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二十一 ...

  •   自会面后,慕容泓便一直留在了平阳。不是不放心我,而是不放心自己。云浮自由在府内走动无趣时会来煮上一壶好茶猜着我心中不能言语的忧虑,我不说她便笑着像是自己又胜了一局似的。让人难以料想的是原本耐人寻味的言卿,不久之后酿成后来我与七哥隔阂最大因由。
      又三日渐过,窗外的兰花因悉心照料长势甚好,只是不远处庭院里的树再也没有新添过一片绿叶。
      “八公子,我今日沏了壶好茶,可有意喝上两口?”云浮自那日昏迷再醒来后彻头像换了个人,比如服饰装扮像是个已嫁妇人,再如性子也不比以前冷漠沉着。她像个邻家妹子倒着茶而后转向庭院内的草木四处观望。
      素来我便不喜留人在身边,除了隐在阴暗的七哥暗卫再没有人。长久的宫中囚禁早已使人适应自我防卫。可惜心防始终不是铁做的。
      “八公子,你觉得这样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听她此话下意识我竟不知为甚在某一个瞬间为之颤抖,大概因为今日早膳滴水未进,又或者是近来连续未进食所致。然,我胆战心惊的事一直未有发生,所以悬着的心始终不能放下,不过不放下又总比放下的好。
      她才在窗子下君子兰前蹲好,突然迅速起身飞跃到了瓦砾之上,瓦片悉悉索索几声很快归于平静。不到几秒的功夫言卿已经冲进了这个庭院。
      “我想不用多提言卿姑娘理当已经回到原本该待着的地方,水牢也好,田园也罢,最好不要惹生事端。再者,秦国昌盛难道从来不给细作留后路么?若是如此言卿姑娘还是尽早给自己谋条后路的好。”
      言卿原本要将太守府女婢子欺负看轻自己的事同燕国八皇子理上一理,难道这就是八皇子的待客之道?实在因先前他反问“你难道是我慕容冲的客人?”便硬生生咽下了喉。再此,这已再不是燕国圈地。这确实不是燕国,可若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安静。
      慕容冲总觉得是太高看这个细作,她除了统共有一点点姿色之外连武功都是半吊子,可兴许慕容泓能选取她只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嫉妒之心。嫉妒往往正是最强大的武器,铲除身边暗藏监视控制,七哥可不只有才学。
      “要是没有事言卿姑娘最好不要逗留了。”慕容冲再次警告道。
      言卿看着竹茶几上两个阖盖的茶杯,酝酿着该说的话,如今只有低声下气才能保住安生之所,于是,只见一位收起了受气后平静下来的温婉女子,她说:“先前错在我,可否容我再多停留一二日?”
      “哦,我看这步最好省了。张管事,张管事……”他连续叫了几声张管事,才见一个匆匆人影跑来,书房位置太过偏僻以前澜儿不下五次三番抱怨过,本早该换个房间,现下有了这些兰,恐怕再也不能搬动了。
      “爷。”张管事小口嘘着气,略微喘息道。
      “你去支些银钱给这位言卿姑娘,今日便请她出府吧。”言卿怒瞪着慕容冲端起茶杯饮茶的动作,他们俩兄弟过河拆桥的本事简直是如出一辙。
      云浮见言卿再一次怒气冲冲的跑走,确认声音已经远去才从匍匐的瓦砾间飞身落地。
      “你如今难为她,想她一介女流能去哪呢?”
