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性谋杀》幻想症患者

8、恶状

　　陈泽开启了青年混淆视听的功能，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进了别墅群。那是周显他们家的一个宅子之一，也是他最近经常出入的地方。
　　陈泽的脸上微微画了画妆，显得完全不同。陈泽的脸本身就不只一张，学校的那张只是最平凡的一张。现在把两颊削瘦，眼睛稍稍变大了一点，整个人就阴郁却好看了不少。上挑的眼线，加一个小烟熏妆，鼻翼的伪装摘下来，鼻梁变得高挺，用黑紫色勾画一下嘴唇，调整下眼神，就出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生物。
　　他爬到了旁边茂密的树木当中，观察着静悄悄的建筑。花园里有保镖，说明有人在里面。陈泽闭上眼睛躺好，开始专心装死。少年从身体当中浮了出来，直接穿过层层墙壁，进入房间的中央。
　　中央的厅堂当中，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正坐在正首，脸上冷硬而凌厉，和周显有着三分相像。周显臭着一张脸，表情不耐烦地跪在前面的地上。
　　少年眨眨眼。“赶到狗血现场了吗？好运气。”
　　周显抬头，耸肩轻笑。
　　“还笑！”中年人厉声。
　　周显耸肩。“我都已经把东边完全接手下来了，你还想让我干什么？”
　　“不要以为你干的不错我就不会追究，一码归一码。”中年人冷冷道。“看看最近的消息？你都在干什么？”
　　“我最近忙得很啊。”
　　“忙着追着一个男人跑吗？”中年人冷笑。“那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个什么东西。”周显懒洋洋的回答。“你说过我可以有自己的休闲娱乐吧。”
　　“这就是你的娱乐方式？”
　　“啊。”周显回答。“不觉得他的样子很有意思吗？那种徒劳的样子，偶尔也想让人玩弄一番啊。”
　　中年人皱眉。“这是你的理由？”
　　“不然呢？我对这个男人有兴趣？”周显叹了一口气。“我对男人有兴趣是真的。但是这件事我也坦白过了，不会影响家里的发展。”
　　“如果是玩玩儿的话，就给我断了，好好收心。”
　　周显抬眼。“如果我说不呢？”
　　中年人眼神一冷。“你说什么？”
　　“成年了之后我有权处理自己的业余时间。”周显淡淡回答。“我的游戏，你无权插手。”
　　中年人手一挥，一颗玉石就直直的砸在周显脸上。周显的头被打得一偏，脸颊微微发红，玉石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周显扭回头，声音平静。“适可而止吧。”
　　中年人冷笑。“你还真出息了。”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你还想护着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周显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那种东西，我还没必要花什么心思吧。等到时候到了，他自然会乖乖的来找我，随我处置。”
　　“你最近以家里的事情为主。”中年人冷冷道。“平常也注意不要给我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男人的事情是少一点，但是如果乱搞出事了，别怪我不客气。”
　　周显笑得毫不在意。“我是父亲一手教出来的，我是什么样的人，父亲能不知道吗？”
　　“至于那个男人——”
　　中年人和周显对视。周显的双眼漫不经心毫无兴趣，似笑非笑的和上面的人对视。两个人互相僵持了十几秒，中年人眯眼似乎没有看出来什么，收回目光。
　　“别玩儿过头了。”
　　“啊，已经有点厌倦了呢。”周显轻笑。“父亲就是太爱操心了。”
　　“那是因为你太不让人省心。”中年人似乎还算满意。“把脸去擦擦，回来向我报告东区那边的情况。”
　　“知道了知道了。”周显似乎跪了有一会儿，腿脚发麻，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信步走了出去。
　　少年跟着周显飘了出去，一路来到了旁边房间。保镖把冰袋拿了上来，周显摆摆手，直接走进洗手间。
　　他洗了把脸，走进隔间，关上了门。
　　少年透过门探头，就看周显拿出手机，打开宋成章的名字，查阅着发进来的短信。他的面色不再漫不经心，而是变得阴冷而焦躁。他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微微咬牙，伸手重重的砸向隔间的墙壁，眼神仿佛带着黑色的火焰，要把面前的景象一并吞噬。他慢慢放下手，来回曲张了几次，确认颤抖已经平息了下来，才随意的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周显站在镜子前面看了自己几秒。阴沉暴躁的脸色慢慢恢复为玩世不恭的神色，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眨了眨眼睛，才扭头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少爷。”保镖低声道。“请稍微处理一下。”
　　周显耸耸肩。“这样老头子看着高兴，就让他多看一会儿吧。”
　　“您还是不要......”
　　周显扭头，顺手拍了拍保镖的肩膀，随意笑笑。“把你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不要多嘴，明白吗？”
　　保镖沉默的点点头，退了下去。
　　周显走出门，眼神中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入他的眼，冷漠而随意，带着点嘲讽的笑意。
　　漠然是最好的保护色，连最锐利的目光都没能穿过。
　　如果在意的东西注定会被毁掉，就做出一副要漫不经心毁掉它的恶人样貌，绝对不能露出马脚。
　　少年回去的时候，青年仍然坐在原地，微闭着双眼。这里的空气非常适合消磨时光，在阴冷带着杀意的空气当中，毛孔仿佛张开一样，慵懒而舒适。少年在旁边坐下，仰脸看着青年。青年似乎若有所觉，手放到他的头上安抚的摸了摸，却没有睁眼。少年抬眼看着面前的一切，没有嬉笑的神色，眼底漠然到虚无。
　　良久，青年才站了起来。少年小狗一样粘了上去，整个人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主人，感觉好点了吗？”
　　青年点点头。“你不喜欢这里？”
　　少年点头。“和学校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凡是有很多人的地方，都会给人不好的感觉。人类无止境的制造着不同的争端，就其本质总是相近的，只不过严重和暴力的程度不同而已。”
　　少年回到了陈泽的身体当中，一路溜达了出来。
　　天早已经黑，正是白日结束，人类夜晚开始的时刻。
　　陈泽晃悠到了最混乱的夜店门口，被里面传来的气氛激得皱了皱眉，眨眨眼，扭头看向青年。“希望运气不错。”
　　欲望是最肤浅的执念，在欲望当中，青年的状态能够得到最大的优化。
　　粗鄙的欲望，高尚的欲望，性的欲望，爱的欲望，归结到根底，只不过是不同的执念，一枝同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