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无丽人·襄王府》流年思

2、第二章 可等来年柳绿时 眉尖若蹙点绛唇

　　石榴树的事情东窗事发也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事。碧琼有些战战兢兢地跪在鄂硕面前，碧瑶正想尽办法往她的身后挪，颇有些一叶障目地希望鄂硕看不到自己。
　　“女孩子家，这样上树翻墙，成何体统？”鄂硕恼怒地将茶盏往檀木桌上猛一搁置，略有些沉闷的碰撞声引得碧琼与碧瑶心惊肉跳，“日后及岁，你二人怕是头一天便让那选秀的撵出来！”
　　碧琼心道不好，忙磕了个头道：“阿玛息怒，小女也只是看那石榴新鲜可口，便想摘来尝鲜......不曾想过引得阿玛动怒，实在是不孝极了。”
　　鄂硕虽出身满洲，却因先帝之故，受汉家文化影响甚深，故才对碧琼二人的行径恼怒不已。但毕竟不是汉人，因而也不至于会有如何严重的后果，不过是训斥一顿了事。加之碧琼言语得体，心下怒火消了大半。他这么些年来独得这富察氏侧福晋所生的两个庶女和一个儿子费扬古，富察氏去世后续弦夫人白氏再未曾给他添过一儿半女，因而对这两个女儿也是宠爱有加。碧琼更是被教习嬷嬷调教的甜嘴甜舌，想要责怪都无处涉足。更兼小户人家，如何能有什么“家法”可言。
　　一旁白氏却道：“老爷，明年这两个闺女便是要及岁了，入了宫还是这副脾性，难保不吃亏啊。”
　　碧瑶心中惶怕起来，暗地里拽了拽碧琼的衣袖，悄声道：“怕是要遭了殃了。”碧琼轻轻咬了咬下唇，亦悄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自然有的是办法应付的。”
　　白氏早将此看在眼中，这两个丫头非己所出，她自然无法当成自己亲生骨肉来疼宠。自己不能生育，心中也就对这侧福晋所生的两个庶女越发怨怼。但是在鄂硕面前，总不能表现分毫。鄂硕近年来越发思念早逝的庶妻富察氏，对这两个丧母的丫头也就更加疼惜宠溺。而她自己出身于汉家，对这两个满人继女许多不和理法的行为早就心生不满，偏偏鄂硕有心包庇，说不得打不得，已很有些忿忿。
　　“也是，这行径日后必要吃亏的。”鄂硕倒赞同于白氏的说法，“碧琼你自小不甘寂寞，必是撺掇了碧瑶二人同做这事。好在你不曾嫁祸于她，罚你抄写《四书章句集注》十遍，三日内交予我。你那汉字也是需要练上一练了。没有些惩处，你日后必还会再犯。去罢。”
　　碧琼脸色微微白了白，心中暗暗叫苦。那朱子所著的章句集注涵盖五经皆有，三日内抄上十遍也是够她受的。看来这三日是不要想睡觉了，心下一阵沮丧，却也只能向鄂硕俯身行了一礼，道；“遵命，小女日后必不再犯了。”
　　碧瑶心下愧疚，心道碧琼是为了自己摘石榴，却蒙了这不白之冤，方才有些急切地想说些什么，却见得将要回房的鄂硕回过头看了自己一眼，补充道：“碧瑶，不许帮忙。”
　　这结局倒也是碧琼所预料到的，当下只得沮丧地拉了拉碧瑶的衣袖。白氏得意地看了她二人一眼，道：“女孩子家，日后还是收敛些好。免得到时即使让皇上留了牌子，也只是个冷宫命。”
　　碧琼将白氏恨得牙痒痒，有些不甘示弱，便也扬起了浅淡的笑意，道：“实在是劳夫人费心了。日后如何，谋事在人，成事不也在天么？”
　　白氏冷冷一哼，挑起精致的黛眉，笑道：“琼儿，你这脾性，日后怕是当真要吃了亏呢。宫中美丽的女子比你可多了去了，莫要仗着生得一副好脸孔，便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女儿家，还是端庄些的好。”
　　碧琼轻轻起了身，笑道：“多谢夫人教诲，碧琼自有主意。”
　　白氏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心中冷笑一声，再剐了碧瑶一眼，亦往里屋走去。碧瑶心下生了惧意，碧琼这时性子正冲，是何人也劝不开的。此时也只得由着碧琼，莫让她闯出更大的乱子来。
　　花盆底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碧琼亦在心中冷冷一笑，往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