张脸,没有半点血色。忆起母妃在世时给这人的评价,‘病的不轻,脸白的都跟贴上去似的。’皇甫曜不由得想,肖石麟的这张脸是不是真的是贴上去的呢?不然常人哪会有这么差的脸色,就像棺木中的死人。“子麒身子差,还是少喝些酒。”

      “我只是自幼体虚,饮酒并无大碍。”按住皇甫曜搭在酒杯上的手,肖石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倒是皇上,酒是穿肠毒,小酌甚好,贪杯误事。”

      肖石麟见天子仍旧担忧的看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更浓,“再喝一杯,我就不喝了。怎么也要去和三公子道声谢,今日若不是他相救,怕我已没命了。”

      “可你现在是皇后了。”君臣之礼,哪有皇后给下臣敬酒的道理,“那是他应该做的。”

      不动声色的将那杯酒移到桌角边,肖石麟牵着小皇帝的手,赞许的点头道:“驭臣之道,在于恩威并重。天子有可为,有可不为。有些事就该其他人去做,我去便可了。”

      说罢肖石麟便起身,长袖一挥,桌角边的酒顿时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宴中百官目光都不由得转向他看来,确定只是一时不小心,才纷纷继续手中的事。肖石麟垂着眼,想着刚刚那一瞬百官的神态,除了仿佛没听到声音一样的卓清雅,其他的反应倒是正常。

      “公子。”

      听到万芷柔的轻唤,肖石麟微微回头,顺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裙摆上。裙摆被微微拉起三寸,露出鞋尖,贴着银泊饰品的鞋面此时已经变成暗乌色。而穿着这鞋的脚正踩着刚刚因酒杯掀翻而落的一地的酒渍上,这酒有毒。

      肖石麟冲着万芷柔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声张。理了理身上的衣冠,来到位于一角清河三公子的桌边。

      “三公子。”轻声一唤,肖石麟便伸手将皇甫越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另一手抓起桌上的酒壶为手中的酒杯斟满,“今日惊马,多亏三公子相救,子麒在此谢过。”

      皇甫越端坐着并未起身,半仰着头看着一身红衣的肖石麟。大红的凤袍,衬着肖石麟的脸显得更白更无血色。此时他虽端着酒杯口中道着答谢,可脸上却有种让人说不清的感觉。像是……

      “叔越。”

      又是一声轻唤,话语中添了少许柔情。皇甫越有一种错觉,眼前的人是在唤那早已战死沙场的情人,眼中的深情让人贪恋,恨不得占为己有。看着那张脸嫣然一笑,自相见一来,第一次独对他笑的。那人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轻轻的转着,手指头抚着杯沿,接着一个仰头,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犹如翩翩起舞。皇甫越觉得自己也喝了杯酒,一杯肖石麟亲手喂下的酒,一杯叫取而代之的毒酒。

      皇甫越,皇甫乐,他想取代这个人的一切,朝中的名声,军中的威名,还有……还有眼前这个人心中的地位。无关情爱,只为了从小到大被强行比较的自尊和现在掺杂进的那一声叔越。

      又是一笑,笑的迷人眼。

      肖石麟握着酒杯没有放下,捏酒杯的手已经微微颤抖,身子向后踉跄一步。回眸看了眼坐在最上端一脸担忧的少年天子,再露一笑,就见小皇帝惊慌失措的脸,耳边传来阵阵呼喊,从远而近模糊的听不清。身子有些重,眼皮开始困倦,向后倒去,倒在身后人的怀中。

      大红的凤袍犹如盛开的牡丹,散落在地上妖冶盛开。肖石麟惨白的脸上终于泛出一点绯红,用口中血染红的双唇。

      封后大典最后一场宴请百官,就在一声声‘传御医’中落下了帷幕……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肖石麟只觉得耳边不停的有声音传来,一句一句,声声催人泪。谁在嘶吼?谁在低吟?睁开眼满眼的通红,床幔上绣满了龙凤呈祥,鸾凤齐鸣。

      “水……”

      守在一旁的万芷柔一听声响,连忙扶起躺在床上的肖石麟,端起放置在床边的水碗小心的喂着,“公子,你可算是醒了。”

      肖石麟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万芷柔身后不远的地方,那里趴跪着一个人,看不清脸,可他却认得是谁。

      “木桐?”

      万芷柔回头看了眼地上的人,有些担忧的说道:“是木桐,在认罚。”

      “谁罚的?”冲着跪在地上的人招了招手,木桐只是抬了抬头,却没有起身。

      “二公子。”

      “跃之进京了?”

