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保育员》一二斤雪

6、6心有所系

　　假惺惺！他已经对她说了想去哪里就去了，她还非得把他送上去柏林的飞机了再走。她送机的时候，他又对她说了不好听的话，这都是她自找的，谁让她要多管闲事来送行的……可她却像是听不懂那样，照样把他望着，一直眼巴巴地把他送去过安检才走。

　　她走的时候他说，“如果你非得跟着我去，我也拦不住你。”

　　她摇着头说，办完了事会去找他。

　　到底什么事这么重要，非得她去办吗？冉月恒身边没别的人可使唤了吗？非得叫她这个有重任在身的去办事，这是故意在和他对着干是吧！

　　他本来也不打算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心烦，她要走就走好了，最好永远也别回来，谁稀罕！

　　可到了柏林下飞机后，来接机的人晚点了，他不耐烦地在机场门口等人，这时不由得想到，如果她在这里，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这么莫名其妙地烦躁……他越想越觉得气不过，她怎么能不在这里，都是那个冉月恒闹的……差点就打电话去和冉月恒理论的时候，接机的小丁笑着找过来了，“请问是孙教授吗？我是来接你的人，你叫我小丁吧。”

　　孙琅玺冷着一张脸，根本没有正眼去瞧人家，昂着头说，“Vincent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这边请，Glazer先生已经在公寓里等你了。”

　　哈克庭院是柏林人最喜欢聚集的地方之一，这里由八座互通的庭院组成，往来人群密集，办公区、住宅区、购物场所交错，地段繁华，寸土寸金。孙琅玺被小丁一路引领至哈克庭院内一处高档公寓门口，小丁按响了门铃，没一会儿，房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位棕发蓝眼的保镖，他先看了小丁一眼，又看了孙琅玺一眼，开口时说了一句中文，“这边请。”

　　孙琅玺微微点了一下头，走进门后看到窗边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即便是背影，这人看上去照样给人一种飞扬跋扈的感觉，这感觉，哪里像是遇上麻烦的人！孙琅玺疾步走到他背后，“Vincent，如果你没事，别来烦我。”

　　Vincent听到他的声音，惊喜地转过身来，碧绿的眼睛透着兴奋，面对他冷然的脸孔，Vincent笑容灿烂，“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相对对方明媚更甚春日的笑颜，孙琅玺眉头拧紧，“你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说遇上了麻烦，快说，到底是什么麻烦？”

　　孙琅玺一副公事公办速战速决的表情，Vincent笑容不改地说，“孙，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这次来多住几天好吗？你看这是我给你安排的住处，你还满意吗？来，我带你参观一下……”

　　Vincent执意带他参观房间，绝口不提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是麻烦太棘手，需要从长计议；要不，就是这小子根本什么麻烦也没遇上，把他骗来柏林，纯粹是太无聊了闹着玩！

　　他可没有心情陪着人家瞎胡闹，如果没正经事，他就打道回府了。Vincent看他板着脸往门口走，也不生气，只是用眼神示意保镖守住门口别让他走。

　　孙琅玺阴沉着脸走到门口，这个保镖他早已见过多次，还记得那次在卢森堡时，人家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现在倒是生龙活虎了……“怎么，你是急着向我炫耀身手？”

　　保镖站在门口纹丝不动，表情依旧冷峻坚毅，可眼神却微微闪动。Vincent站在孙琅玺身后哈哈大笑，“你何必和他赌气，是我不想让你走，他只是听我的命令。”

　　“是啊，和你比起来，我这个救命恩人算得了什么……”

　　“哈哈，你这小气鬼，你们国家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施恩不望报’吗？”

　　Vincent漫不经心的调侃，惹得孙琅玺回头，“到底搞什么鬼把我骗到这里来，如果没要紧的事，我今晚就走了，临走之前，我不介意和你去吃一次艺术馆门口的小牛肉香肠……”

