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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再遇春申君 ...

  •   那人一身铠甲,手持明晃晃的宝剑,目光阴冷,身形俊逸,一把刺过来。
      我们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他的身形之快让我来不及辨清到底是谁,便感到一股逼人的剑气迎面扑来。万般震惊一下,我大睁双眼,直直盯着那闪着刺眼光芒的剑梢。突然剑尖在即将刺破我的胸口之时,向左一摆,便狠狠扎向那碗口粗的杨树,瞬间,那树便被削成两半,不甘地倒下。
      我犹在惊恐当中,暗自后怕。那人站定之后,却声音恼怒:“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差一点就取了你的命。”
      我拍拍自己的胸口,哆哆嗦嗦嘴唇:“我,我来看你。”
      刚才在船上如此惊险我到没有十分害怕,可是刚才我却感觉九死一生,暗中捏汗。
      他收剑入鞘,神色渐缓,扫视我们一眼,眼神凌厉:“你大老远地跑来,就为了这个?”
      我急忙点点头,不置可否。却听到身后传来那个王亁无语的声音。
      我脸上一红,索性走上前去,拉着白起跑到一边。
      “妾在府里实在无聊,所以就想着你可能在此,便过来探望。”
      他甩甩衣袖,拨开我的手,不悦道:“尔等妇道人家,跑到这将士之地,成何体统?”
      我自知理亏,便低下头,小声说道:“就这一次,我想你想得心里发慌,实在忍不住。”
      他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他面色如何。远处渐渐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
      “以后这里也不准再来。”他突然开口。
      “知道了。”我低着头,闷闷答道。
      “回去吧。”他声音果断,没有余地。
      我不舍地抬头望着他,又在他冰冷的注视下,默默转身,准备离开。
      “你如何前来的?”
      “哦,就是那个船夫,名叫王亁的,把我们摆渡到这里的。”我重又燃起希望,望着他。
      他面无表情,只略一点头,便直径走向了操练场。
      我一路郁闷地往回走着,王亁不停地在旁边问东问西。
      “夫人,刚才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将军吗?”
      “夫人,您看在下做一名士兵如何?”
      “夫人,您要是能向白将军推荐小的,今天的银两就不用付了。”
      我揉揉眉头,一把塞给他一个银锭。
      突然,一个陌生的士兵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地在我们面前停下。
      “夫人,将军大人命小的前来送夫人过河。”
      我闻言,心里大喜,他还是很关心我的,嘴角便渐渐咧了开来,殷实绽放,于是,毫不犹豫,脚步轻盈地尾随他而去。
      只留王亁在身后,手里握着银锭,一脸幽怨地望着我们。

      回到白府以后,日子一如既往。
      一连几天,我都远远的看到各种官阶的士兵来回进进出出。询问下人发生何事,又是不知道。我甚是纳闷。
      既然闲来无事,又没有地方可去,我就和青儿准备好好逛逛白府。
      白府的东北边是客房,错落有致,布置巧妙。几间宽敞的屋舍连绵起伏,纵横有序。与白起的书房隔着一片宽阔的水塘。正值荷花盛开的时节,水塘上铺天盖地长满碧绿莹润的荷叶,上面泛起水珠,光洁夺目,犹如颗颗白玉,滚落珠盘。数枝粉莲高高耸起,亭亭玉立,与荷叶交相辉映,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莲开并蒂。水塘上架起一面凉亭,犹如水上飞燕,又如蜻蜓点水,倒影水中,别具一番风味。
      我和青儿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已然走了半个时辰,不免觉得有些累。青儿指了指那个凉亭,便扶着我前去歇息。
      走近之后,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看背影倒像是一个年轻公子,他半披着头发,头上束着银冠,正面向荷塘,坐在亭子边上,双脚垂下,随风舞着。
      青儿见状,不客气地上前驱赶:“这位公子,我们夫人要在此休息,还望行个方便。”
      “嘘!”那个公子急忙回过头,冲我们明媚一笑:“别把我的鱼吓跑了。”
      我方才看清楚他是那天站在白起后面的蓝衣公子,白起称他春申君,那眼前男子应该正是楚国春申君无疑。想着他也是白起的贵客,我在此处休息终不合适。于是欠了欠身子,准备先行告退。
      “夫人,请留步,” 眼前的这人突然一把扔下鱼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冲我大言不惭道:“反正我的鱼都被你吓跑了,你就留下陪我说说话吧。”
      我皱眉不解:“春申君需要的可能是睡个觉,而不是跟我聊天。”
      “哎,好无聊啊,来秦国快一年了,闷的时候除了钓钓鱼,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一仰身,随意地躺在地上,愁眉苦脸:“说到底我也是贵府的客人,贵府难道不应该好好招待吗?”
      我无语。流氓耍起无赖来,真叫人捉急。
      我想了想,他说的话倒也在理,于是便走进亭子,挑了个荫凉的位置坐了下来。一阵暖风出来,夹杂着清新的荷香,沁人心脾。春申君不合时宜地从怀里摸出一壶酒,丢到我面前。
      “我不会喝酒。”我看着酒壶圆鼓鼓地在脚边滚动着,丝毫没有想要捡起来地欲望。
      “那你可不适合做白兄的妻子。白起兄可是无酒不欢的。”他挤眉弄眼地看着我,笑着说道。这家伙明明和我只有一面之缘,却句句戳到我的软肋上。
      于是我俯下身,默默捡起酒壶,轻轻抿一口。辛辣之感直冲头脑,又流经着着五脏六腑,顿感体内燃烧起来。我忍不住剧烈咳嗽,呛得满眼泪水。青儿急忙上前为我抚背舒缓,我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我想仔细感受一下白起喜欢的东西,既然他喜欢喝酒就一定有喜欢的理由。想毕,我忍住呛咳,又捧起酒壶小小的喝了一口。
      春申君目光赞叹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酒袋自己喝了起来。真是纳闷他怀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春申君何以会在本府?”浸着荷香,我随意问道。
      “夫人难道没有看到黄某在此钓鱼吗?”他喝了一大口酒,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忍不住睨着他,这人是脑子不好使,还是顾左右而言它?
