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为媒》翠寒烟

4、宿舍

　　第四章

　　飞行员条件好，特别是机长，大部分已经名草有主，像瞿朝川是因为太过挑剔，所以至今没有女朋友。于是，飞行员宿舍相较其他岗位略显空余。

　　午夜十二点，瞿朝川把沈墨弄进自己的宿舍，隔壁跟他一起出去的朋友还未回，那家伙明天也休息，所以今晚要玩得尽兴。本来，瞿朝川能跟他们一道嗨皮，结果摊上这档子事，撞了人，砸了车，罚了款。哦，红裤大妈说明天去大医院检查，如果查出问题，医药费找瞿朝川报销。

　　“舍财免灾。”瞿朝川自嘲地想。

　　单人间，一室一厅一卫，简装，但胜在新。再加上瞿朝川是个讲究的男人，所以房子很干净，井井有条的，绿色植物挺多。

　　瞿朝川揽住沈墨的腰，几乎是拖着沈墨进了卧室。他是想过把沈墨扔在沙发上让其自生自灭，不过后来决定将沈墨放到床上，还顺手塞了个枕头在他脑袋下面。

　　“喂。”这是瞿朝川今晚第三次“喂”沈墨，沈墨不知是睡得死沉，还是晕得死沉，反正没有反应。瞿朝川换了睡衣，去卫生间洗涑干净，走回来，皱起眉，把沈墨的外衣跟鞋子除掉，将他往床中央推了推，然后替他盖上被子。

　　“我真是太善良了。”瞿朝川讥嘲地摇头，拿出一罐啤酒，坐到卧室阳台边的电脑桌前。

　　方梓芊。他在百度搜索栏里敲出这个名字。在医院时，他仓促利用手机查了一些资料，正翻看呢，被保安叫去天台找沈墨。他当时就想，这家伙果然去第五层了。

　　第五层，这医院曾经有过的第五层，可现在没有。然而在瞿朝川眼里，沈墨的表情及行为分明昭示着他看到了第五层。不知怎的，从不信这种东西的瞿朝川忽然觉得有点冷，他站起来，关上阳台的门，拉好及地的灰色窗帘，将黑暗挡在外面。

　　方梓芊，女，二十六岁，大学毕业后直接进公司当了一名空姐。

　　瞿朝川浏览着方梓芊的资料，还有那次神秘火灾的介绍，发现确实十分奇怪。方梓芊是右脚骨折住进医院的，至于为什么不去大医院，而是去一个私立医院，很明显不是钱的原因。

　　网上说，方梓芊有一个男友，在这家医院工作，为了方便照顾，便把女朋友安排到自己上班的医院。方梓芊是外地人，父母不在身边，这么安排无可厚非。方梓芊的病房在第五层，也就是被烧掉的那一层，除了病房，还有几间实验室、资料室之类。不过，网上的资料也仅限于此，关于火灾的具体内容全是模糊不清的说辞。只说警方介入后，没有发现纵火者的痕迹，是病房内的方梓芊不小心引起了大火。至于起火方式，瞿朝川接连点了好几个网站，都没交代后续。

　　瞿朝川喝了口啤酒，又往下翻了一页，一个网站上刊登了方子芊父母的照片，哭得很凄惨，在女儿被烧焦后，凭借牙齿断定了女儿的身份。

　　瞿朝川回想起曾经见过的方梓芊，那是一个容貌姣好，皮肤白皙，鹅蛋脸的姑娘。“啧。伤三十八人，唯一死去的居然烧成这样。”瞿朝川继续翻页，几分钟后，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方梓芊的男友似乎销声匿迹了。

　　“去哪了？”瞿朝川不免产生了疑问。报道中只说方子芊的父母怎么样，哭了，晕了，要求索赔等等，完全看不到其男友的消息。要知道方梓芊会住进这家医院，百分之九十九是冲着这位男友去的，现在人家姑娘死得这么惨，身为男友居然没被采访到，不可能吧？同时，看文字描述，方梓芊被烧焦了，证明火一定很大，但不管是隔壁病房的病人，还是与其同房的骨折老头儿皆逃出生天，唯独年轻的方梓芊被烧死了，而且尸体惨不忍睹。她的腿真的伤得逃不掉吗？据说那老头也伤了腿，还打了石膏。

　　瞿朝川的消息渠道很杂，有的不是新闻报道，而是一些自称知情者的人在下面回复的贴子，可信程度有待商榷。不过，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方梓芊死后，其男友至始至终不见人影，是害怕对女友父母无法交代，还是难以接受事实选择避开，或是绝情逃跑，这个无从而知。

　　瞿朝川边喝啤酒边查资料，不知不觉一罐见底，他闷掉最后一口，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这院长干嘛把第五层给拆了？普通人的房子被烧毁后，一般都会重建吧？但这家医院的院长干脆把第五层给抹消了，为什么？难道是因为……

　　瞿朝川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因为闹鬼，所以把第五层拆了，一了百了？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数字跳向凌晨一点，瞿朝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床边捞起一个枕头，再绕过床去衣柜里拿另一张被子。沈墨睡床，他只能出去睡沙发，要他跟沈墨同床共枕，还不如砍他一刀。

