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保育员》一二斤雪

12、12用心独具

　　这是孙琅玺第一次把她拉进教室，第一次在他这么多学生面前郑重其事地介绍她，她心里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让她去见他那个做校长的叔父，让她在这么多学生面前做自己的侄女，让她接触这么多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是不敢问，万一他是为了做对冉小叔不利的事，她贸贸然去问不就打草惊蛇了……可她想不明白，他这么对她，真的可以对冉小叔不利吗？

　　舒知不明白，但是也没办法问别人，只得静静地看着他，比以往更加留心他的一举一动……

　　他在上课的时候真的是干劲儿足，憋着一股不把人为难死不罢休的狠劲儿，他对学生提问，几乎都是一个接一个地逼问，非得把人家问得抓耳挠腮回答不上来了，他才心满意足地让人家坐下，然后继续上课。他的课，思想很开阔，不仅仅只是书本上的知识，他还会把别的相关专业和本科目相结合，而且引用前沿的技术，去给学生们开拓眼界，扩展思路……但这样的结果就是，他是博览百家，但学生们没有他那么渊博的学识，就经常被他说得不知所云，他这个人上课又较真，稍稍看到谁精力不集中，就会把人家叫起来提问……不让人家意识到自己错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是对他这些学生，像她这个完全不是本专业，第一次被叫进来听课，就更是如听天书了，她只知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但听不懂他到底在讲什么。

　　第一堂课结束了，他往教室外走，舒知急忙想跟着他出去，可他的这些学生确实很热情，看他一出门，立马就围过来问东问西的，他们对孙教授都是又敬又怕，很好奇他的事又不敢主动和他说话。孙教授冷面教授的美誉是全校上下众所皆知的，他对人从来不假辞色，说话直来直去，从不给人留情面，但他在专业上确实是出类拔萃，虽然他难以相处，可他对专业上的技术确实是精益求精、要求严格，他手上带出来的项目，从来都屡获褒奖，只可惜，他一般不和人合作，一般也不接项目……

　　他的学生以为围着她就能通过她去了解他，可他们想错了，他们世外高人一般的孙教授，是她也无法了解的人，尽管她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可除了他吃饭的口味和喜欢她弄清楚了之外，别的她对他是一无所知，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一个性格好强、脾气古怪的人，他的思维和一般人都完全不同，让人无法理解，无法接触。

　　当天上午的课结束后，孙琅玺兴致勃勃地带着她去逛超市，哎，中午吃什么呢？德国菜连续吃几天也会吃腻的，今天吃炒菜好了……

　　舒知推着购物车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看他指什么，她就往购物车里面放什么……回家的路上，他对她说，“你很快就能交到朋友的，我教的学生，虽然不算个个机灵，但是毕竟都不算太笨，你和他们做朋友，不会太差的。”

　　看来他是铁了心明天还带她去教室听课了，舒知心里有些抗拒，她从来没和这么多人一起上过课，除了在孤儿院里，她完全没有试过单独和这么多人接触。由于小时候心里的阴影，她怕去学校，冉小叔从来不逼迫她，就给她在家里请老师，还陪她一起上课，所以从那时起她就觉得，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要有冉小叔就够了……可为什么到了现在，他要让她去教室里，和那么多人待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看来她有些发愁，眼神也比平时激动了许多。他笑了起来，“傻孩子，哪用得着你和他们相处，他们会主动找你的。”

　　“为什么？”她凭什么让人家主动对自己示好。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开玩笑，她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他又为什么要提醒她。他只是打趣地看着她，“要你来找我勾重点啊，然后和你打好关系，想你来找我求情啊！”

　　她有些诧异，“可他们找我做这些有什么用？”她自认在孙大教授面前人微言轻，不起任何作用。

　　看她一脸迷糊的样子，他开怀大笑，“当然有用，只要你好好表现，一定会很有用的。”

　　回到家里，她在厨房里忙活，正要削土豆皮的时候，他探了个脑袋进来，“还要等多久，需要帮忙吗？”

　　“不用。”以往他这时候都是在外面沙发上看书，或者就是嚷着叫饿了，怎么现在还要跑进来把她守着，是确实太饿了，还是不信任她的工作？

　　“真的不要帮忙？”他歪着头看她，目光很真诚。

　　舒知不敢让他帮忙，他老人家这种高水平人才，就不该厨房里虚度光阴，要是让他帮忙，他疏忽大意伤到哪里，她多的事都有了。

　　她说很快就好了，让他再等一会儿，他无聊地躺在沙发上，今天下午怎么过呢？做实验吗？也挺不错；那她下午该怎么过？打扫卫生吗？

　　菜上桌后，他们开始吃饭，她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正低头夹菜的时候，他突然抬头看着她问，“我们是去图书馆还是去植物园？”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摸不着头脑，“教授，你是什么意思？”

　　哎，这傻孩子好不容易伤好了可以出去走走，还是别去图书馆耗一个下午了，“我们今天下午去植物园，待会儿吃了饭，你来开车。”

　　舒知点头，“嗯。”这才对嘛，以往都是直接下命令，他一句话她一个动作，突然改为给选择题了，这让她怎么选……怎么选都怕选错了，他这么不好惹，这么爱发火，万一选错了不是又得给脸色。

　　这个季节到植物园，正好是赶上菊花盛开的时候，红的、黄的、粉的、紫的，各式各样的菊花怒放，舒知跟在他身后，被他带着一路从入口一直走到了植物园的后山坡，他一路都在介绍，这是什么菊花，那是什么菊花……舒知是认识不了这么多菊花的名字，只得顺着他的介绍挨个点头……

