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明丐逛大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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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翎是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丐帮弟子。
这个定语也许不适合这么用，但至少对花翎来说，非常贴切。
在君山连绵的峰峦里，她无数次迷失其中，尤其是在罗汉山一带，几乎大半地区都留下过她的脚印。
每每跋山涉水登上山顶，鸟瞰四方，衣衫褴褛的花翎从来不是感慨君山的景致宜人或抒发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她只会眯起眼寻找船家的方向，并且暗下决心要练好自己蹩脚的轻功。
自然，乘上船回了总舵和师兄弟们喝上几盅酒，这事儿就忘到脑后了。
那天也照旧是风和日丽天气晴朗师兄吹叶逗狗叫的好日子。
花翎刚带了叫花鸡回来交给崔永沅，永沅师姐像往常一样抱怨着叫花鸡凉了不好吃叫她下次别迷路，花翎一边还嘴她都是为了帮主着想一拿到就能吃，一边准备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师姐眼疾手快扯住了花翎的丝巾。
“一拿到就能吃至少也是温的，每次你送到都冷了！”永沅师姐皱着眉道，“大师姐刚才找你。”
花翎眼睛一亮：“可以吃茶了？”
“……现在才什么时辰！就想着吃茶，快去找大师姐回话。”
大师姐正站在不远处，青丝飞扬，眸凝秋水，随意转动着手中的龙威奈绪棍，正是英姿飒爽犹酣战的美景。
真好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大师姐这样刚柔并济独当一面高挑颀长还凹凸有致呢……
花翎搓搓自己脸上迷路时沾上的泥巴，抱着酒坛走过去。
“大师姐，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懂波斯语？”
“……是啊，怎、怎么了。”
“你许师兄拜托你件事。”
“许……哪个许师兄？”
“许成华。”
……直呼其名好吗大师姐。
“……哦，什么事啊。”
“去明教找个人。”
花翎一张小脸立刻煞白：“大、大师姐，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我记得是叫翁揽炽……眼睛红彤彤的好像几个月没睡好觉，不过他喜欢带兜帽，估计你也看不到。比我高一个头，会点儿中原话，大概就是这些了。”
“这怎么可能找得到啦大师姐！又不是我一个人会波斯语你去找找别人怎么样！我……”
大师姐一记龙跃于渊，龙威奈绪棍稳稳当当停在花翎头顶：“没听清啊，再说一次，嗯？”
“……我、我知道了……”
“丐帮弟子就应该侠义天下，更何况是自己的师兄呢，花翎，这可是帮助师兄增进友谊的好机会哦。”
……要增进友谊也得能找到回来的路啊大师姐……
“好了，你去收拾收拾就启程吧，你去做个叫花鸡怎么能给自己也裹上一层泥。”
花翎认命整好包裹，背负着许成华托付给大师姐大师姐又交给自己的伟大任务，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前往明教寻人的征途。
这是何其苍凉豪壮的背影。
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请孙桨送她去扬州，孙桨笑眯眯抚着胡须道：“小花翎也长大啦。”
所以说去扬州和长大有什么关系啦……
“花翎！”崔永沅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你等等。”
花翎此时已登上了竹排，听闻喊声几乎痛哭流涕，果然还是永沅师姐对我最好了吗！是不是要告诉我不用去了！
“明教的地图，”崔永沅“啪”地把手里的地图甩到花翎脸上，“你怎么连这个也能忘。”
“我又不会看地图……”花翎抓住打中额头后又往下掉的地图，小声道，“永沅师姐，我能不能不去？”
