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明丐逛大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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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教的死亡之海位于圣墓山以东的狭长荒漠带，而这里，也进行着明教弟子残酷的生存训练。菲利尔拉了拉快被风吹落的兜帽，继续面无表情地前进。
她在寻找食物。
大漠的风沙依旧，好在这一带她已经来来回回好几趟，大致清楚地形。即将入夜，她需要赶快找到食物，然后寻个地方度过这个夜晚。
棍子？
菲利尔拾起半截被淹没在细沙里的银色短棍，下意识环顾四周。
果不其然，就在不远处趴伏着一个人影。一半身子都埋在沙子里，带着黑紫色护腕的右手正伸向菲利尔走来的方向，近半的脸隐在阴影里，而暴露在外的肌肤已经被晒得发红，甚至有几条渗出血丝的划痕。
……不是吃的。
菲利尔有些失望地垂下眸，拿棍子戳了戳她的脑袋。
“喂，醒醒。”
而被戳脑袋的花翎正面对永沅师姐递过来的点心，就在即将咬下的当口，周遭的景象一阵晃动——
永沅师姐纤长漂亮的手指和看起来精致可口的点心一起被漫天的黄沙取代，天气沉闷，手上的皮肤也有些焦灼的疼痛。
花翎坐起来，昏昏沉沉地舔了舔已经干燥开裂的嘴唇，果不其然尝到了荒漠的味道。
完蛋啦，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可怕的地方啊。而且连个人影都没……
“……你、你好。”花翎冲旁边一身西域风情的明教弟子点点头。
菲利尔盯着花翎，没有做声。
……听说明教和中原人不太合得来啊，不会一见面就动手吧？总、总之先准备好武器……
花翎一边鼓励着自己说对面的明教弟子看起来这么清秀可爱应该不会太厉害，一边缓慢伸手摸向一直被放置在腰后的彼岸玄冥。
说起来明教还真是奇怪啊，背着两把弯刀，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这算是大漠的流行元素吗……
……
没没没关系的就算没有了武器我大丐帮还有降龙掌法呢！
花翎握紧一把沙，身体微微弓起，准备着对方随时可能的出击。
菲利尔的脸色越来越冷，仍然盯着花翎，逐渐蹙起了眉。明明是秀气清丽的一张脸，却无端透着一股浅淡的戾气。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
良久，菲利尔的面色舒缓起来，似是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她伸手，想把棍子还给面前的人；长久的沉默早就让花翎成了惊弓之鸟，菲利尔刚刚抬手，她立刻把手里沙子洒向菲利尔，紧接着起身就要使出龙跃于渊。
刀光一闪，菲利尔的弯刀已经架在了花翎的脖子上。冰凉的刀刃贴在肌肤上，似乎下一刻就是身首异处的结局。彼岸玄冥斜插进松软的沙里，晃悠了一会儿，倒下去了。
花翎吓得小脸煞白，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悄悄往后仰，好离刀刃远一些。
好在菲利尔收了刀，面无表情地开口了。
“我叫菲利尔。”她拉起刚才掉下的兜帽，“你叫什么。”
出、出现了！对俘虏严刑拷打什么的！我可、可是不会屈服的！
“你叫什么。”
“……花、花翎。”对不起，帮主，大师姐，永沅师姐，敌方气场实在太可怕……
菲利尔皱起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花翎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没有听懂，用波斯语重新说了一遍。
……咦我为什么要把名字告诉给她听！？
“嗯，”菲利尔应了一声，“花翎。”
“……叫我做、做什么。”
“我看上你了。”菲利尔认真道，“我刚才仔细想过了，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年龄身世以及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但是恋人之间是应该拥有秘密的。”
这个人脑子坏掉了吗……
“我们才、才刚见面啊？”
“嗯。”
“……你、你只知道我的名字所、所以……”
“不，我知道。”菲利尔打断她，“你可以提问。”
“提问什么……？”
菲利尔没说话，盯着花翎看。
……不说话的时候真可怕。花翎还想问她这两个都是女的要怎么办，结果颤着声音提问：“门派？”
“丐帮。”
“那、那性格？”
“胆小。”
“……武学方面……？”
“轻功不好。以及——”菲利尔顿了顿，捡起彼岸玄冥递给她，“比我弱。”
“……就算这样，这么重要的事你不再、再认真考虑一下吗？”
