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囚笼》梦香织

6、得救

　　“爷爷，爷爷”，女孩儿的双臂被两个壮汉押着，那略显稚嫩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助。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严老头跪在地上，依然在不断地给这位胡大少磕头。
　　胡大少依然不为所动，轻蔑地看着地上求饶的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么就还钱，要么就拿你孙女抵债。生得如此清秀，卖到青楼也能值不少钱吧。你们说是不是啊？”此话一出，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求你们不要把翠儿带走”，严老头双眼含泪，声音更加凄惨，伸手去拽胡大少的衣下摆，却被胡少爷使劲一脚踢开。
　　女孩儿看着被踢倒在地的爷爷使劲地挣扎着，无奈力气却没有拉着她的男子大，怎么也挣不脱，只能边哭泣边激动地喊着“爷爷，爷爷”
　　胡大少瞪了瞪因被踢开有些体力不支的严老头，说道，“凭你那双脏手也敢来摸本少爷的衣服？来人，给我打！”
　　我本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因为我是处于在逃走的途中，不想横生枝节，做出类似侠女般的举动惹人注意。但我实在是看不过去那么多壮汉当众对一个老人不住地拳打脚踢，毫不留情。就算是逼人还钱，也不该是这么个处理方式。
　　“住手”，或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大声喊了出来。不过心里却在不断发抖。
　　胡大少朝我这儿瞥了一眼，“哪儿来的姑娘家多管闲事。别理她，打！”
　　看到他如此不为所动，我真是有点生气了，便大走上前去，大声喊道，“住手！”
　　几个壮汉停止了动作，转身都看向我。胡大少哼了一声，甩给我一个轻蔑的眼神，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你想替严老头出头吗？”胡大少继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轻笑道，“还是，你也想跟我回去？”
　　我白了他一眼，不再看他，抬抬下巴，示意着被打得瘫在地上的严老头，冷冷地说道，“他欠你多少钱？”
　　胡大少将双手环抱于胸前，一扬头，说道，“白银三百两”
　　三百两？这么多？冷月给我带的碎银子还有银票凑到一块儿最多也只有一百两多一些，而且这可是我用来跑路的费用啊。
　　胡大少看我半天没说话，又愁眉紧锁的样子，笑了笑说道“怎么？没钱？没钱逞什么英雄！”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对了，我是没那么多钱，心中不免有些灰心。被打成重伤的严老头双手拄着地，艰难地面向我，缓缓地开口说道“姑•••姑娘，我其实•••只欠••••他三十•••两•••银子，可这•••利息•••”
　　听到这里我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瞥了胡大少一眼，冷笑道，“原来是高利贷啊。”
　　胡大少瞪了瞪眼睛，恶狠狠地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欠我的就该还！”
　　我迎上他那双大小堪比金鱼的眼睛，“人家不是只欠你三十两吗？我替他还。”说着我就拿出三十两银子给他。
　　胡大少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我手中的银两，“他欠我三百两，你听不懂吗？”
　　顾不得什么，肚子里的话冲口而出，“借的时候是三十两，你却让人还你三百两，你的利息也太过分了吧！或者，是根本你就不会算利息吧？也是，你这脑满肠肥的，哪儿能装得下这些数学知识啊？要不要我教你啊？大肚男！”
　　他那两双本来圆滚的眼睛瞪得更加圆了，厉声道，“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给我抓起来！”
　　听到这话，我赶忙抬腿就跑。无奈这古代的裙子太不方便，一点儿也没让我发挥出在现代跑步的实力。没跑两步右肩就被其中一名壮汉扣住了。我不敌他的力气，他往回使劲一拽，我就彻底地落入了他们手中。
　　胡大少用带有几分愤恨的目光审视着我，“敢教训老子，就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他抬手便要打向我，只听人群外一个响亮的声音道，“住手！”
　　众人抬头转身看向发出声音的人。只见一个容貌俊俏，身着青白色锦衣的男子骑在马上，眼神正注视着这里。他一个翻身下马，昂首阔步地向我们走来。
　　胡大少瞥了来人一眼，想是被人阻挠了两次，便有些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我警告你，少管老子闲事！”
