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听说》张朝九

2、闹鬼

　　第二个说起这件事的人，是县令夫人。
　　那是两天后，夫人去善缘寺上香，却在大殿意外见到了杜夫人。
　　县太爷很奇怪：“杜老太爷停灵未满，家人怎会选在这时候外出？杜夫人不像是个妄为的人呐。”
　　“看来老爷与杜夫人相熟？”
　　“呃，不，夫人继续……”
　　杜夫人在大殿上了两支主香和三支子孙香，而后带着杜家二小姐进了后殿禅房，看样子，是找大师点化祸劫。
　　“甘冒不孝之诟病如此行事，想必真是遇到棘手的难题。”夫人如是判断。
　　她这番一说，惹得县太爷闲心大发，隔日便叫方小和找来了第三个人。
　　这人是杜家厨下的胖丫头。手上还挎着提篮，被方小和用一块麻糖哄到了衙门。
　　“最近奇怪的事？咦，可多了。”她嘴里鼓鼓囊囊，一开一合如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其实，这还是得从杜老太爷的去世讲起。
　　方小和曾说，老太爷是被吓死的，或许此言不虚。
　　杜老太爷是个病秧子。当初杜家搬到广林县城，老太爷就是被抬着进来的。后来的半年病情严重，变得话也不能说，成天躺在床上让人伺候。
　　杜老太太去世半个月后，也就是事发的那个半夜，房中服侍的丫头，听到老太爷在床上发出唔唔声，便起身去查看。那天夜色很重，丫头掀开床帏，只见里面黑洞洞，什么也看不清。她唤了两声老太爷，没人应答，以为又睡了，于是伸手帮他压了压被褥。这一压不要紧，竟然摸到一张滑溜溜的脸。丫头惊得一缩手，眼睛却适应了黑暗，赫然发现，老太爷床内侧居然还躺着一人。灰发青颜，黑长寿衣，像极了刚入土的杜老太太！
　　方小和大赞：“没错！那茶楼的小二也是这么说的！”
　　“……”县太爷道：“这些都是从疯丫头只字片语里所得，似乎不足为佐证。胖丫啊，你家老太爷去世后，家里还有什么稀奇事吗？”他努力摆出慈眉善目，满脸胡须像个和蔼的人牙子。
　　可惜小丫头片子认糖不认人，一块麻糖一件事，又说了俩。
　　首先呢，是收拾杜老太爷遗物的家仆，无意中发现，老太爷房里刚刚整理好的床褥，居然有人睡过的痕迹。问了一圈，都不知情。
　　而后在那天夜里，杜员外做了个梦，梦到老太太对他说，自家屋子外墙渗水。第二天天明后得知，半夜下雨，老太爷房中的西墙湿了一大片。
　　旁听的方小和，惊讶地砸了砸嘴：“这杜老太太，莫不是觉得地下住得不舒服，自个儿又回来了？啧啧，这回杜宅可真不安生了，难怪杜夫人赶不及要去善缘寺。”
　　胖丫不住点头：“嗯，是啊是啊。而且呀，最近夫人发现，三姑娘房中突然多了几个纸人，三姑娘说，那是老太太给她缝的布偶。把夫人吓得直哭，立马带三姑娘去了福缘寺。哝，你看，还让我买来艾草。”
　　县太爷有点不明白：“杜夫人带去福缘寺的不是杜二小姐吗？”
　　胖丫咯咯直笑：“没错呀，二小姐不就是三姑娘吗。”
　　二小姐？三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县太爷疑惑不解，方小和悄悄凑上来低声道：“老爷，杜二小姐的闺名好像叫珊儿…”
　　“……”
　　县太爷打着哈哈：“啊……那个…我是说…你家三小姐现在如何了？”
　　谁知胖丫笑得更欢畅：“老爷您别开玩笑，哪来的三小姐，从来都是大少爷跟二小姐呀。”
　　县太爷面色一僵：“杜家只有两个孩子吗？”
　　“是呀。”胖丫回答很干脆。
　　县太爷又费解了，那三支子孙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