　　后来，他走到一片紫色的菊花前面停下来，“可惜你没有带画具过来，否则可以坐在这里画画的。”他还记得上次看她画的矢车菊，他以为她喜欢画菊花。

　　“没关系，教授。”如果非要她把这些花画下来，还有别的办法，“你可以把照片拍下来，如果要我画，我回去照着照片画就是了。”

　　哎，孙琅玺听了感觉很无语，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是太老实了，还是太不会善解人意……“行了，我就随口一说，我们继续走。”

　　回到家里已经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了，他说走累了，要不在外面吃饭，可她却没听懂他是出于好意，“教授，你不是让我做可乐鸡翅吗，鸡翅膀还在家里腌着呢？”

　　“你……”孙琅玺看她一眼，她一脸淡定。他叹了口气，“当我什么都没说，我们回家吧。”

　　后来，孙琅玺抱着一盘做好的可乐鸡翅坐在沙发上，她还在厨房里做别的菜……总感觉有些说不上来……怎么说呢，和她相处，感觉就是什么都不需要替她考虑，她就是要全方位立体化地为人付出，你让她歇一会，让她自己说想法，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一脸茫然地盯着你，完全不知所措……这到底是采取什么教育方式把她培养成这样的，也太勤劳了吧！

　　他知道自己不了解她，也没试过设身处地去为她考虑，今天说要帮她做饭，带她去植物园，其实就是一时心血来潮……但今天这些事，都再次向他验证了，她只是个傻孩子，对人没什么心眼……他早知道她在他家里找东西，她是一门心思想找到了那些东西之后交给冉月恒，她一定是认为，这样或许冉月恒就会让她提前回去……他不觉得这算个问题，因为她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每次找的时候，顺便还把他的房间收拾了，这样挺好，至少一举两得……

　　她叫他吃饭的时候，他走过来问她，“今天上午听课感觉怎么样？有不懂的吗？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想，或许他直接问有听懂的吗更合适吧……她几乎是什么都没听懂，就连怎么问他都不知道，万一问他了，把他惹火了，她又是自讨苦吃……而且她根本就没必要听懂那些课啊……

　　他后来对她说，听不懂没关系，可以慢慢进步，以后每天晚上他进去实验室，她别坐在家里发呆了，他会安排一些书给她看，让她慢慢入门。

　　他何必这么操心她的事？特意准备书给她看，到底有什么目的……

　　果不其然，虽然他看出她的表情不甘愿，但她还是没有拒绝，他把书给她的时候，她老老实实地就接受了，他进实验室门口的时候说，“好好看，出来我要检查，以后每周我都找一天抽问你。”

　　他没有说抽问答不上会怎么样，因为知道，如果说出了惩罚，她就真的有恃无恐了。可在她看来，他没有说答不上来怎么办，就暗示了是要给冉小叔打小报告了……她可不想这么冤，本职工作做好了，在分支任务上翻船……

　　盯着他找来的一堆书，她决定好好挑战！

　　他给她看的书只是入门，知道她如果用心看一定会渐渐觉得有趣的，以前他小学的时候才接触到生物知识，就是从这种科普趣闻开始的……

　　就这样，他上课的时候带上她，晚上给她布置任务看书，下午偶尔有空了就带她去植物园、动物园、科普中心、艺术馆……让她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他心里想着，这样带她又学习了又娱乐了，她总该有所触动了吧……

　　可是事与愿违，在舒知看来，完全是理解不了他的一片苦心，反而陷入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用意的焦躁不安中……

　　这天，下了一节课，孙琅玺照例出教室门，给她营造可以和学生们轻松交流的环境，他其中的一个学生叫程夏，是个男同学，很主动地站在她面前说，“同学，你是孙教授的侄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舒知转过身去没有理他，可他却大着胆子，直接抱了书本就坐在她身边，“你说你叫什么名字，你不说我就不走了。”

　　直到上课的时候这位勇气可嘉的同学还坐在舒知身边，孙琅玺进教室的时候看到舒知身边坐了个男生，顿时心底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这叫什么……女大不中留吗？不对，应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上他的课居然敢做这么别有用心的事，看来这个学生是对自己的专业很有深入研究了，否则也不会这么目中无人，当着他的面就敢染指他家里的孩子！

　　孙琅玺看了看舒知，她还好，他家这个不解风情的傻孩子，对别人是完全无动于衷，不管人家的眼神多么直白，嘴角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她还是本本分分地坐在座位上，一门心思只往他这边看。好孩子，没有白疼你！

　　一堂课过了三分之一，孙琅玺原本不想在课堂上解决那个学生，可是每次往那边看时，他都觉得太扎眼了，严重影响他的专业，也影响了别的学生听课质量，不得已他只好把这人点起来提问。

　　班长当面挑战孙教授的表演，其实不如在场学生期待中的精彩，起初孙琅玺只是试探着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专业知识，大家都目睹了程夏对答如流的一面，还以为孙教授是有意成全放水，而程夏，他自我感觉太好，竟然大胆地说，“孙教授，我想知道你侄女的名字，如果你的问题我都能回答上，你可以告诉我吗？”

　　孙琅玺微笑点头，“好，我让她亲口告诉你。”

　　这话一出，程夏更是志在必得，“好，孙教授说了，一定算话。”

　　此后，孙琅玺还是问着简单的问题，看人家盯着舒知那一脸的洋洋得意，他才终于开始认真起来。孙教授一认真了，出的问题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程夏没一会儿就被问得底气全无。

　　舒知本无意于跳入这种混乱的氛围，以为这次有学生跑来找她，只是个例，哪知下课的时候，孙琅玺居然对着所有学生宣布，“同学们听好了，我的侄女被我看得很严，还没有交男朋友，你们要是想挑战的，我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