　　“这么急着走？”Vincent挑眉看向他，“是家里有人在等你吗？”

　　孙琅玺瞄了一眼墙上挂的山水画，笔走龙蛇的精气神，不用说他也知道，是谁在背后多嘴说话，“想不到你居然会和徐老有交情，你还真是神通广大！”

　　Vincent会心一笑，碧绿的眼睛满是真诚，“但凡和你有关的人我都想结识，我的朋友，你是个有趣的人，你身边的人从来都不会太差。”

　　孙琅玺嗤笑一声，“你真是恭维我了，Vincent，要说有趣，谁又比得过你。”

　　Vincent毫不介意他眼中的不屑，热情洋溢地走向他，“所以我们才是朋友啊，孙，好久不见，你不想留下来听听我最近过得怎样吗？”

　　既然会跑来找他，孙琅玺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脱身，说要走不过就是心里憋了怨气，想找人撒撒气，看在他这么明事理的份上，孙琅玺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Vincent，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不好。”Vincent依旧是嬉皮笑脸的，只是目光微微带着幽怨，“我对你说遇上了麻烦，真的不是在说笑。”

　　听到他再次声明遇上麻烦，孙琅玺微笑渐起，真是有麻烦了就好，至少没让自己白跑一趟，好歹也有一段时间没玩过业余爱好了，“但愿是点有趣的事。”

　　“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相信我。”

　　此后……Vincent不愧是个固执己见的人，即便说遇上麻烦了，可还是兴致勃勃带着他参观房间，说自己这里的设计是请了奥地利的设计师，抛弃了德国一惯的室内设计风格，不走理性主义，也不爱深沉静穆的主题，而是走的风格派路线，讲求装饰性，整个室内的设计流动、延展，极具实用性与美学的调和。

　　孙琅玺被他半强迫半诱拐地从楼下一直参观至楼上，只听他口若悬河滔滔不觉地说着自己的房间的绘画与雕塑是怎么来搭配绝佳浑然一体，他的楼梯又是从哪里开采的矿石仔细打磨而来……孙琅玺顺着他的意思一一参观，即使脸上不耐烦也还是压抑着自己想爆发的心情陪他一直走到楼上，最后到了他的房间，Vincent站在门口，慎之又慎地对他说，“孙，这是我也参与设计的卧室，你留下这段时间，就睡这里吧，来，跟我进房间看看你在柏林的新家。”

　　眼见他走进房间，孙琅玺也随之步入，走进房间后，孙琅玺将房门关上，看他还是依然故我地介绍着卧室内的布置，孙琅玺淡淡地说，“行了，到底是想对我说什么？”

　　Vincent眨巴一下眼睛，欣喜地看着他，“果然还是瞒不住你啊，孙，现在你知道我遇上的什么麻烦了吗？”

　　为了不辜负他的良苦用心，孙琅玺也不和他兜圈子，直言不讳问，“是外面那个吗？”按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说遇上了麻烦，又没说麻烦是什么，显然，麻烦就是在场内听众之一，料想他那个跟随了他二十多年忠心耿耿的保镖一定不是他的麻烦了，这不仅源于人家久经考验的赤胆忠心，更源于人家受制于他无法翻身的无可奈何。那么在场唯一一个，对自己来说又陌生，又无所谓的人，他特意安排这个人和自己接近，不就是让自己率先接触到他的麻烦，以提供解决麻烦的意见吗？！