“我都给你地图了，你能不去吗？”崔永沅一甩酒坛，转身就走，“你要是过了一年还没回来我可就让别人做叫花鸡了啊。”
花翎也不知道去明教的最佳路线，一路战战兢兢只敢在驿站附近打转，花了大把盘缠从扬州跑到龙门荒漠，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让孙桨直接送自己到长安呢……
好在离目的地又近了一步，虽然寻人这个任务光是想想就心力憔悴，花翎攥紧包裹去附近的店里要了好些水和干粮，总算踏进了明教的地盘。
风沙弥漫，繁星闪烁，天边一轮孤月寂寂无声。和龙门荒漠的苍茫不同，明教的沙漠更有一种幽沉的死气。举目望去全是连绵起伏的沙丘，被月色涂上深浅不一的阴影，风起尘飞，迷迷蒙蒙的一看，更似飘舞的轻纱。
哦哦哦哦门口就有驿站！太贴心！花翎放下心，和驼夫交谈起来。
“小妹妹，你想去哪儿？”
“我想见教主。”
“你想去圣墓山？”
“……啊，对。”
“本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最近可能有黑沙暴，不如我送你去遥远绿洲呆上几日，你再从那儿启程？”
花翎想着早点赶到少点事，刚想开口问问连夜赶路行不行，迎面而来的风沙立刻吹了她满脸。
“……好。”
驼夫听闻她答应，牵出身边的骆驼拍了拍：“上来吧。”
活、活的骆驼！！！花翎的包裹“啪”地掉到了地上。
圆月在右方跟着徐徐前进，时不时窜过几只沙狐。花翎在骆驼背上摇摇晃晃，腰间坛里的酒也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骆驼往沙丘顶跑去，沙丘的边缘逐渐下移，遥远绿洲的全貌就像是一幅画卷一般，缓慢地展露出来。
屋舍的灯光可与繁星争辉，更带暖色。夜色朦胧，花翎揉揉眼睛，更困了。
这骆驼毛摸起来蓬松软和，骆驼跑得又不快，颠儿颠儿地往遥远绿洲前行。等到了地方，花翎拾起包裹走了几步，又迷茫了。
……该住哪？
无法，花翎摸出地图在自己现在的所在地画上圈圈，四处瞧瞧，往街边的中原商人走去。
同是中原人，应该好说话吧。
所以当花翎被商人恶声恶气赶到一边的时候，顿时悲从中来。
对中原已经没有爱了！大师姐是！永沅师姐也是！现在他乡遇老乡老乡不给好脸色！这么大的中原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悲从中来的花翎拿着地图沿着街道继续走下去。大漠的沙子很细，沙子从脚趾间的缝隙里往上漏，有些微的凉意，丝毫不像龙门荒漠那么烫脚灼人。
然而很快花翎就觉得两条腿僵硬得不像自己的，甚至出现被冻得骨头都发疼的错觉。夜风如刀子一般刮过，原本触感细腻的沙子也感受不到了。花翎眯起眼费力地前进，依然被沙子吹得眼泪扑簌簌掉。
到最后花翎几乎闭起了眼，麻木地重复迈步的动作，睡意早就被风吹散了，实在冷得不行，花翎停下来喝了口酒，搓搓手臂环视四周。
……
这哪儿！？
花翎拍拍僵硬的腿找出地图，自己原来在圆圈那儿，现在……
地图到底该怎么看呢……花翎摸摸下巴，收起地图。还看得见遥远绿洲呢总之先走回去好了！真不愧是冷静镇定的我啊。
这么想着的花翎又喝了口酒暖暖身子，然后往遥远绿洲的轮廓重新迈动步子。
说起来，总觉得比刚才少了点儿什么。花翎甩了甩头发上的沙子，认真地思考着。
……果然是没风吧。空气里漫着死气沉沉的干冷，花翎皱起眉头，停下来再次环顾四周。
星空与荒漠的交界线上是一道绵延不断的黄线，转眼间又推进数几百米，在沉沉夜色下染上浓重的墨色，翻滚的气浪卷着沙粒怒嚎着袭来，连天边的圆月都仿佛要吞噬殆尽。
初到西域的花翎瞪大了眼睛，抓紧包裹毫不停留往反方向狂奔，狂风打在面上刮得生疼，然而即便已经催动了轻功，原本远在天际的黄线却仍在缓缓逼近。
浩浩荡荡的沙浪碾过身后的沙坪，连大漠的每一粒沙子都开始震颤。夺命狂奔的花翎仿佛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黑点，徒劳地挣扎后，身影就淹没在了席卷而来的沙浪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明丐逛大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