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手塚枫子

2、御前侍卫

　　颜家的名头在召国还是很响亮的，不过裴泽雨身为刑部尚书的弟弟，却见了颜如玉的面不认得，也是情有可原的。
　　裴家祖孙三代都是朝廷命官，祖父官居五品，裴泽雨尚未出生时，便已经告老还乡了，父亲官从四品，前些年也辞了官，回乡养老了，而裴泽铭，也就是裴泽雨的大哥，现官居三品尚书之位，也算青出于蓝了。祖父一人在乡下甚是无聊，于是裴父便将年仅五岁的裴泽雨送到乡下，让自己儿子代自己尽孝道，直到裴泽雨十五岁时，祖父病逝，这才回京，但也只待了不到半年，便又随军到了边疆，直到三个月前才被调回来，自然是对雍京城里的事儿相知甚少。
　　但对颜如玉这个名字，他还是有听说过的，毕竟他可是担任着召国大祭司一职，在召国的地位几乎说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加之，他一直甚少露面，被人传的神乎其神，他想不知道都难，但，很显然，他无法与今日遇见的有着倾国容貌的公子联系在一起。

　　裴泽雨回府时，已经日落西山了，裴泽雨虽然从军中调回了雍京，他在军中的职位已经是个都尉，官居四品，但这回调职回京，职务未曾安排，仍住在家中。裴泽铭虽是三品官员，按理朝廷规定是有安排府邸的，但裴父始终觉得一家人还是住一起的好，而且，兄弟姐妹四人，除了三女儿已经出嫁外，其余三个儿女未曾婚娶，自然没有分府而居的道理。
　　裴泽雨刚到大门，立在门前的小厮立即拱手，恭敬的喊上一句，“二少爷，您回来啦。”
　　裴泽雨点点头，脸上带笑，“我大哥回来了么？”
　　“回二少爷，大少爷半个时辰前就回了，这个时辰想来应该和老爷夫人在用晚饭了。”
　　裴泽雨点头，进了门，径直往膳厅而去。
　　“爹，娘，大哥。”
　　裴母见了二儿子，连忙站起身来，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来，“怎么这么晚，饿坏了吧？冬梅，快去给二少爷添副碗筷。”
　　“是，夫人。”
　　裴父轻哼了一声，嘴里说着责备的话，但神情里确是疼爱，“回京快三个月了，天天这么往外跑像什么样子？若实在闲得慌，就去帮你大哥的忙。”
　　“哎哟！”裴母听着儿子被训，心疼的抓着儿子的手，“别听你爹的，好好的逛逛啊。”说罢扭头对着裴父，“泽雨那么小就去了乡下，回来的时候都十五了，还没消停几天又参了军，边疆荒芜，咱泽雨这几年吃了多少苦啊？就玩几天就不行了？你说你怎么当爹的？都不知道心疼儿子的，泽铭啊，你是大哥，你说说，这皇上又没派差事下来，闲散几天能学了坏不成？”
　　裴父一脸气闷，“…我又没说他什么。”
　　裴泽铭和弟弟对视一眼，无奈的笑笑，“爹，娘，泽雨的差事不用急，皇上自有主张，泽雨，你要是觉得无趣了，来刑部帮大哥查查案子也是好的。”
　　“呃？大哥，我这几年都是舞刀弄枪的，查案子怕是不能胜任的吧？”
　　“近来刑部事情多了，多个人帮个手也是好的，这事儿，过两日再说吧。”
　　“泽雨啊，兰儿…”裴母神情有些犹豫，看着裴父一脸冷淡的神情，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这爹当的，连女儿的事儿也管不了！”
　　“娘，您别急，今儿个我去看了，兰儿也是极有可能夺冠的，对了，怎么不见兰儿？”
　　“这是自然，咱家的兰儿模样长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夺冠是自然的！”裴母这话说得自满，“想来白日是乏了，回来的时候便歇下了。”
　　“用过饭了吗？”
　　“小桃给她送过去了。”
　　“好了，吃饭，在外边儿蹦跶了一整天，不饿啊。”裴父没好气的说着，还亲自给他夹了一筷子的鱼，“这鱼你不是爱吃么？放着就要凉了。”
　　“谢谢爹。”

　　用过饭，裴父裴母移步至偏厅喝茶，裴泽铭则回书房继续着他焦头烂额的公务。
　　而裴泽雨只能百无赖聊的握着书，坐在桌前对着烛火发呆。
　　“唉…习惯了边境的刀光剑影，这会儿边境倒是暂时太平了，不过这些天骨头都懒到发痒了…”思来想去，裴泽雨觉得晚饭时父亲的话挺有道理，于是便来了裴泽铭的书房。
　　“笃笃。”
　　“进来。”
　　裴泽雨推门而入，“大哥。”
　　裴泽铭抬头，原先还以为是送茶的小厮，“怎么了？这么晚？”
　　裴泽雨走到书案亲前，有些踌躇，“呃…我…”
　　“什么事？这般吞吞吐吐的，说来听听，大哥帮你。”说到这个弟弟，裴泽铭依然还记得小时候对他是百般宠爱，即便那时候他自己还是个孩童呢，后来，父亲把弟弟送走，他可伤心好长一段时间呢，往后书信也从未少过，这番难得回京，指不定还会留职在雍京，便觉得甚是高兴。
　　“这个，大哥，你看，皇上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安排个差事？”
　　裴泽铭微微一笑，“怎么？觉得无聊了？”
　　“嗯。”裴泽雨闷闷的点头，“要不，就如爹说的，我去刑部帮大哥查案子吧…”
　　裴泽铭看着他好一会儿，“明儿个早朝后，我给你到皇上那儿问一声。”
　　裴泽雨听了大喜，连连点头，“好好，那我就等着大哥的好消息了，这些日子真把骨头都养懒了…”
　　“呵呵，你这孩子，行了，回去歇着吧，我这儿还有些事儿要处理。”
　　“嗯，那我先回屋了，大哥，你也别太劳累了，早些歇息吧。”
　　“好，去吧。”

