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无丽人·襄王府》流年思

3、第三章 不曾相见却相思 兰若流水似相识

　　十遍《四书章句集注》也实在是够难抄的，碧琼无奈地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心里更是把那朱子指名道姓地骂了个体无完肤。想到白氏所说的“冷宫命”，心中顺便也骂皇上晦气。若不是天下都避着讳，碍着她不知道皇上叫什么名字，不然大约总能让人抓着把柄，坐上个欺君之罪。
　　明年便要及岁，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这脾性是不是当真要吃亏了。白氏人虽讨厌，这话却也是在理。如若抄写四书真能改动她的脾性，否则长得再好的脸，照旧让皇上撵出宫。碧瑶相比起来虽怯懦了些，口拙了些，但是却比她安分多了。这种性格反倒是最适合入宫的，尽管可能长相平凡了些，不过性格也已经足以弥补了。
　　她发狠将狼毫尖往纸上狠杵了一下，留下一道不大赏心悦目的墨迹。
　　“姐姐不要发狠呀......这一页岂不也毁了去？”碧瑶忙道。谁知碧琼会突然发起狠来，她连阻挡都来不及。碧琼抬起熬得发红的眼眸道：“先前写的也未必多好看......这汉字当真不如满文看得顺眼些。”“但是皇上喜爱汉家文化，不然光是阿玛喜欢也不至于叫我们二人这般上心。”碧瑶劝道，“姐姐你向来最明事理的，如何连这都想不通？入宫若不会书写汉字，怕是要让人嘲笑死呢。”“我蒙语照旧不通，也不曾见皇上下令让学呢。”碧琼螓首微垂，“若是日后发迹，还望毋要相忘才是。”“看姐姐说的，姐姐才生的福相呢，若说要发迹，也应当是姐姐才对。”碧瑶弄了弄衣袖低声道。
　　“这也是日后的事，现在还是先抄写这个是要务。”碧琼道，重新涮了涮笔尖，蘸了些墨，将《四书章句集注》后翻了一页，埋头抄写。碧瑶便在一旁研墨，她本要帮忙，却想到鄂硕所说不允许帮忙之事，她的字尚且不如碧琼清秀。若是私下帮忙即使鄂硕不会发现，白氏也必会在一旁煽风点火，引得碧琼又要多受罚。
　　此事本因她而起，是她撺掇碧琼前去摘那石榴，最后受罚的反是碧琼，让她实在愧疚不已。碧琼却在旁说着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埋头走笔疾书。
　　此时碧瑶也想到了白氏所说“冷宫命”之谈，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以她二人正白旗的身份，勉强在先帝面上占到上三旗之末，十有八九也不能攀得多高了罢？倒不如趁早打道回府的好。免得在宫中做个小小答应，一辈子见不到皇上一面，白白荒了一生。
　　碧琼自然与她的想法也是有些不谋而合的。荣华富贵离人总是太远的，倒不如看看眼前有些什么。寻个好婆家嫁了也好过宫中凄冷惨淡，名分上做着皇上的妾，实际上半生不死。
　　“若是我来给姐姐抄写的话想来是不会被发现的。”
　　碧瑶惊了一下，回过头，却见是费扬古。三人当中他最年幼，却也最是古灵精怪。在白氏之前，鄂硕独娶过富察氏为侧室，得一子二女。富察氏正是生下费扬古后发了产褥热去世，因而鄂硕更喜爱两个女儿，对他也不甚关注。但是费扬古自小学的聪明，便知道与两个姐姐相处融洽才于自己有利。好在二人也不为难他，对他尚好，这才让他觉得有亲人自是好的。
　　“你那字写的还不如我呢，还帮我写。你那陀螺还没学会怎么抽呢，日后再输给我，可不给你果子吃了。”碧琼心中一暖，却口是心非地撇撇嘴道。
　　费扬古生怕没有果子吃，几步便跑出了屋子去。碧瑶亦忍不住轻轻掩唇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