      “春申君为何滞留秦国不回?”我更正了一下语意。
      “哎,黄某何尝不想回去?只是身负使命,使命未完,无颜归国。”说完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改刚才不羁的样子,目露忧伤。
      “现下楚国正与秦国交好,两国相安无事,春申君又如何回不去?”我疑惑道。
      他只转过脸来高深莫测地看了我一眼,继而笑道:“到底是妇道人家。”
      切,不说就不说呗,是你要我陪你聊天的。我不再说话,转过身,安心欣赏这夏日荷塘的美景。无数的蝌蚪在荷叶下的阴影中蜿蜒游动,像是一支支染了墨的毛笔,在这流淌的画卷上,一笔一笔勾勒出荷叶曼妙的身姿。
      “我给你讲过故事吧,白夫人。”他忽然准过身来,屈膝而坐,目光铮亮:“从前有一座山林里,住着一群狼,但是这一群狼中就属两匹公狼最为雄壮。那么这座山林势必只会有一个狼王来统治。”
      我犹在欣赏着美景,只随意点点头:“然后呢?“
      他轻笑一声:“于是这两头公狼便决定要一分高低,谁强谁就称王。可是决斗之时,其中的一匹狼因那些天没有捕获猎物而腹内空空,自然不敌另外的那只。因此被咬的遍体鳞伤,无法再站起来。于是获胜的狼自然是为狼王。可是被咬伤的那匹狼怎么办呢?白夫人。”
      我回过神来,不假思索答道:“那匹狼自然是要么称臣,从此俯首帖耳,要么就蓄积实力,以求再战。”
      他摇了摇头:“它已落败,性命尚且堪忧,怎能再袒露出半点称王之志?可即使他全心称臣,别人也会以为他在积蓄实力,毕竟他曾经那么威猛,狼王又怎么会轻信呢?”
      我静心想了想,却是如此,便开口道:“眼下也只能忍辱负重,自废武功,讨得狼王的欢心,打消疑虑,方能保命。”
      他冲我点了点头,目露赞赏:“所以它每次都把辛苦打到的猎物悉数奉献给狼王,自己只留下一小块。可即使这样狼王还是有所怀疑。于是它只能牺牲它的儿子,并把它的亲生骨肉送到狼王手下,以示忠心。同时派遣它的弟弟臣服狼王手下,一求能说服狼王,放下对他的敌意。”
      我抿了口酒,点点头:“是了。狼王是秦国,受伤的是楚国。而你是那匹狼的弟弟。”
      “白夫人果然聪慧。”他冲我一笑,遥遥举起酒壶,冲我挥了挥,连灌数口:“看的出来,你对白兄很是痴情。”
      有吗?我也举起酒壶,迎着他的方向,再次呷了一口。初次品尝的辛辣之感已经感觉不到了。我的脸有点烧,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
      “我和白兄相识于幼年,他是楚国重臣公孙家的公子。”他的话匣子因忆起往昔而打开了。
      听到和白起相关的往事,我用手捂着发烫的脸颊,凝神倾听。
      “他那时叫公孙起。在楚国我们俩时常对酒当歌,吟诗作赋,策马奔腾,好不畅快。那种相见恨晚之感早已让我们互相视为生死兄弟。”他顿了一顿,直起身子,面向荷塘,迎光而立,披散的头发在他背后笼着阴影,飞起的衣袂翩翩,触摸不到明光。“然而,六年前,他突然背着细软,到我家来跟我告别。我不停地询问着原因,他就只说他是秦国人,他要回国。我当时想他不是楚国公孙家的公子吗?怎么会是秦国人。我不解,拼命挽留他,我说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秦国人呢,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叱咤沙场,并肩奋战。可是他当时主意已决,无法动摇。”
      “我夫君,他,之前是楚国人?名叫公孙起?”他的一番过往使我头脑昏昏,反应迟钝。
      春申君并未转头,犹自说道:“我当时很是难过,不理解他为何执着回去,弃我和公孙家于不顾。即使他是秦国人又何妨?我们楚国只看重感情和人才,怎会因此对他而有偏见。所以我便派了手下前去打探。谁知却被我打探到一个秘密。”他转过头来冲我神秘一笑,阳光洒在他脸上,眩人眼目。
      我神色怔怔,心中好奇,只灼灼地望着他,等待着下文。
      可是他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你说的有点多了,春申兄!”冷不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受到惊吓,浑身一颤,酒壶便从手中滑落洒落在地,顺着酒壶滚落的方向看去,白起正一脸深沉地站在亭子外面,双手背在身后,英俊潇洒。
      “没关系,白兄,她可是对你一片痴情。”春申君闻言转过身,仍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的大脑缓不过劲来,看到白起来了,便面带傻笑,冲他招招手:“夫君,快过来听故事。”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本就头脑眩晕的我更觉眼花缭乱。白起一把拦腰抱起我,转身离开亭子。背后模糊地传来春申君的阵阵笑声,我便再难以支持,在他舒服的怀抱里,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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