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君》咆哮出真知

5、正在一点点地长大

　　“丑儿，来！父皇抱！”御花园里，齐晋轩蹲在花坛一边，向着几步之外的丑儿伸出双臂。
　　早朝之后批完折子，齐晋轩就让常辉去千禧阁把丑儿接来御花园。
　　特地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齐晋轩把丑儿放在地上，看着他摇摇晃晃向自己走来，一把抓住自己的手时，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泛着欣喜和暖意。
　　这是流着他骨血的宝贝呵，正在一点点地长大。

　　一把抱起丑儿，在他柔嫩的小脸上亲了亲。
　　“丑儿都已经会走了，什么时候才能开口叫父皇呢？”抱着小家伙走进花坛边的亭子里坐下，齐晋轩拿起早就备好的点心尝了一口，觉得酥软适口才放到丑儿嘴边。
　　“禀皇上，奴才刚才在千禧阁听见三殿下开口叫了贵嫔娘娘呢。”常辉在一旁开口道。

　　“是吗？”齐晋轩有些惊讶。
　　“虽然发音尚还不清楚，不过奴才应该没有听错。”常辉回答道。
　　齐晋轩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眉头微皱。

　　“丑儿，叫一声父皇。”
　　齐晋轩努力了无数遍，小家伙也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开口“咿咿呀呀”了几句，完全不成语调，接着又开始向齐晋轩手上的点心进攻了。
　　齐晋轩很无奈。

　　吃了半块点心，齐晋轩又喂丑儿喝了几口水，正不死心地想继续哄着小家伙开口叫他一声“父皇”，就看见不远处薛然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正往这边来。
　　挥手免了传唤，齐晋轩直接把薛然召进亭子。

　　丑儿看见薛然便笑得眉眼弯弯，开口软软叫了一声“娘”。
　　薛然笑着应了，抬头却看见齐晋轩面色有异。

　　“丑儿称你为‘娘’？”
　　薛然淡然一笑，回道：“丑儿还小，让他叫‘母妃’未免太难为他了，用民间的称呼简单也亲切，所以……臣妾没有同皇上商议，坏了规矩，望皇上恕罪。”

　　齐晋轩想了想道：“朕倒是没想过‘父皇’这个称呼的发音会太过难为皇儿，用民间的称呼，他该叫朕一声‘爹爹’吧？”
　　薛然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忙起身行礼：“皇上，这称呼使不得。皇上真龙天子，万民敬仰，怎么能用平常百姓的称呼，若然让他人听去，也只会怪罪是臣妾坏了规矩，以后又让其他皇子见了皇上与丑儿如何自处呢？”

　　“笑话！朕的皇儿，他怎么称呼朕还轮不到旁人置喙。朕便允了丑儿这么叫朕。”齐晋轩说着低头对丑儿柔声道，“丑儿，来，叫声‘爹爹’来听。”
　　丑儿抬头看看齐晋轩，又看看薛然，来回几遍，眼神越来越茫然。

　　“皇上，丑儿还小，开口说话不必急在一时，”薛然看了看齐晋轩的脸色，又补充道，“丑儿日夜都与臣妾在一起，自然会先开口叫‘娘’，但是依臣妾看，丑儿心里最亲近的还是皇上呢。每每一哭，臣妾怎么都哄不住，但只要告诉他父皇来了便能止住。”

　　齐晋轩听了薛然这话心情大好，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以后朕还要多多和丑儿相处才是，今天丑儿就留在朕身边吧，晚些时候让常辉送他回去。”
　　看薛然神色还有些犹疑，齐晋轩有些不耐：“薛嫔这般不放心，莫非还担心朕苛待了丑儿不成？”

　　薛然一听立刻跪下：“臣妾惶恐，皇上宠爱丑儿臣妾自是知道，只是皇上日理万机，丑儿年幼好动，臣妾怕皇上因着丑儿误了政事。”
　　“这种事情还用不着你操心，朕想与皇儿共享天伦而已，对朕而言，政事并不比皇儿重要。”齐晋轩抱着丑儿起身道，“薛嫔身子弱，园子里风大，还是早些回宫歇着吧。”说完带着小家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薛然一脸黯然。

　　常辉收了两位大臣的折子进入梓寰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齐晋轩盘腿坐在榻前的地毯上，手上拿着一串玛瑙雕出的小铃铛轻轻摇着。
　　丑儿站在他对面看着那串铃铛，完全被它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声音吸引住了。
　　定定听了一会儿之后，小家伙摇摇晃晃地伸手想抓住铃铛，试了几下之后都失败了，于是停下来看着齐晋轩，小嘴慢慢嘟起来。

　　齐晋轩嘴角勾起淡笑。
　　“丑儿，叫一声‘爹爹’，叫一声这个便给你好不好？”
　　常辉：……
　　这都一天了，皇上您的执着真是感天动地啊。

　　“禀皇上，宣平侯从南方赈灾归来，具体处置事宜都已经写在折子上呈来了，奴才给您放在几案上了。”
　　齐晋轩应了一声，却连半分注意力也没分给常辉，依旧耐心诱哄着丑儿开口。