　　皇帝刚下了早朝，前脚才踏进御书房，裴泽铭后脚就在门口求见了。
　　大太监刘福进门禀告，“皇上，刑部尚书，裴大人求见。”
　　皇帝面上一喜，点点头，“快让他进来。”
　　“是。”
　　门外的侍卫和太监可是不敢在裴泽铭面前有一星半点的不敬，所谓通传也只是一种形式，等着的这会儿，早有宫女在偏殿给他上了茶水点心了。不是裴泽铭三品刑部尚书的身份，而是，这人在皇帝心中地位是不同寻常的，侍候不好，他不介怀，但皇帝那边定是饶不得你。
　　刘福笑容满面的进了偏殿，一拱手，“裴大人，皇上请您过去呢。”
　　“有劳刘公公了。”
　　裴泽铭这才进了门，在殿上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就识趣的退到门外去了。
　　“臣叩见皇上。”裴泽铭对着龙椅上笑脸嘻嘻的人，拱手一拜，极其恭敬。
　　皇帝撇撇嘴，从龙椅上起来，走到他面前，“真是的，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行礼。”
　　裴泽铭垂着头，嘴角微微一笑，即便现在当了皇帝，也改不了这般的孩子气，但那笑容也是一闪而过，随即抬起脸，“皇上，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皇帝叹了口气儿，“…我，朕还是比较喜欢当十王子的时候。”说罢拉起他就往御书房的侧室去了，“爱卿许久不来，朕甚是想念呢，也就只有每日早朝看你一眼，刑部真有这么忙么？”
　　“回皇上，进来刑部的确事情比较多。”
　　“好吧，那朕便不和你计较了，但今日你既然来了，怎么着也要陪朕一会儿，可好？”
　　“臣遵命。”
　　“陪朕下盘棋吧。”
　　“是。”
　　“来，喝口茶。”皇帝殷勤的给裴泽铭倒了茶，递到他手边。
　　“皇上，唤宫人进来伺候吧…”
　　见他不接，也不生气，把被子放到桌上，“永年，别和朕这般见外。”
　　“皇上…”
　　“今日留在宫里陪朕用午膳吧。”
　　“皇上！这，这于礼不合啊…”
　　皇帝嘟起嘴，“…永年，你这是要疏远朕么？朕不管，就是要你留下用午膳，不然朕就不吃饭了！”
　　裴泽铭‘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皇帝这般撒娇的模样，让他不禁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孩子，也是这般犯浑撒泼，心想，这么些年了，竟还是这般长不大么？
　　他这么一笑，皇帝就看呆了，裴泽铭也是个清俊儒雅的书生，平常不觉得，但每当他这么一笑，便会觉着眼角带着几分明媚之色，“…你好久没这么对我笑了。”一时愣神，皇帝连自称都忘记了。
　　“皇上？”
　　“自从朕登基以来，你便疏远朕了…”皇帝想着便觉得委屈了，“永年…”
　　裴泽铭心下叹气，“皇上，臣绝没有疏远皇上。”
　　“那你今日留下用膳。”
　　“好。”
　　皇帝执子看着棋盘好一会儿，露出衣服沮丧的神情，“永年啊，朕的棋艺什么时候能胜过你？你就不能让朕一下么？”
　　“皇上过誉了，依臣看来，皇上的棋艺进步多了。”
　　皇帝开怀大笑，“哈哈哈，还是和永年一起舒服，就是输棋也不会觉得恼火，朕还记忆犹新呢，小时候和父皇下棋，老被父皇说臭棋篓子，就只有你不嫌弃。”
　　“皇上说笑了。”
　　“对了，你今日放下公务过来，必定是有什么事儿吧？”
　　这一放松，裴泽铭差点把今日的目的都给忘了，“回皇上，是为了泽雨的事儿，泽雨调回雍京也三月余了，在家里觉得甚是无聊，就央着臣来打听一下皇上的意思。”
　　皇帝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笑，“原先，朕是想着年末把他调回来的…”
　　“那…”
　　“还不是因为你，是你说泽雨在军中老受那老匹夫欺负，整天在军营里受窝囊气，朕对那老家伙也讨厌得紧，这想着就把日子提前了些，你不是念得紧么？”皇帝帮着他帮棋子收到棋篓里，不经意般的说着，“等来年，泽雨就要行加冠之礼了，朕的意思是让他回京锻炼些时日，来年等御林军左统领退下来，让他…朕现今虽贵为天子，但当年又有几人是拥戴朕的？永年，你可明白朕的用意？”
　　裴泽铭惶恐的跪下，“臣僭越了。”
　　“永年，你起来吧，这算什么僭越，是朕想和你说而已，不过这话不能同泽雨说便是了。”
　　“臣明白。”
　　“嗯，既然泽雨觉着无趣了，那，就先让他到宫里当差，就御前侍卫吧，你觉得如何？”
　　裴泽铭刚起来，听了这话又跪了下去，“谢皇上！”
　　“哎哎，你起来，怎么又跪了…”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