“我已经考虑过了。”
“其、其实我只是来找、找个人，找到了就、就会回去的，”花翎哆嗦着伸手接过，彼岸玄冥熟悉的感觉再度贴紧掌心，花翎定了定神，“所以你再考虑一下吧……？”
菲利尔沉默地看着花翎，过了半晌，开口道：“那么在你找到之前结伴而行总可以吧。”
“啊、嗯……”
居然这么好说话，明教的人也不是很坏呢……而且不用担心迷路，真是太好了。
花翎正这么想着，对方拉了拉兜帽，蹲下身和花翎平视，一脸认真地开口了：“我是不会放弃的。”
永沅师姐这个人好可怕我想回中原……
漫天的风沙使得花翎乖乖跟着菲利尔踏上寻找食物的旅程。即将入夜，空气里却仍是沉闷的燥热，沙地也有些烫脚，被晒伤的地方更是隐隐作痛。
花翎亦步亦趋缀在菲利尔身后，嘴里细小的沙粒总不见得干净。她第四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好意思地开口了：“那、那个你有水吗？”
菲利尔回头。
天气已有些昏暗，她脸上晦涩不明的阴影里糅着隐约的疲惫；风很大，但是黑色的长发却被她理得很齐整，额角的散发垂在脸侧，显得皮肤白皙干净。
和花翎的狼狈对比鲜明。
花翎怔了怔，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菲利尔垂眸想了一会儿，上前伸手抵住了花翎的后颈。随后微低头，吻住了对方。
唇舌相接，气息交互，不同于身上的清冽酒香，花翎嘴里还残留着大漠干燥粗粝的味道，偶尔几颗细沙蹭着柔软的舌尖，让人心尖发痒。
花翎一惊，顾不得对方扣在脑后的手，立刻伸手推开菲利尔。菲利尔一时不防，在双方都磕破嘴唇之后，两人才分了开来。
“你、你……”花翎拿手背抹了抹嘴唇，被牙齿磕破的地方果然渗出了血，“你干什么！”
菲利尔的眼神划过花翎的嘴唇，然后默不作声地拉起了兜帽。
花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很有气势的话不是波斯语，对方没听懂。
“……我是说你刚、刚才做什、什么……”
“你想喝水。”她顿了顿，声音听起来非常镇静，“最近的水源需要再走两天，血液不能解渴。死亡之海的植物只有狼毒花，有毒。”
花翎哑然。
想想之前这个人的做法，好像也不是什么卑鄙的人啊。花翎又挠挠头，再说都是女孩子，亲一口的确也没啥……
花翎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小声道谢。
“不用谢。”菲利尔飞快地接口，“那么我们走吧。”
旅程继续。气氛更加尴尬沉默，花翎跟着菲利尔又走了一段路，还是停下开口了：“菲利尔，我想我还是……还是一个人走吧。”
“为什么？”
……这哪有为什么。
“我只是找个人，所以……”
菲利尔的脸色骤然冰冷，眉间凝着一丝不满：“你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花翎吓得后退几步，把彼岸玄冥横在身前，结结巴巴道：“你……我、我……不是……”
菲利尔皱眉盯着花翎。
这哪来的负责啊，不都是这个人主动吗……
花翎握着彼岸玄冥，急得额间都是细密的汗珠，她伸手蹭了蹭脸：“那、那个我……我就是怕、怕麻烦你……”
“吃干抹净就想跑吗？”
你、你你你知道吃干抹净是什么意思吗！花翎吓了一跳，急忙辩解道：“是你主动的啊？”
菲利尔的神色更冷，眉宇间尽是不耐：“事情都发生了，再谈这些有意义吗？”
“……哪、哪有这么严重啊！”虽然对方此时看起来颇为吓人，花翎心底也生出一些不满来，她抿抿干裂的唇，还是尽量严肃地开口，“总之先谢谢你……救、救了我。我对这里不熟悉，有人帮忙的话的确会好上很多，但是——”
花翎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菲利尔：“我武功是不好，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平时在君山也经常迷路……但是，我实在不习惯和你在一起。”
“所以就算一个人也无所谓？”菲利尔稍微侧身指向身后，大漠的无边无际便展现出来。天空是迷蒙的冷白，抹着成片灰色的云，沙丘连绵，偶矗悬壁，几乎可以想象步入其中后的孤寂死去。
“这里叫做死亡之海，我们在这里进行生存训练。白天炎热，晚上却可以冻死人。食物和水都很匮乏，还会有黑沙暴和流沙。经常会遇到狼，还有一些落单的马贼。像你这样一无所知的人，根本活不下去。”菲利尔冷静地陈述着，“说不定你在今晚就会葬身狼腹，身体被四五只野狼分食；也有可能明天正午脱水而死，倒在滚烫的沙漠里，皮肤都被烧得火红；或者不小心陷入流沙里，沙子灌满你的嘴巴眼睛鼻子……”
菲利尔接着道：“花翎，这里不是中原。能碰到另一个活人，是很幸运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明丐逛大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