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浮世中的鹿角簪

9、九

　　据说，顾容不顾下人劝阻拼了命去了秋娘的坟前。
　　山顶风冷，顾容也没着外衣，而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任凭冷风如衣，长风乱发，谁来劝都不肯走。
　　他站在坟前什么都不做，也不上香，也不祈愿。就只是用手指一遍一遍的划着墓碑上秋娘的名字，划到手指破了，血顺着墓碑往下流都不知道罢手。直到最后，顾容的身子受不住，就这么直直的晕倒在坟前下人们才得以带他回来。
　　不过自此，顾容的身子却再也不见好转。顾家请遍城中大夫也都不见起色。
　　我也被请去了几次。不过只一眼，我就知道没办法了。我只能实话对他们说让他们准备后事吧。顾容这次，即使是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十日后，顾府出殡。浩浩荡荡的送丧队伍穿城而过，但大部分都是些丧葬人。那些与顾容有亲戴孝的，却寥寥无几。也不过是几些做的久的老奴，和顾容有些感情，哭的也不过抽抽噎噎。
　　城里人都说顾容英年早逝，不过这出葬排场却是比任何年轻人都要大，也不枉人世一回。我淡淡听着他们说，却不由扯扯嘴角。这人生百态，又凭何说人家此生得意与否。
　　其实我不是专门来听这些风话的，我不过是来寻人的。我在送葬队中一个个细细的看，却始终未曾寻得。就在我以为她不曾出丧时，终于在队伍的最后寻得了那张脸。她一个人静静的走着，不哭也不喊。只是垂头静静，像是在散步一般。她的丧服帽檐压得低低，看不见她的眼，不知她的心。
　　我站在人群中就这么看着她慢慢的走，直到行人挡住我的视线，熙熙叫卖淹过凄凄唢呐，我才缓缓转身挪步离去。

　　据顾家的下人说。秋娘始终是惦念着顾容的。
　　在顾容临去时，秋娘却出现在了顾容房里静静地陪着顾容。当时顾容不知道是病糊涂了还是担心又是一场空。怎么也不相信那是秋娘。直到秋娘拿起他的手让他摸摸自己的脸，试试那是不是真的之后，顾容才真的相信那是秋娘。据说，顾容当时担心秋娘又不见，死死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即使是最后要去了，眼睛都睁不开了依旧不肯松手。
　　当下人们进屋再次见着顾容时，顾容已经去了。顾容去的时候很安详，嘴角还有一个似有似无的笑。而床边的秋娘，却是无论怎么着，都找不着的了。
　　人人都说这本该是一段佳话，就是上天错了姻缘，让有情人生前不得成眷属，只能让他们在死前最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