      万芷柔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转向屋中一角。肖石麟顺着她的目光就见阴暗的角落中有一人坐在那,那人一身玄衣,脸藏在阴影之中。

      肖问水冷冷的盯着床上的人,见肖石麟露出一个笑脸,满心的怨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起身走到床边,扶着肖石麟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万芷柔识趣的退到一旁,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趴跪着的木桐。

      “为何罚木桐?”

      “他没护好你。”

      “你把他伤了,谁来伺候我呢?”肖石麟在肖问水怀中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你进京了,军中事物谁处理?”

      “我另派人来伺候你,既护不住主子,留着何用。军中的事不用你操心。”肖问水转头对万芷柔吩咐道:“带他下去,趴了这么多日了,真想废了身子以后不用伺候主子了吗?”

      肖问水嘴里说着留着何用,可肖石麟知道那只不过是说说,若是真的不打算留木桐,就不会对万芷柔说那样的话。

      等万芷柔扶着木桐退下后,肖问水托起肖石麟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开口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

      “没有为何会中毒?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肖问水的吼声,让肖石麟不由自主的缩了下脖子,声如蚊吟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三公子的酒竟然有毒。”

      “你不知道?他三公子喝了一晚上没事,你一喝就中毒?”肖问水捏着肖石麟的肩膀,把他转向自己,“你中的是什么毒你不知道?伪鸩!这只有我们东海才有的毒,你告诉我说你不知道?这京城中除了你,还有谁会有。”

      “你捏疼我了。”肖石麟皱起眉头露出痛苦的表情,感到抓在肩膀上的手稍稍松了点力气。接着身子就被紧紧的抱住,肖问水的头伏在他的耳边。

      “我恨不得捏死你。”

      伪鸩,药如其名。一种类似鸩毒的毒药,中毒的症状与鸩毒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伪鸩不会死。而这种毒只有东海十二郡才有,所以这个毒是肖石麟自己下给自己的。

      “皇上担心的要命,御医一说是鸩毒,那脸色变得比你平日还苍白。”

      “鸩毒必死,御医又怎么把我救活的呢?”

      肖问水白了眼肖石麟,“御医说是药三分毒,你自幼服药,定是体内残留的药毒和鸩毒,以毒攻毒才化险为夷的。”

      “那朝中呢?”

      “朝中?那就是你要的结果?”肖问水把怀中的人又抱紧了几分,柔声说道:“你是喝了三公子的酒才中毒的,朝中流言有人欲毒杀三公子,清河王大怒,奏请皇上此事不查明,决不罢休。清河王本就树大招风,但也不会有谁贸然出手,便宜了别人当渔翁。加上之前,三公子在宫中还险些被人行刺。”

      肖石麟把头靠在肖问水的肩上,那夜的行刺是冲着他来的,估计是有人要试探他。而这一次是他自导自演的,为的是搅乱朝堂,离间清河王与诸王之间的关系。

      “你的身子禁不起你这么胡闹,若是你有什么事,让我如何对九泉之下的乐哥交代?”

      “我自己下的毒,我自己知道,不会有事的。你若无事便会东海,京城不宜久留。”

      “公子,三公子求见。”芷柔一进屋就看到相拥的两兄弟,连忙转身背对他们,“三公子听闻公子醒了,便匆匆赶来了。公子,可要一见?”

      肖石麟轻轻推开肖问水,心想着三公子来的倒是快,“让他进来,跃之你出去,我想和三公子单独说说话。”

      皇甫越进屋时与肖问水擦肩而过,这个人还是和在东海见到时一样,冷峻干练,眉眼间透着浓浓的杀气。两人只是一个对视,皇甫越就能感到对方明显的怒气。毕竟肖石麟是因为喝了他的酒才中毒的,这个爱兄如命的人会怨恨也是应该的。

      肖问水只是瞪了眼皇甫越便出了房间,他不喜欢这个人,尤其是这个人的名字,和他敬重的乐哥相似,而且连长相也极其的相似,何况肖石麟昏迷的这几日,这个人来的太勤快了,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更让肖问水感到讨厌的是院中站的人——卓清雅

      “卓清雅,你为何在这?”肖问水走进卓清雅身边,揪着他的衣领,瞪着那双总是眯起的眼,“卓清雅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你若是伤了子麒,我定率定北大军踏碎你的骨!”

      “定北大军何时成了你肖问水的私家军了?你们肖家的忠君报国去哪了?”

      “忠君,只会到我爹那一辈。我肖问水一生只忠皇甫乐一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饮鸩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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