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魃道》一岸蒲

3、黑衣美人

　　道士师兄弟二人在守卫的带领下见过了坞堡的总管事，并在总管事不大信任的目光洗礼下，跟着另一名管事去见了放在小庙里的几具尸体。
　　在小庙的正殿里，破败的泥胎神像用半边脑袋上仅剩的一只眼睛的注视着一字平放的几具尸体。
　　尸体的特征明显而且统一——表情都很安详，都在脖子上有咬痕且咬痕被什么东西吸吮的发白，一点血液没流出来，脸色白得透着不详的蓝——看上去似乎是一丝血也不在他们身体里了。
　　“就这几个人遇害吗？这些人可都是在晚上被袭击的？”道一掀开白布仔细看了每具尸体的大致情况，便走到门口问不愿意进到大殿内部去的管事。
　　“不是，之前也有，不过已经安葬了，一直摆着也不是个事儿。这是这几天的。”管事一脸不耐烦。
　　“那这些人可都是何时被袭击的？又是何时被人发现？他们都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管事对这个邋遢道人毫无信任可言，态度十分敷衍：“天晓得，反正发现的时候是白天。这冷的天，谁晚上没事瞎跑？”
　　“那他们在出事前都在干什么？”道一不以为意，再接再厉的不耻下问。可惜管事对此觉得十分可耻：“我哪里知道那许多！你这道人，让你来驱邪，怎的净问些无关紧要之事？你若是没本事，我也不为难你，尽可去领些吃食，早早散去！”
　　道一见这管事的态度，知道不拿些本事出来不行了，便叹口气：“活人不知道，那我便只有问问死人了！小川！给我护法！”
　　一直沉默的跟在道一身后的小道童抬眼看了道一一眼，眼神十分复杂，竟然也叹了口气——虽然是微不可查的，但也叫人看出了他的不愿意：“哦。”
　　叫小川的小道童四处看了看，走到离他最远的尸身处，拿出一张鬼画符的黄纸贴在平躺的死人面部，不等管事的出声制止他，就又将那张纸揭了下来，手指一弹，哪张软绵绵的薄纸片就缓缓的飞向离他足有二十步远的道一手中。这一手暂时震住了趾高气扬的管事，他没有组织道一接下来的举动，于是他看到了以后可以作为他一生谈资的景象——
　　邋遢的道人优雅的接过那张飞来的纸片儿，以振袖带风的姿势捏着那张纸符在空中划了圆，然后双手合十在胸前一拍，做了几个让眼花缭乱的手势走了几个奇怪的步子后，将那张纸符扔到空中，右手二指并拢如剑般指向犹在半空中晃悠的纸符，口中大喝：“破！”
　　那纸符“噗“的一生冒出火光，在空中燃烧起来，不等落地就化为一抹灰烬。而道一则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维持着方才的姿势闭上了双目，仿佛他根本不曾在意周围人对他从轻视的敬畏的神色。
　　片刻之后，他睁开了眼睛指着方才被小道童小川贴过脸的尸身道：“此人乃是贵堡的曲部，前几日本该轮到他在夜晚放哨巡逻，不过当夜就被害成这副墨阳，第二天才被人发现死在放哨的望楼里。我说的可是？”
　　管事大吃一惊：“正是如此！”他连忙作揖面露期盼之色：“道长可有化解之法？”
　　“这个，贫道须得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知道是否可以化解。”道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渣，并不马上就给答案。
　　见他并不像以前的道士随口糊弄人——那些道士总是一口咬定能化解并做法一番，事实却证明那毫无效果——管事倒对道一的信任更多了几分：“您有什么问题尽管吩咐，小人必当尽力！”
　　小半个时辰后，万家堡大宅的外院道一个小院子里，道一和他的小川师弟换了一身干净讲究的袍子，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在管事的带领下进了万家堡堡主的大宅。
　　巨大的廊柱，宽阔的石板路，以及院子中一看就年岁不少的古木，万家大宅无处不散发着深厚底蕴的气息。
　　道一边走边打着酒嗝的四处张望：“这宅子不错啊。不比京中世家的底蕴差。”
　　“那是自然！”见识过道一的把戏后已经对道一的印象彻底改观的管事连忙接话：“我家主人数代经营，乃是本地有名的世家大族，祖上曾不少京中做大官的。前朝还有大将军呢。。。。。。”
　　管事正待唾沫横飞的对道长讲述一遍他家主人祖上的辉煌事迹，迎面却从正屋里走出来一男一女，引得道长侧目，全无听他讲述的兴趣了。
　　那一男一女自然是男俊女俏，但要说男子有什么能引人注目的，也不过富贵逼人四个字，真正让道长不得不去注意的，却是与他同行的女子。
　　那女子全身都包裹在一身毫无杂色的黑袍子里，连带着一头漆黑顺长的黑发，整个人仿佛一团移动的墨团，偏偏外露的脸和手白得近乎透明。
　　她的生的极美。
　　本来不详的黑没有丝毫削减她的美，却给她添一层神秘的色彩，让人不得不多看她一眼。
　　道一不自觉的往她脸上望去，对上了女子一双漆黑的没有一丝反光的双目，只觉得寒气突然从头到脚把他兜住，似乎整个心魂都被那双眼睛摄去了一般。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黑衣女子，女子却只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就跟着那华服的男子与他擦身而过了。
　　“那女子。。。。。。是什么人？”道一盯着已经没有黑衣女子的大门，问管事。
　　管事对道一盯着女子不错眼的行为见怪不怪：“那是公孙姑娘，于我们堡主有救命之恩。”

作者有话说

　　码字。。。我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