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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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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身世蝼蚁命,偏心如秋水污垢难容,
从不虑娇俏玲珑招人嫉,从不畏心直口快祸根种,
这园中奸诈邪惑八面风,雨暴风狂春亦冬,
唯有他待我似长兄,一片真情暖心胸。
忘不了眉黛胭青是你描,指环冰冷共尔熔,
忘不了为我亲验处方斥庸医,亲尝汤药问病痛,
忘不了为博一笑撕扇声。
我孤高任性口角锋芒,唯你赏识唯你懂。
真可谓,主仆名份无高下,人生难得知己逢,
今日晚,为报二爷常恩宠,我愿将雀裘用心补,用命缝。
------新红楼之晴雯补裘
有一年我去华山,在山下遇见一个老人,他给我相了一次面,他说我这一生没有办法圆满,而我的不幸是从黑夜开始,也将在黑夜结束。
黑夜终是要过去的,不管夜里多难熬,不管做过哪些不开心的梦,天一亮,我还是我,不会改变什么,可是,属于我的那个黑夜,却一直残留在我记忆最深处不肯散去。
对王老爷的家几十年后我还能记得的是那间屋子,满是红色的布帘红色的巨烛,和一张被烛光映红的红木大床。
王老爷其实并不老,他出现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在船上的男人就是他。那天晚上,他的话不多,我们沉默的在桌边坐着,我低着头,可是我仍能感觉到他的眼光,穿透心底。
空气好象越来越稀薄,他站起来,你是不是想回家?
我点头,
好,我叫管家送你回去。
我想回家,可是王管家现在还躺在戏箱里瞪着死灰一样的眼睛。就是这个死了的人,却能惊动官府,把逃亡中的小武抓回来,我不能回去,我要保护我的小武。
我摇头
他却有点意外。站起来,到我身边,托起我的下巴,一只手搂过我的腰,另一只手从衣服的下摆里伸了进去,我躲他的手,却贴紧了他的身体。他笑的有点嘲弄的意思,慢却熟练的把我的外衣剥去。
我趴在床上,头侧在一边,看着案上的烛明灭不定,忽的觉得我现在的眼神和戏箱里的王管家一样,灰白无神。
我看他,睡的很安稳,脸上的线条很明显,他是个好看的男人,不,他是侮辱我的人,不管怎样,我只是小武的,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小武。
在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以后,我再回想过去,那天晚上,我并不是很难过,甚至带着一点自愿的意思。为此,我难过不已。
第二天,天亮的很晚,回村子的路上,我被邻居大爷拦了下来,在田里,他告诉我,我已经没有家了,我的家被王老爷的人烧了,师傅也被打。大师兄反抗,打不过,逃忘的时候被大爷藏了起来。
再见到大师兄,已经是晚上了,他的样子憔悴的可怕,大爷回家去听消息,我们对面坐在后山的一个小山洞里。
大师兄的眼睛盯着我,红红的布满血丝。忽然想起了儿时追我的那几只野狗的眼神,都是一样凶狠绝望。
问他:大师兄,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师傅没有了,你知道吗,师傅没有了。
我知道,我知道。
他站起来,朝我这里走,我不敢退,我不敢动。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师傅的,要不是你,那个管家就不会死,要不是你,师傅也不会死。都是你。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扇了我一耳光。我呆住了,他一步上来,撕我的衣服,红着眼,说着听不懂的话。我哭了起来:大师兄,不是我,不是我,我也不想,他疯了一样不理我,把我压在身下,我哭着叫:小武,救我!师傅,救救我。听到我叫师傅,大师兄的动作停了下来,瘫在我身上,不动了,良久听到他的哭声,声音越来越大,狼叫一样的嚎了起来:师傅没有了。我摸他的头:我知道,师傅没有了,我们还在一起。
他摇头。我的眼泪慢慢的流下来。我也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小武了。
师傅说过些什么?我问他
师傅让我们去上海找小武,找师泊。
上海?我对自己说。他点点头,重复着:上海
上海,上海有小武,上海有我未来所有的梦。
晚上,我们偷偷溜出了后山,在田野边狂奔,我甚至没有时间回过头再看一下当初小武捡到我的地方,对我来说,这里就象是一个梦,现在时间到了,梦已经醒了。而我的另一个梦,在遥远的上海正慢慢的展开,梦里,只要有我的小武就可以了,只要有他就可以了。
从县城到上海,我们辗转了一个月,靠我们卖艺赚路费和饭钱,间或有好心的船老大顺带我们一程。有时候晚上,我们躺在船头,我问大师兄:上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说他也不知道,只听人说起过,上海是一个纸醉金迷,满目繁华的地方。那里有我们穷尽一生都想不到的人,想不到的事。
找到师伯,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靠着大师兄的四处打听,我们才找到师伯的阳春舞台。师伯的班子不再风光,男班的风头都被女子戏班抢走,戏班子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几个角也都改行做了其他的事情。最红的小旦投靠了很有势力的一个大亨,还是有些记挂着师伯的栽培,常差人送些油米钱来,师伯才不至于散了架子。
见到师伯的时候,他在整理戏服。见到我们,倒格外的亲近起来,忙着倒水
大师兄的精神一下就散了,往地上一跪:师伯,师傅没了!
师伯的手一抖:你说什么?
师傅没了
水从茶杯里漫出来,淹过师伯的手背,再滴在地上,转眼就被地面吸了进去。
师伯不说话,转身背对我们
我看着他的手背,水珠还是一滴一滴的下来,眼泪一样。
我们留在了阳春舞台,师伯给我们排戏,让我们安顿一点以后就准备出去跑码头。
我问过小武的事,师伯说没有看见过小武,大师兄劝我:等等吧,总会等到的,小武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
有时候师伯和大师兄背着我说话,谈着小武的会不会在乡下就遇了害。我不反驳他们,我知道没有,一定没有。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重逢,会在这纸醉金迷,满目繁华的大上海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