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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个中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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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琅玺推开家门就闻到浓郁的肉香,她是在做猪脚火锅,光是这个味道闻起来就像那么回事,他笑容满面地走了进去,没走几步就发现沙发上坐了个人。
这人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他眼,孙琅玺大惊失色,“你怎么在这里,谁把你放进来的?”
人家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向他努努嘴,“厨房里那个放我进来的。”
他是气糊涂了,这还用问吗,他家里除了他,还有谁在,一定是她给人开门的。孙琅玺气急败坏走进厨房,对着她就吼,“谁让你给他开门的?”
舒知穿着围裙,一手拿着汤勺,对他生气吼人这种事见怪不怪,“他说是你朋友。”
可是这次,从孙琅玺进门起就大吵大嚷的,不知道在生什么气,她是放了那个人进门,可她看人家斯斯文文的,不像是什么危险分子,如果他这么不乐意,她出去把人赶走好了,“如果他不是你朋友,我这就去把他赶走。”
看样子就知道她没弄清状况,外面那个冯西楼是什么人,她以为她出去赶人家走,人家就会乖乖走吗?“这事你别管了,自己待在厨房,我没叫你不许出来。”
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么气,但是她还是点头,“嗯。”
孙琅玺转身出了厨房,长叹了口气,这讨厌鬼来得不是时候,一定要赶快把他打发走。他走到客厅对人家说,“冯西楼你给我过来!”
冯西楼疑惑地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地问,“指名道姓的叫我,琅玺,我有惹你生气吗?”虽然看上去他没弄清楚状况,但还是乖乖配合孙琅玺走到书房里。
这人就是长了一张斯文败类的脸,骨子里有多神憎鬼厌,他比谁都清楚,“少在我面前装无辜,你没事跑我家来做什么?”
“你不记得了?”冯西楼失望地看着他,娓娓说道:“前几天你主动给我打电话,亏我还激动了好一会儿,琅玺你有多久没和我联系了,我太想你了,正想着你就来找我,还让我帮你办事,你让我办的事,我能不认真负责帮你办好吗?办好了你的事你就让我随时来找你,我们说得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变卦了?”
是啊,是他自己急火攻心找了他帮忙查舒知受伤的事,这下惹上了瘟神,他也知道不可能轻易摆脱,“你废话真的,我知道,既然来了你就不会空手离开,说罢,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又看上我家里什么东西了?”
冯西楼嘴一瘪,打量了他家地板一眼,“你家也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我除了看上你,还能看上你家什么,要不是为了来看看你,我何苦跑来招你白眼?”
这家伙来找他从不会空手而回,这会儿说来说去不说要什么,必然是要的东西非比寻常。孙琅玺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说,“你看上我,可我看不上你,别说没用的,说重点。”
冯西楼咬着下唇,伤心地望着他,“你看不上我,真是伤了我的心啊……”
孙琅玺顿时被他这可怜兮兮的声音气得火冒三丈,“喂,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的。”
“没有,我是真的在伤心,你都没有看出来吗,你太让我失望了……好吧,你这么不体谅人,不心疼人家,那好,你不接受我,你不要我了,我走还不行吗?”冯西楼本来越说越来劲,他们也的确很久不见了,像这样你来我往的对话,每次玩起来都那么有趣。他知道孙琅玺的性格疏狂不羁,他要是真看不上谁,是一句话也不会和人家说,哪会像和他这样斗嘴斗气,乐此不疲。
不过这次,除了跑来找他斗嘴,冯西楼还对一件事比较好奇,到底他身边多了一个什么人,为了查这个人的事,让他会主动和自己联系。那天他帮孙琅玺查到消息后,又为了满足好奇心多查了一些关于舒知的情况……孙琅玺啊孙琅玺,你果然是不鸣则已啊,怎么对这么棘手又复杂的人感兴趣了……不行,为了不让他深陷其中将来后悔,他大老远过来提醒他,即使知道他有前车之鉴,看到自己不会给好脸色,他也认了,谁叫自己上次不顾他意愿偷了他的疫苗,他看到自己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不过走之前,你让我把饭吃了吧,你家这个小妹妹做菜还真是有一手,刚才我进门,她听说我没吃早餐,就很体贴地给我做了一份水果沙拉和意大利面,我尝了尝,味道还真不赖……”
孙琅玺被他说得快失去耐心了,舒知身上的伤害没痊愈,怎么能被人这么使唤!“废话说完了没有,我家的饭不养闲人,你到底要什么,赶紧说。”
看他这么生气,冯西楼不但不紧张反而觉得有趣,他到底是因为见到他生气,还是因为他见到了他藏在家里的小姑娘在生气,他好奇地试探他说,“要你那颗坦桑石,怎么,打算给我吗?”
还记得那次是十多年前了,他们大学毕业一起去非洲坦桑尼亚的乞力马扎罗山上看雪。都是受了海明威老先生的影响,那本《乞力马扎罗的雪》,再加上当时劫后余生的孙琅玺,去乞力马扎罗山上看日渐消融的冰雪,算是他们毕业旅行最好的选择。而那颗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坦桑石,对于孙琅玺是最好的纪念品,他一直保留至今。
居然是向他讨要这个,孙琅玺颇为意外,“你拿来做什么?”按常理说,他需要的应该是别的,怎么突然说起这颗坦桑石,他到底是要暗示什么?