　　“随你高兴。”这个麻烦可大可小，不过他相信孙琅玺的立场和手段不会，让他失望。

　　“这样就好。”做事的时候，最让人讨厌的就是有人添乱，这样想想，不带舒知过来也好！

　　由于是Vincent特意带他进的卧室，孙琅玺也留意了一下卧室里的浴室，不错，大小也合适，就不知道他走后Vincent还愿不愿意在这个浴室里洗澡……

　　替人解决某些麻烦，其实不是孙琅玺的主业，纯属是他的业余爱好，但这一爱好，既能愉悦身心又能助人为乐，真正是一举两得。Vincent的麻烦他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解决掉，拖这么久不是因为下不了手，也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发展业余爱好导致实操生疏，而是因为要准备的素材太多……他一向喜欢以最礼貌、周全的准备去对待自己这一业余爱好，毕竟正常工作是为了养家糊口，而业余爱好却是为了让自己心情舒畅……尽兴去做让自己高兴的事，怎么能不专注用心呢！

　　这天晚上，Vincent请他去艺术馆门口那家餐厅用餐，答谢他也为他践行，Vincent知道，按照他的习惯，他最迟明早就会离开这里。他一向是一个疏狂倦怠的人，除了有趣的事能吸引他的注意，别的在他看来无趣的事，他是理也不想理。Vincent也不想强留下他，省得看他整天对着自己发脾气。

　　可是这次，想不到他不想走了……当孙琅玺嘴里嚼着惦记已久的小牛肉香肠时，心里却想的是可惜，可惜没有把舒知拎到这里来尝尝这味道，确实值得记忆……

　　还不等Vincent说出不舍得的话，他就开口说，“不错，明天晚上我们再来。”

　　Vincent听后很意外，他居然没急着要走！他不走，正好有别的事用得上他，Vincent笑容满面说，“孙，你不走真是太好了，明天我得带你去看看……”

　　孙琅玺不想在用餐时被他破坏心情，不等他的话说完，立即就说，“Vincent，你做的那些事我没兴趣，也不想再看到你用枪指着自己，逼我去救看不顺眼的人。”

　　“我哪会再做那种事。”

　　Vincent做的什么事业，他明白自己管不着，也不管他的事，“你做的事业你就自己去忙，如果有空，可以带我常常这里的美食，至于别的，别把我算上。”

　　他言辞冷淡，Vincent并没有强求，反正，麻烦已经暂时解决，别惊喜没有也就算了。

　　孙琅玺在柏林一共待了五天，Vincent给他安排了人做陪同，有空时还会亲自带他去享受美食，却见他闷闷不乐，一日更甚一日……他想着五天时间，舒知要办的事也该办完了吧……没想到，她办事效率的确不高，到了第五天，她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过，不知道到底是忙什么去了，连问候一下他的时间都没有！

　　她到底去忙什么了，她该告诉他的，说不定他能帮上忙……反正总比她埋着头瞎忙好啊，忙了这么久，不知道忙出头绪了没有……

　　都怪她太不懂事，他说他到柏林，她问也不问他来做什么事，如果她问这句，他就可以顺势问问她去做什么事，就能猜到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这么多天，他的事情是办完了，可她却音信全无的，他想了又想，在这里傻等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回国去看看好了……如果她是胆敢办完了事就回去向冉月恒邀功，然后再也不回来了，他绝对要她好看！

　　回国后他第一时间赶回家里找人，家里是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就像昨晚她还在这里一样……她该不会是偷懒回国来躲清闲吧……他正想着，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一定是她回来了，他家里的钥匙，除了她，还有谁有啊！

　　他把行李扔在客厅，坐到背对她的沙发上，她走进来看到他在，吓了一跳，但很快她镇定下来，“教授，你回家了？”

　　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以往她的声音是很轻，像是不敢大声说话似的，但不至于像这次这么虚弱……他立即回头去看她，“你怎么了？”

　　脸上没什么血色，是自己在家懒得做饭吗？但看样子，她也不像是饿的，看她那苍白的脸色，像是生了病，或者……受了伤！

　　“没事。”她走过去拉他的行李箱，准备把行李箱给他提上楼去，边走边问他，“教授，吃饭了吗，我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他被她成功地转移了话题，她不在这几天，他吃什么都感觉不太对味，看来是嘴被她养刁了，“随便你做什么，快做过来就是了，我饿。”

　　“好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