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魃道》一岸蒲

4、旱魃

　　“师兄，”一直仿佛透明人的小道童突然出声：“擦口水。”
　　虽然人家的确是个美女，但是你一直盯着人看不觉得失礼么？
　　道一反射的抬了抬手，又放了下来，讪讪道：“我只是觉得此女子有些怪异。。。。。。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大概看惯了自家师兄见着漂亮女人就眼睛发直的德行，小川并没有给他师兄一个台阶继续黑衣女子的话题。
　　但有人接了。
　　给他们引路的管事一脸神秘的接下了这个话题：“道长也觉得公孙姑娘。。。。。。？”
　　这话说一半藏一半的，道一不得不问道：“这位姑娘莫非不妥？”
　　管事摇摇头：“倒也没有。。。。。。只是她来的太不凑巧，举止也奇怪，总穿一身黑，忒晦气。。。。。。。”
　　正院里主人家还有事暂时不接见他们，道一也随意，站在回廊下等着。左右无事，管事的便就继续八卦。
　　照这管事所说，这位一身黑的姑娘是前阵子被堡主带回来的，据说是救了打猎时坠马而滑到山谷里的堡主的命。刚来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也不会说本地话，满嘴咕哩呱啦的，根本没人听的懂。但会写字，那些字还除了方才哪位王公子外根本没人会认。就是王公子，对那女子在地上画出来的鬼画符般的字认得的也不多，直说说都是根据什么金文推断出来大概她姓公孙，堡里的人也就跟着这么称呼她。
　　本来这么一个脏兮兮的的女子，就算会写几个甲骨文字，王公子也是没兴趣理会的，但没想到那女子洗干净了出来一站，王公子眼睛都看直了啊。所以哪怕这女子坚持穿的一身黑，也没打消王公子鞍前马后跟着的热情。
　　“她自己要穿黑的？”道一问。
　　“是啊，服侍她洗浴的是我一个姐，她说当初公孙姑娘说什么也不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多漂亮都不要，只套了件黑色的外袍就敢往外跑，吓得我那姐只好把衣服改了才让她穿出门。”管事对此女似乎有深深的疑虑：“而且听说她经常不晚上睡觉，爬墙上房的到处溜达。。。。。。”
　　“这倒的确是奇怪。。。。。。。”道一嘀咕。
　　管家四下张望了一下，突然压低了嗓子说道：“最奇怪的是，本堡莫名其妙的夜里老死人，就是这位来了之后的事儿。。。。。。她呢，又是本堡挖出那诡异的棺材之后才来的。”
　　“什么棺材？能仔细说说吗？”道一一听还有消息可挖，马上追问，好不放过。
　　等他们掰扯完有关棺材的一系列事儿，堂屋里头的事也处理完了，便有人来请道士师兄弟进屋去拜见主人。
　　道一脱了鞋，走进擦得能映出人倒影的大院正屋，看见主位上坐着的，却是个穿胡服的美貌妇人。
　　虽然惊诧，道一还是给这女子见了礼：“贫道道一，见过夫人。”
　　妇人朝他颔首致礼：“道长有礼了。请坐。我夫君坠马伤足，卧床养伤无法见客。奈何府中既无长辈，亦无长男，不得已叫我一个妇人抛头露面接人待物，主持大局。还望道长担待一二。”
　　这女子行事做派大方，并不似那管事诸般情绪都外露于面上，看起来并不适合好糊弄的。从南方北上一路上见过不少北地彪悍女子的道长表示，北方女子真是不能轻看。于是忙道：“夫人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贫道佩服的很。”万家堡谁主持大局都无所谓，只要不影响他坑蒙拐。。。。。。。咳，只要不影响他替天行道，便就与他无关。
　　“堡里的事想必道长已经知晓。本堡虽地近蛮夷，但除了每秋偶有胡人打打秋风，一向安宁。概因堡中人能协同一心，倒也不怕鞑子们三五不时的骚扰。没想出了这档子乱神疑鬼的晦气事，却闹得人心惶惶，整日不安生。再这样下去，本来就是聚族而居的坞堡只怕人心就要散了。我也听说了道长方才在小庙里做了法，能沟通阴阳，询问神魂，神妙难言。不知道长可知道了些什么，有甚法子，结了这疑神乱鬼的事，安定本堡人心。好叫我们上下一心，共同御敌，好歹过了这个冬。若是事成，本堡上下，定会重谢。”
　　道一很是满意堡主夫人应诺的重谢，但道骨仙风的样子还是要装装的，他连忙行礼说：“斩妖除魔，替天行道，贫道自当尽力。只是有几件事，贫道想向夫人问一问，不知可否？”
　　“道长请说。”
　　“我听说贵堡月余前挖出了一个无缝的大棺材，且此棺材一夜之间由玉变成了石头做的，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不过，实话说，之前我们也请了几位道长查看过那棺材，他们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那这一个月来，贵地可曾下过雨？”
　　“没有。但是本堡地处西北，秋冬本就少雨。。。。。。”
　　“少到一个月滴雨未下？恐怕说不过去。最后，贵堡遇害的人，都是早上被人发现的，也就是说，基本都是夜里被害，是吗？”
　　“确实。就是因为都是夜里被害，才让鬼怪之说甚嚣尘上，人心惶惶。”
　　道一做出犹豫再三地表情，说：“这三点但看没什么，合在一起，就是问题了。夫人可知道‘魃’？”
　　“你是说‘旱魃’？”堡主夫人睁大了眼睛，“那种人死后尸身不腐，致使所在之处干旱不雨，赤地千里的妖物？”
　　“正是。旱魃乃人死后被埋葬于聚阴地，怨气不散，尸体不腐，万一开棺得了活人阳气就诈尸的妖物。世人只知有旱魃会导致干旱，却不知道，有些旱魃诈尸了之后，要想如活人般行动，是要吃人才行的。且次妖最让人发指的是，他们只食人血元气，弃肉身不用。不瞒您说，之前我查看那些被害者，发现他们正是失血而死，身上血液一滴也不剩。但是他们身上除了脖子上被吸得发白的伤口，再无其他伤口，更无血迹。这是第一；第二，贵堡月余前挖出个奇怪棺材的事儿，正合旱魃被人挖出诈尸说；若再加上此地久旱不雨，我可以说，贵地的怪事，八成是魃所为。”
　　堡主夫人越听脸色越是沉重：“当真？那道长可有应对之法？”
　　“这个夫人大可放心。”道一抓起挂在腰间的刀鞘，锵一声把剑从刀鞘里拉出一节：“此刀名鸣鸿，乃黄帝采首山之铜铸轩辕剑时在炉中自成刀形的宝贝，据说黄帝因其刀意太强欲销毁时，此刀化为赤鹊自飞而去，故名鸣鸿。西汉时被武帝此剑赐给了东方朔，又从东方朔手上转到我师门。此刀乃是至刚至阳的克邪宝物，对付旱魃这样的阴邪的之物，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那就拜托道长了，定要降伏了此妖，还本堡一个太平。道长需要什么，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是我们能拿的出来又做的到的，尽可直说。”
　　道一行了个礼：“贫道必当尽力。”

作者有话说

　　再修改，为什么修改了，网页上却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