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夜流连》恍恍糊糊

24、番外之云浮（二）

　　“宝宝，宝宝。娘亲给你买了个银铃，你可钟意？”“宝宝，记得不要生你爹爹的气。”“宝宝……”这段时间我总梦见娘亲，梦里她还是依往常一般待我好。奈何一切之上我已记不得她的长相。
　　这也是我喜欢独居院落的缘故。要是我不曾贪玩要是娘亲不曾下水救我，那么事情是不是都会不一样呢。偶尔从颜渊口中得知一些娘亲的往事，高兴必定追随而至。兴许是高兴得有些得意忘形，街头挑选荔枝时好巧不巧正遇到恶霸强抢买菜摊贩的姑娘，扬言要抢回去当他第八位填房，正准备撸起衣管，比自己快一步的官兵已经冲上前将恶霸同所行的恶奴拿下。刚里里外外围了两圈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一拥而散。
　　言卿被人群挤来挤去很是艰难才重新回到摆卖荔枝的摊子前，老板憨笑着有些勉强道：“姑娘，我这荔枝被人包下了。”
　　回到院落灰突突的脸，耷拉着脑袋。今日是架没打成，荔枝也没买成。白白浪费拜了高师门下的武艺，好在整个街市没有被人全包了，不然连个青菜豆腐都没得买。
　　“宝宝，宝宝。瞧我给你带的野味。看看这品相，你哈喇子都得流三斤。”
　　“赵颜渊，我的亲亲好二哥，你可知上次给我带的野味让小妹我拉了三天肚子，寻常人只怕受不起你这野味哦。”
　　他速速过来抽出凳子坐好安放好手中的暗器野味，又招手与我坐好：“据说燕国七皇子慕容泓来我国拜谒君上，你去街上可有看得燕国七皇子的长相？”
　　细细想来除了满眼的荔枝，揍不到的恶霸。今日最出奇的就属官兵出勤最频繁，其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哪有，街上不是牲口就是人，人挤人，哪里能多出个燕国皇子，即便他在街上总不可能移着小碎步等我去见吧。”
　　“那不寻常的人你总见着了？”
　　我回他：“确有这么回事，对方五大三粗，肩宽肚圆。十分里透着八分霸道，穿着灰不拉几丑到极致锦缎华服，跟富商一甲可有拼头了。”见他不信，我还特意撩开衣袖好让他看到自己准备打架时过于激动给自己刮伤的指甲痕。“你若不信，且看看。人群之中我都受伤了。”
　　“啊！原来燕国七皇子大出所料啊！我还以为……好了好了，我且同你上些药，明日便能复原。”
　　要是二哥知道我现今何处，还在人世。只怕那座坟也不是这么孤住的立着。这么回想我竟记不起第一次见到七皇子是什么情景。
　　他孤身行在人中最为不打眼。天空阴沉半晌未放晴，来东晋之前消息散的飞快。原以为秘密来访能够息事宁人，没想到还是有些大费周章。街上这几天巡逻的兵卒已经加紧了两倍，果然会见过晋国君王不能多做逗留，且还未见到。
　　或许过于谨慎才使得东晋根基稳固，可各国之间虎视眈眈的局势难保哪日还能长存。今日街头有些闹事，看热闹的里外围了两层。不时有女子娇弱求饶的声音，人群穿梭，间隙中从荔枝摊位站起来有些迷茫的一位女子瞬间将我目光不能移动。她稚嫩的脸庞让人不能分辨真实芳龄，却似是故人。等我穿过拥挤的人群一睹真容，瞬间寻到故人的心情化为青烟。
　　眼下这位姑娘侠义心肠已经驱动四肢，撩起衣袖顾不得做买卖摊主的奉劝毅然冲进了人群。
　　“刚刚那姑娘想要买些什么？”
　　“荔枝。”
　　老汉有些哆哆嗦嗦。面相老实之人做出回答之后显出了懊恼。本来不该多事的，要是那姑娘买了我这无事的荔枝吃了之后有事要怎么办？
　　“你这荔枝我全包了，等一下你全送给刚刚那位姑娘。”
　　“公子，使不得。我这荔枝刚刚那姑娘付过钱了。等着她回来取呢。”老汉回答完后露出笑容。
　　此后某一天，游船上。景离见到堆满器皿的荔枝，满脑子是撸起衣袖冲进人群中的女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次见到此女子前后大约五天。这一次她疯似得在街上横冲直撞，擦肩的时候与我右肩相撞摔倒地上立马又站起身，仿似根本没有撞人一般。她脸上绝望好像正在造访。这时我在已虚实之中摸清了些头绪准备返程。我正想上前扶她有些颤巍的身子，下一刻又被推得后退了几步。
　　她擦着眼泪抽泣着向人群里隐没。
　　“云若，你去查查她的身份。”
　　“爷，昨夜不是说今日傍晚返程？”他一瞬间脸色辗转清冷，云若看这脸色已经三年有余。大抵是言卿姑娘被赐了绞死之刑后，爷再也没有对任何女子上过心。要不是皇后趁爷边界巡视让郑芙带一对精兵强行入王府只怕也不是简简单单能带走言卿姑娘的。再后来，虽然查出的这个姑娘也叫言卿，又有另一位叫言卿的姑娘入了府事情好像更加复杂了起来，连着爷的心思每日深沉愈加摸不透。
　　在此之前，返程的日期一推又推。终于在一个夜间有了转机。
　　自从知道那日再见，也得知女子的姓名身世之后，慕容泓断断续续的会在别院作短时间的逗留，自然每日看见的她都是一日不如一日消沉。
　　这日十五，本来应是月儿每月最圆的日子，天公不作美雨下得非常之大，像是刀尖子削在脸上非常疼。慕容泓见今日的她也是坐在庭院中小亭安静的坐着便有了回的打算，算起得知的消息应该会有家丁来捉她绑着硬逼一场冲喜联姻，半夜已过还是半分动静全无。他一身轻步在瓦砾间蜻蜓点水。穿过两条街巷狗吠之声越来明显，火把开始明晃晃起来。于是折返身，院中已无佳人身影。
　　穿过后门是一条长长的小巷，放声哭泣将我指引，她正从一滩泥水中站起身。我紧紧跟在她身后走进了一片竹林，随后就见到了只是听闻的坟头。过于黑暗的阴雨天，空气中散乱的弥漫着泥土混杂的血腥味时才让我从瓷瓶碎裂的声音中摸清头绪。我撕下一块布料看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几乎使劲半身力气摇晃怀中的人，就像是摇晃已经死去的言卿，她那日要是还活着，漫漫岁月中我也不会缺一位知己。我想，也许现在这个她已经在我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雨水正在冲刷空气中的血腥味，只剩竹子与泥土交杂的芬芳。万万不能预料，她在往后的岁月中只想把自己变成一个能为我舍身的杀手，这是我最为生气的地方，若是需要一个杀手当初又为何救她呢？更何况我从来不缺暗卫。有些时候，我只为气她好证明一个女子的嫉妒心，可是她仿佛从来不懂。我也从来不希望她通过杀人来自伤。若是只为了报恩，我留着她作甚。当初不就只是想得一位知己吗？可现在一切好像都在发生转变，还是一场不可预期的改变。
　　景离，我们几时走到这样的境地了呢？
　　言卿，要是当初你没有选择暗卫护我左右，今日也许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已开始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