　　男子脸上并没有一丝波动，他旁边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大声呵斥道，“放肆！看见轩王殿下还不下跪。”
　　胡大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二话不说便赶紧跪在地上俯首称臣，“草民参见轩王殿下，不知轩王殿下驾到，多多得罪，多多得罪。”想是知道自己刚刚犯了错误，身子不住地瑟抖着，头也不敢抬一下。他身边的那些打手也放开了手，我从他们手中挣脱了出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他身穿一身青白色长袍，束着纯白的腰带，头发似是随意扎了一下，垂下来的发丝搭在肩上，衬托着他那匀称的身躯。许是注意到我看他的目光，他也回看了我一眼。自觉有些失礼，便又暗自躲开了与他相对的眼睛，稍稍垂下了眼眸，随着众人一起跪下。
　　轩王用带几分威严却又略带些柔和的声音说道，“都起来吧”。众人缓缓起身。胡大少起身后依然低着头。
　　“他欠你多少钱？”轩王的眼神打量着在场的重任，后又转回到胡大少身上，意指着地上的严老头，用依旧听不出喜怒的极温和的声音说道。
　　胡大少迟疑了一下，但又立即回话道，“回轩王殿下，不多不多，三十两纹银”
　　我心道，虽然我不知道这轩王是谁，但看来还是个有权的。这权利真是在哪儿都通用，而且这个胡大少一下子就把银两恢复到了原来的多少。我暗自感叹，真是不同人待遇也不同。刚刚还那么一副要吃人的嘴脸，现在却在强权之下变成了个谄媚之人。
　　“这里有五百两，你收下，以后不许再找他们麻烦”男子用有些严厉的语气说道，继而转向旁边的侍卫，“燕齐，把银票给他”。
　　胡大少此时依然不敢抬头，也不敢随意接收这么大的银票，“这五百两太多，只三十两就够了”。
　　想必是胡大少也不敢多收一个堂堂王爷的钱，尽力地向王爷卖好。此时轩王却用有些强硬的语气开口说道，“收下吧”。
　　胡大少暗自收好银票，脸上全是笑意，却也不敢太张扬。道了声“谢轩王殿下”，便再也没敢多说什么。
　　轩王径直向我走来，他那充满探究的眼神似乎要把我看穿。就在我有些抵受不住这样锐利的眼神，想要低下头去之前，他一手已经握住了我的手，用不至于弄疼我却足以带动我走的力气拽着我向他的马走去。他转身上马，并把我拉了上去。我坐在他前方，对于这样被一个陌生人带走并处在这么亲密的位置上，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害怕与不安。
　　他乘着的马儿在他的指令下开始向前缓缓走着，“害怕了？”，就在我心中极度不安的时候，那温和又熟悉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
　　虽然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但听到这句话的我不免有些惊异，身子不禁动了动，虽然刚刚的事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但难道我的表现真的那么明显吗？明显到我没说一句话就让人轻易地看穿了我的内心？
　　他见我没有回他的话，便继续说道，“也是，我也没想到兵部尚书府上的二小姐竟会有这般勇气。”
　　我瞪大了眼睛，猛地转过头看着他。难道说他知道我的身份？他看我做出如此的反应，脸上似乎是做出了一个略显得意的表情，不禁让我心中有些窝火。
　　我心中有些惊慌，害怕他本就认识我，而我却不认识他，便趁机转移话题，“刚刚的严老伯他受伤了。”
　　他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我已经吩咐燕齐去处理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刚刚跟在他身边的侍卫不见了。稍微安心了些，再次问他，“你为什么给那个恶霸五百两那么多？”对于他明明可以付三十两结束的事情，他竟然付了十倍还多，难道真是有钱人就不把钱当作钱吗？
　　坐在我后方的轩王依然目视前方，轻笑一声，说道“若是不多给他些，只怕我们走后，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我这才想到，我们之所以能够救得了严老头，完全是因为凑巧。我们今天帮忙摆平了麻烦，可是明天呢？后天呢？如果不多付给那个恶少一些银两，只怕他没得到他想要的，不会轻易放过那爷孙俩。而那笔钱不止是钱，给了那个恶少一点甜头的同时也同时给了他一点压力，让他不再去骚扰他们。想到这里，我心中对这个轩王有些钦佩，稍稍侧过脸回给他一个微笑。他见我如此，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载着我向前走去。
　　而此时我却不知道，在茶楼上有个人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男子品了品茶，嘴角牵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在路中央马背上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