      慕容冲笑而不语。放好茶杯还是忍不住笑道:“你倒是跟她有点像,总是喜欢过于担忧。”
      黄觉死后跟随的队伍未免太过于平静,平静过后黄觉之前的部下竟来谈条件,我到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们胆子,兴许是觉着这么个主子好拿捏,可终究皇宫长大也不是吃素那般简单。
      思虑总会叫人焦急,尤其是澜儿落脚在平阳的消息。我总想偷偷的再瞧她一眼,可即便看过一眼也不能让眼前发生的事烟消云散。
      澜君透过光的剪影才把自己拉回了现实,这两天突如其来的呕吐没让自己轻生反而让自己活下的意志更加坚定。征哥儿还是时不时暗示这肚中的孩子留不得,可自他上次去了那蛊医的住处后整个人都明显魂不守,我不提及他也不随意提及。
      “我们离开平阳吧,澜儿眼瞅着顾秋妹妹对征哥儿动心,征哥儿却没个表示,实在不忍了。”司马顾秋,司马……原意是要靠近征哥儿同他闹个玩笑,岂料脑袋一昏只沉沉的向桌子倒去,还好在跟桌子亲密接触之前征哥儿扶住了我。
      我有时觉得这个世界喜欢将人抛弃,人间冷暖可畏。听到征哥儿呼喊“澜儿,你怎么了?不要吓我。”还是很欣慰。或许否定的过于片面才会忽略最真的事实,舍弃眼前迷雾终究会得到答案,即便眼前的答案是恶性循环,还是想存留一片净土好好安放。如果是良存,远离此地也会是最好的终结。
      “兴许是今日吃得有点少,不碍事的。”尽管我说无事,可司马大夫还是被拖进了屋里替我把脉。
      再醒来时,顾秋正守在床榻左侧,司马绝取出最后一根银针摆放好,桌子烛光斜射的影子,征哥儿面对着桌子无比忧愁。
      翠儿手中端着许多吃食,可闻着气味心头又止不住翻涌,她见我将要作呕的表情神色焦急抓着司马大夫的衣袍:“司马公子,可有法子治治我家小姐呕吐之症?”
      “取些酸梅含服一颗即可。你家小姐已无大碍,终日卧床修养胡思乱想才导致今日眩晕。闲暇间隙也该去院子里走动走动,你可知了?”司马语气添了几分暖色。
      翠儿与我一起吃了许多苦,近来我一直想把她的终身大事办了。司马绝药堂中有个学徒,每每只要一有提及这小妮子脸上立马能窜出绯红。可强求的姻缘本就不会幸福。所以心里总憋着个想法。要是能成事也少了个心结。才刚开始在脑子里转开就由烛光处传来王征的声音,他说:“司马兄,我已决定明日启程回长安。”
      “这般快?”顾秋勉强站住脚,由一脸惊色缓和如常。竹影使劲的晃动着渐渐烧到尽头。翠儿明显有些怔还是放下手中的托盘出门取烛。原以为今日不说,过几日也不会过于太快。今日一说,会不会像顾秋说的,这般快?
      前阵子飞鸽来信娘亲信中提及爹爹好了些,奈何征哥儿向来只喜欢报喜,报忧少之少矣,更况信纸都见不到。时间打从翠儿进门那一刹才敲开了时光的口子。
      “如此道一声王兄好走,明日需出门问诊也不便远送。”顾秋突然冲出了房门。漫漫黑夜中只留下嗒嗒嗒的阶梯之声蔓延。
      半夜,梦中囚于翠儿终身大事。睁眼时,烛光还在摇曳。
      烛光之下翠儿熟悉的书写着她自己的名字在一片沙盒之中,写后又抹去。抹去又书写。
      我做不到悄无声息,只坐起身穿好靴子她就匆匆跑过来。“小姐,你是不是口渴了?哪里不舒服吗?”她为什么可以对我这般好,那么一瞬竟使我说不出一句话。
      “翠儿,药堂里那个叫福生的伙计,你若是喜欢我便将你说媒与他,可好?”抬头,正好正好望见翠儿的脸。跟着我,岁月提早在她脸上留了痕。额前那一条疤虽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淡去,还是会让我想起六岁那年被一群人合伙欺负的时候。
      “小姐去哪儿,翠儿便跟到哪。”
      “即便是这一世到头你也愿意终身不嫁?”
      “嗯,即便是这一世到头,翠儿愿意不嫁。”
      “翠儿……”就到此时我原以为再也不会流泪的眼,再也坚守不到最后一刻决堤,是动容抑或悲悯。即便是悲悯也推了自己一把,给她想要的平凡生活。
      第二日天灰灰的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暴雨做了一番充足的准备。天气如此,考虑我如今状况征哥儿决定在多留一日。奈何征哥儿是个要面子的人我们并没有在司马家久坐停留。晌午时,天终于彻彻底底放声大哭。站在窗边屋檐潺潺里坠落雨珠很快在手掌心中汇聚。征哥儿看我满怀心事说了句:“你不用担心家里情况,一切安好。”
      “哈?你刚刚说了什么?”
      “哦!我只是说家里一切安好。父亲的病也有了起色。”
      “征哥儿,我将翠儿留在这里好不好?”我说。“药堂里那个福生怎么样?要是我把翠儿许给他。”
      “澜儿,你不要忘记翠儿跟我王家已经解了死约,人家姑娘现在是自由身。这事,你怎么能替她做主。”
      事情过去那么久,现在最让我后悔的便是当初没有坚持将翠儿留在平阳。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