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者重临》祭祀之月

13、013

　　云柯自从当上教师助理以后就过上了神出鬼没的日子，同学们对此感到非常高兴，只要不要天天上课点名，他们非常愿意云柯在这个职业上一直做下去。而且有时候云柯还会帮他们打掩护，前天有个同学来迟了，上课老师少有的点名时，是云柯冒名顶替喊了声到。

　　东都大学对于逃课缺课这样的行为深恶痛绝，因为逃课多了，学期结束时考试的成绩会非常难看，直接导致不少学生挂科。为了防止这种现象，东都大学在逃课上扣除的学分相当多，如果被抓住逃课三次，这学期这名同学稳稳就要挂了。

　　云柯的神出鬼没导致许多想要采访他的记者跑断了腿都没找他的身影，奥赛杯的余温还没完全过去。把冠军都比下去的黑马少年只拍到几张模糊的照片，这让记者们如何甘心？他们只能拿基因学同学们的评价来凑数，正主却是一点音讯言辞都没有。最头疼的是，哪怕云柯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恐怕都认不出。世上真是没有比这再悲剧的了！

　　小胖子知道上次就有一个年轻的记者凑巧抓到云柯，那时他正在和云柯商量外挂修改的事情。

　　“同学，你应该是基因学的学生吧？请问你认识云柯吗？”这是通往基因学教学楼，所以记者轻而易举猜到他们学的学科。

　　小胖子嘴巴不禁张成一个“o”型，云柯就在你面前好么？！你问他认不认识云柯？世上还有比他更熟悉云柯的吗？

　　云柯不动声色撞了一下小胖子的胳膊，让他收起嘴巴，一本正经道：“我是基因学的学生，但我对云柯不熟。你知道他来学校其实没多久，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过话。”

　　记者脸上露出淡淡的失望之色。

　　云柯好心指点说：“你可以问问我后面的人，也许他们中有人和云柯熟悉。”

　　“唉，我已经问了好多人，他们知道的信息内容差不多，如果能把云柯挖出来就好了！”记者叹了口气。

　　“做记者的确不容易，天天在外面跑，哪里有新闻就到哪里去，长途跋涉，风吹日晒。”云柯跟着叹了口气。

　　记者一听，心里顿觉熨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大学生居然明白他们做记者的辛苦，对面前这个大学生的好感顿时增加。他抽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云柯，笑道：“如果你有云柯的消息悄悄通知我好吗？新闻采集，我会付给你三百报酬，如果我来不及赶过去，你就拍张照片给我也行。”

　　云柯结果名片点点头，“好。”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明显，记者对云柯颇有好感。

　　云柯看看时间，为难道：“我们快上课了，能让我们先过去吗？”

　　“快去快去！”记者不好意思再拦着他们的路，连忙让开。

　　云柯冲他点点头，加快脚步离开。

　　小胖子看着云柯的背影，再看看记者，脸色憋得通红，一大堆的话想说又不能说。他真想大吼一句：你知道你错失了一个怎样大好的机会吗？！

　　最终小胖子默默走上前，拍拍记者肩膀，沉声道：“你……继续加油吧！”

　　记者被小胖子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他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是他错觉吧？这个小胖子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应该没有他感觉出来的同情吧？同情个神马啊！

　　就在同行记者想着怎么找出云柯时，冰冰穿着一身清凉的吊带衣来到东都大学，直接找上了小胖子。

　　“麻烦你帮忙把他约出来，我想当面和他聊聊。”冰冰开门见山道。

　　冰冰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小胖子说道，“他不喜欢采访，也不喜欢上电视和报纸。”

　　“这个我会当面和他说的，如果他实在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我只需要你帮忙把云柯约出来，之后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好吗？”冰冰轻声道，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仿佛闪着泪光一般漂亮。

　　“好吧，那我帮你问问，如果他不同意……”小胖子没说下去，言下之意大家都懂。

　　冰冰展颜而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小胖子拨通云柯电话，那边传来云柯微沉的声音，还有一个隐隐约约，略带稚气的童声在大喊大叫。

　　“什么事？”云柯问。

　　小胖子心虚得把事情告诉云柯，云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小胖子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如果说实话，云柯会不会看轻自己？以后再也不愿和自己做朋友了？如果不说实话，也许可以隐瞒过去……小胖子犹豫着，电话里出现一阵长久的沉默，最后小胖子轻叹一声，算了，看不起就看不起吧！他道：“如果你同意采访，她答应我让我上电视！如果你同意视频播出，她同意给我做一期人物采访……”

　　小胖子对于上电视，上报纸有着一股异乎寻常的执着。奥赛杯上的东都大学的挑战内容就是小胖子费了许多心血和日夜想的，很早以前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让东都大学的五名学生以全胜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奥赛杯内容虽然由学生自己决定，但同一所大学的五个人要在计算机方面全部赢过前三名任意一组的强队也是极少极少的。

　　可惜这次比赛中，先是郑楠不听小胖子的建议，输了比赛，后有云柯赢了冠军组第一人徐科，风头一时无二。小胖子的计划接二连三被打破，便再也没人注意到他。

　　这次冰冰带来的建议，也许是他能抓住的最后机会！

　　“哦，那就六点学校旁边的黎巴咖啡馆见吧。”云柯道，然后挂断手机，皱眉看着满屏幕打滚吵闹的云网略头疼。

　　“我要基因体基因体基因体基因体基因体基因体！……给我基因体基因体基因体基因体基因体基因体！……”云网又哭又闹，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