冯西楼看出他有所触动,便不怀好意地说,“你要是舍不得,把这个小妹妹送我家里用几天也行。”
想都别想!孙琅玺瞪他一眼,“滚一边去,自己在门口等着,我去给你拿下来。”
“真是不留情面……”冯西楼嘻嘻哈哈地说着,看他一脸不乐意地往楼上去了,虽然他样子是很不高兴也不情愿,但他这种动作不是作假的,他真的要把那颗坦桑石给他,就为了不让他惦记那个躲在厨房的小妹妹……
冯西楼面上还是笑容肆意,但心底开始感觉不妙了,孙琅玺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平时看上去那么高不可攀不留情面的人,一旦他要是决定对谁好了,那一定是拼尽全力、义无反顾……
舒知一直待在厨房,他们进书房说话没有关门,她听到孙琅玺对人说的话了,还以为冯西楼已经出门去了,就端着菜出来布置餐桌,没想到冯西楼没走,正站在客厅中央,一看她出来了,目光炯炯地走过来说,“要吃饭了?小妹妹,我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好不好?”
冯西楼想,自己得多了解她一些,她的来历这么不简单,他可不能放任她在这里居心叵测把孙琅玺害了。
舒知见他的目光执着,只当他是和孙琅玺一样的爱好美食,就说,“待会儿孙教授下来你给他说,如果他同意,家里不缺一套餐具。”
她的话才说完,孙琅玺就凶神恶煞地从楼上下来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一边去!”
“是的。”舒知不想惹他,虽然不懂他生的什么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回了厨房里。
孙琅玺指着冯西楼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多事,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吗?走,和我出去。”
“哎呀,琅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看我准备走居然要亲自送我走到门口……”他主动挽上孙琅玺的胳膊,“来来来,既然你非得送我,我让你送还不行吗?”
两个人拖拖拉拉走到门口,孙琅玺关上大门,不客气地推开他,脸上的表情虽然不再凶恶了,但也显然有着不耐烦,“你跑来到底是闹什么?最近你的生意不好吗?上次我去见了Vincent,他也挺想见你一面的,说如果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可以去找他……”
冯西楼对他的话笑不可仰,“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需要你这么可怜我?琅玺啊,大慈大悲也不是你这样啊,管好你自己的事吧,现在状况最不好的人是你。”
孙琅玺白他一眼,“我有什么不好,我这里的环境最单纯,你不是不知道,我在大学里,整天面对的就是些……”
“我说的不是那些人……”冯西楼往他家指了指,“你家里那个,你有什么打算?”
他果然是闲得无聊,为了打消他的遐想,孙琅玺对他坦然相告,“她做的菜挺好,别的我没多余想法。”
冯西楼对此表示怀疑,“你确定?”
孙琅玺嗤笑道:“多管闲事。”
看他这样子,对人一脸的不屑一顾,这样多好,冯西楼稍稍放心,“没有最好,你知不知道她的背景很复杂,一旦你坐不住了主动和这些事扯上关系,你后面的处境就危险了。”
虽然讨厌他跑来多管闲事,但看在他动机纯良的份上,孙琅玺说,“你是知道我的,危险我不怕,我就怕麻烦。”
冯西楼扑哧一笑,“你怕麻烦还让她在你家里?”怎么说她都算个祸害,能早些送走就早些送走吧。
孙琅玺摇头,“她说是来做保镖的,可我看她那样,就在家里煮煮饭打扫打扫卫生就挺好了,不指望她来保护我。”由于彼此都是知道底细的老友,他直言不讳地说,“你也明白,如果真的让她来保护我,她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冯西楼心中又开始觉得危险,虽然脸上的笑容还是没心没肺的,可眼神却微微闪动,“你这么保护她?”
孙琅玺哭笑不得,这人,是有多担心他被人拐骗,难道那么多年前的教训,就不能让他引以为戒吗?太小看人了,“不是保护她,是不想节外生枝,明知道她不是那块料,我何必让人去送死。”
“琅玺,真没发现,你比以前善良好多了。”
想着家里做的猪脚火锅,孙琅玺深觉不能再和他闲聊下去了,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他,“多谢夸奖,喏,你要的东西。”
冯西楼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你真的舍得给我?”
“一颗石头,你说要,我怎么会不给你。”
坦桑石,世界上唯一的产地在非洲坦桑尼亚的乞力马扎罗山下,湛蓝色的光泽幽静神秘、动人心魄,犹如曾经的那个人的眼睛……有时他看到这颗坦桑石,会不禁去想,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那么现在的自己,会是在做什么……
这颗一度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坦桑石,他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送人了,要说他现在的心境还和从前一样,冯西楼是绝对不敢相信了,“好,我帮你收着了,哪天你惦记它想要回去,随时可以来找我。”
“谁想找你,还不快走。”
他把冯西楼推出小花园,看他走远了才默默地转身回头……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忘不掉,即便是没有了那颗坦桑石,只要闭上眼,他还是能想起那个人的眼睛……
舒知守在餐桌边等他吃饭,他出门去送朋友有一会儿了还不进来。他对人家说话这么不客气,舒知怕他把人家气到了会对他动粗,不顾自己身体尚未痊愈,要推门出去找他,却不想推门的之后,看见他立在小花园里黯然神伤的一面。
不觉已经到了季节深处,桂花遗落,一颗颗黄色的小花安静地躺在地上,任人践踏、无可奈可,平日里的孙琅玺每天从这里经过,大概从没仔细抬过头去看看它们,而现在,他踩在这片地凋零的桂花上,目光却是专心致志地在盯着它们发愣……
她知道孙琅玺是个细致入微的人,但从没想过他会心灵细腻到为了花落伤神……再让他发愣下去,菜都快凉了,她叫了他一声,“教授,吃饭了。”
他抬起头来,恍惚间看错了人,迟疑了片刻才回答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