　　常辉放好折子后退回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皇上，咿呀学语也是有个时间段的，这事儿急不得，不如顺其自然吧。”
　　齐晋轩心里不甘，一天下来却也被小家伙磨得没有脾气，看到丑儿还在努力伸手抓那串铃铛，摇了摇头，把东西拿到他手边。

　　丑儿一把抓过铃铛，学着齐晋轩的动作摇了摇，听到“叮叮当当”地声音后更是高兴，抬头冲着齐晋轩甜甜一笑：“爹……”

　　齐晋轩怔了怔，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从心底蔓延开来。
　　将丑儿抱入怀中，齐晋轩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来，再叫一声爹爹听听。”
　　小家伙又摇了半天铃铛才开口叫了一声“爹”，接着看见齐晋轩的表情之后就像突然开了窍似的，一声声叫个不停。
　　齐晋轩起身，把丑儿高高举过头顶，小家伙“咯咯”直笑，惹得齐晋轩又把人搂进怀里亲了几口。

　　常辉在一边看着，心里忍不住一阵感慨。他从齐晋轩年少时就在他身边伺候，从来未曾见过他这般开怀的模样，现在总算有了十几岁的少年该有的神态。
　　只是看齐晋轩和丑儿玩闹在一处，说是父子，反倒更像是兄弟。

　　“皇上，天色晚了，奴才着奶娘送三殿下回千禧阁吧？”常辉看了一眼在软榻上睡得香甜的丑儿，又让殿里的小太监给正在批折子的齐晋轩添了几盏灯。

　　齐晋轩闻言看了看更漏，才发现已经戌时了。
　　合上折子，齐晋轩侧过身给旁边的小家伙掖了掖被角。
　　“丑儿睡了多久了？”

　　“回皇上，三殿下睡了有大半个时辰了。”
　　齐晋轩微微一笑：“看来是午后玩得太累了，估摸着再一会儿就醒了。让厨房备好牛乳，等皇儿醒了喝了牛乳再送回去。”
　　常辉应声下去吩咐。

　　齐晋轩又低头去看护在身侧的宝贝。
　　小家伙柔嫩的脸蛋白皙得几乎透明，浓密的睫毛跟小扇子似的颤动着，胸口规律地一起一伏，让齐晋轩想起他刚出生时微弱得几乎立刻要断了的呼吸。
　　齐晋轩心里涨得满满的，又夹杂着一丝刺痛和后怕。
　　当时若是依着他历来的性子放弃了这个宝贝，今天就没了这份溢满胸口的温暖了。
　　幸好，幸好上天看他在阴谋诡计步步为营中侵染得一颗心都黑了，于是给他送来了这一缕光明。

　　伸手轻抚着小家伙的脸蛋，点了点他因为睡着微微张着的小嘴，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的小舌头。
　　丑儿原本就睡得差不多了，被齐晋轩这儿摸摸那儿捏捏就哼唧了几声醒过来。
　　白嫩嫩的小手在闭着的眼睛上揉了几把，慢慢睁开眼睛就看见头顶上那张笑得一脸温柔的脸，于是伸出手要抱抱。

　　齐晋轩却没顺小家伙的意，只是弯下腰在丑儿额上亲了一下，开口道：“叫‘爹爹’就抱。”
　　丑儿不愧是遗传了爹娘的好相貌，聪明伶俐看来也一并继承了过来，经过一天条件反射似的的训练，立刻软软糯糯叫了一声“爹”。
　　齐晋轩满足了，抱起丑儿放在膝上，才唤了声常辉，那边就已经接过小太监手上的牛乳端上来放在案几上。

　　丑儿坐在齐晋轩膝上，看齐晋轩用小勺舀起一勺牛乳吹了吹，又放到唇边尝尝，觉得温度适宜才送到他口边。
　　老老实实喝了几口之后小家伙就坐不住了，左扭右扭，看到案几上还放着齐晋轩未看完的奏折便伸手去抓。
　　齐晋轩拦了他几下，小家伙立刻不依了，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小嘴一瘪，牛乳也不肯再喝了。

　　齐晋轩喂了几口都没成功，眼看这个宝贝准备掉金豆子了，赶紧把案几上的奏折抽了几本塞到他怀里。
　　“丑儿不哭，爹爹给你拿。够不够？不够桌上还有……”
　　看着丑儿拿着奏折咧开小嘴，齐晋轩才松了一口气。

　　门口的常辉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第二天把折子还给宣平侯，见他拿着被撕得破破烂烂又用浆糊粘好的折子呆若木鸡时，常辉心里才觉得昨晚受到的惊吓缓和了一些。

　　从这一回起，齐晋轩隔三差五就将丑儿接到梓寰殿陪着，后来更是几乎日日放在身边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