　　自从那次庆祝会之后，云网便整日吵着要基因体，怎么说也不听，云柯仿佛看着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叹了口气，重复不知道说了几遍的话：“我们还没准备好，冒然行动会被抓的，咱俩一起玩完！”

　　“云柯，柯柯，我要基因体，真得好想好想好想好想要！”云网坐在地上，大大的眼睛眼泪汪汪。

　　云柯不为所动，冷静道：“不可能！”

　　“呜呜呜呜……柯柯……呜呜呜……柯柯，你不爱我了……”云网大哭。

　　云柯：“……”哭吧，哭累了就歇了……

　　“你不爱我，真得不爱我……你不爱我，我就死给你看！”云网抹着眼泪威胁，“吊死！”

　　“！！！”云柯满头黑线，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能不能给我学点好的！

　　六点，黎巴咖啡馆上大大的艺术体招牌亮起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门口的客人匆匆来，匆匆去，极少有人来到这里，这个时间点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期，绝对不是来咖啡馆喝咖啡的好时间。

　　云柯走进咖啡馆，一眼就看到搓手忐忑的小胖子，以及他身后明艳动人的美女冰冰。云柯礼貌得和冰冰握手，对面而坐。

　　冰冰打量着眼前这个英俊，看起来有些冷淡的男生，简单的衣着打扮，不是知名品牌，看料子柔软舒服，做工不比大品牌的差。她见过的大学生不少，有故作老成的，也有懵懂小白的，有张扬跋扈的，也有小心翼翼的，然而眼前这个男生和他们比又不一样。

　　云柯流露出来的疏离淡然，很轻易就能判断出他的朋友并不多。他并不喜欢过分与人亲近，但他肯定见识过许多东西，懂得许多规则。在他面前，一些容易被拆穿的小手段还是不要使用的好，要不然只会自取其辱。

　　这是一个极其聪慧又极有见识的男生。冰冰一下子就给云柯做了一个简单的定义，以及为接下来的谈话做了少许休整。

　　“请关掉摄像机，我只接受采访，不接受上电视。”云柯第一句话就表明态度。

　　摄像师看向冰冰，冰冰点点头，并不勉强，然后她随意说了一些小赞美作为采访的开始。

　　这段采访一直从六点持续到七点，小胖子闷不做声得坐在一边低头喝咖啡，他心里有些不安，接受冰冰的建议去询问云柯接要不要采访和不接受冰冰的建议去询问云柯，这两件事是不一样的，性质变了。他心中有愧，却绝不后悔。

　　聊天过程中，冰冰保持着电台站外美女的精明和矜持，面对冰冰时而锐利时而简单的问题，云柯始终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轻轻揭过，却又让人抓不到把柄。

　　“不敢相信，你真得只有23岁？”冰冰看着滑不留手的云柯，无奈道，“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如果你不要在问题中设下那么多陷阱，我一定不会表现出我的狡猾。”云柯微笑道。

　　“感谢你能接受这次采访，我相信以后肯定还有采访你的机会。”冰冰肯定道，这样的人物绝非池中之鱼。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采访，如果以后一定要挑一个采访自己，我肯定选择熟悉点的。”云柯顺着冰冰的话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结束了这次采访。

　　接下来几日，小胖子显得郁郁寡欢，看到云柯再也没有以往的热情自在。他和云柯也再没有说过话，小胖子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不敢上去和云柯说话还是云柯看不起自己不愿和自己说话，两个人的关系在一场采访之后意外降温。

　　降温的不仅仅是他们之前的感情，还有这变化无常的天气。前几日天空还艳阳高照，大路上随处可见露胳膊露大腿的美女，坏天气一来，连续几日的阴天毛毛雨让所有人穿起了中长袖的衣裳，心中浮起烦躁和就不见阳光的压抑。

　　云柯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大朵大朵连绵不断的灰云聚集在城市上空，仿佛随时都要下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雨，把整个世界洗刷个一干二净。然而连日来大雨迟迟未下，只有零星的雨丝飘扬洒落，调戏着下面苦苦等待的人类。

　　空气里充满了大量水汽，放置的衣服也变得潮湿，穿在身上总觉得不舒服。云柯把提款机里的两千块钱揣进怀里，然后一手插着裤袋摇摇晃晃回家。

　　忽然他停住脚步，不远处小胖子正从银行里走出来，他呆呆得站在银行门口低头看着手中的银行卡，银行卡被捏得很紧很用力，却反而透着一种彷徨失措。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仿佛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迷茫得茫然四顾。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建筑，灰色的寥寥无几的行人，小胖子很容易发现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云柯，即使一切都暗淡，云柯的身影仿佛都是最鲜明的油墨画。小胖子蹬蹬瞪跑来，这是冷战后他第一次主动，小胖子把卡硬塞进云柯手中，抿着嘴久久不语。

　　“什么意思？”云柯不理解。

　　“卡里有四十万块钱。”小胖子答非所问道，然后抬头盯着云柯用力说道，“我把浪漫满屋卖了！一共六十万，我拿二十万，四十万归你！”

　　仙缘传奇的账号浪漫满屋对小胖子有多重要，不必多说，连上课都想借云柯的电脑打游戏就可以看出小胖子对账号付出了多少心血。但是现在……他居然把这个账号卖了？云柯皱眉，把玩着手中的银行卡，“浪漫满屋是你的，给我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