　　“陪我睡觉的人，必须是美女。”瞿朝川斜睨着沈墨。

　　沈墨不是美女，不过是个美男，但性别不同，性格也差，瞿朝川认为把床让给他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反正他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看着沈墨的脸，瞿朝川站了许久，过了会儿，他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询问沉睡的沈墨：“你刚才在天台到底看到了什么？”

　　“咚。”寂静的客厅传来一声微响。

　　瞿朝川抱着被子的手也轻轻颤了一下，他侧过身，瞄向虚掩的卧室房门。门缝外黯黑无光，就像另一个世界，谁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是否蛰伏着一只怪兽，随时可以冲进来吞掉他们。瞿朝川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走向房门，然后，他握住门把手，猛地拉开！

　　什么都没有。

　　客厅里除了家具，别说人影，连老鼠影都不见一个。那么，鬼影呢？也没有。瞿朝川站在门口观察了一圈，由卧室透射出的光线足够照亮大半个客厅，没有，没有，就是没有。瞿朝川微不可觉地松了口气，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松这口气。退后几步，低头关好房门，转过身，再抬起头时，忽然看到已经完全坐起的沈墨！

　　“我想起来了。”沈墨阴恻恻地瞄着瞿朝川：“那个女的是方梓芊。”

　　……瞿朝川想甩沈墨两拳，他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虽然他不愿承认刚才有些被吓到了。

　　沈墨说完这句话，眼神在瞿朝川的俊脸上停滞很久，终于在十几秒后，他喊起来：“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

　　“你的房间？”瞿朝川嘲笑地挑起双眉：“这是我的卧室，我的床，我的枕头，我的棉被。”

　　沈墨一怔，低头看了眼床，随即环顾起四周，接着，那张好看的脸逐渐涨红起来。奇了，自己怎么在瞿朝川的房间里，他不是在医院么？他好像找到了第五层，然后听到恐怖的歌声，还被追赶，紧接着看到方梓芊的脸，后来……后来是什么？沈墨的记忆到这里为止。

　　瞿朝川冷哼一声：“你是我弄回来的，我不需要你对我感恩戴德。”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对你感恩戴德？”沈墨没好气地瞪了瞿朝川一眼。

　　瞿朝川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沈墨：“你认识方梓芊？”

　　沈墨也是同一个公司的，认识方梓芊不足为奇，何况沈墨的颜很受空姐喜欢。这群年轻姑娘，平时就喜欢看各国帅哥，其中一位还煞有其事弄了本花名册，将她合影过的单身帅哥都贴在上面，而且不乏偷拍的照片。后来，大家都习惯上她那儿去看照片，成了相亲名册。不过，喜欢脸是一回事，真嫁给对方又是另一回事。在沈墨的工资没有产生质的飞跃前，估计空姐们暂时只会欣赏他的颜。

　　“我是认识方梓芊。”沈墨不情愿地道：“怎么，你也认识？”

　　“你说你看到她了。”瞿朝川勾起嘴角，笑得有些邪恶：“可据我所知，她死了。你难道见鬼了吗？”

　　方梓芊死的时候，沈墨在外地出差，其实他跟方梓芊不熟，记住她的原因不过是这妹子曾经向他表白过。那会儿，估计浮于表面的喜欢占了大多数，据同时认识沈墨及方梓芊的人透露，她被好姐妹教育了一顿，说目光至少要定在副机长以上级别，于是方梓芊跑来撤回前言，沈墨“被”分手了。每每想起这事儿，沈墨就不是滋味，虽说对她没感觉，可人家是嫌弃他才说算了，真伤自尊啊。

　　“喂，说话。”瞿朝川看着沈墨，后者的脸由涨红变回苍白，心情似是纠结郁闷。

　　“咚！”

　　瞿朝川与沈墨同时吓了一跳。

　　“什，什么声音？”沈墨盯着瞿朝川。

　　这一声比刚才那声大，也更清晰，而且就在他们脚下。“咚！咚！咚！”异常有频率。瞿朝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而沈墨已经趴到床边，头朝下往床底看去。

　　“咚！咚！咚！咚！咚！咚！”声音越来越大。

　　“你下面住的谁？中邪了，大晚上敲自己的天花板做什么？”沈墨歪着头看瞿朝川。

　　瞿朝川气笑了：“你明知故问，谁晚上敲天花板，无聊吧。下面没人中邪，你在医院才是中邪了。”他走到床边把沈墨拽起来，然后推回床上：“我楼下是空的。”

　　沈墨的脸色也变了，心中涌起一股恐惧感。他才刚见过鬼，立马又来这出，饶是神经坚如磐石也受不住这刺激，还叫不叫人活？

　　瞿朝川楼下的飞行员这几天休年假，早就人去宅空。之前听到的“咚”声虽然微小，可明显在自己的房子里，现在，这“咚咚”声来自楼下，还是没人住的房子，怎么想，怎么可怕。其实，如果没发生医院这件事，瞿朝川可能真当有人进去恶作剧，可如今不是恶作剧就能解释的，或许方梓芊正在敲他的地板？

　　“方梓芊跟回来了？”沈墨喃喃自语。

　　瞿朝川已经趴下来，就在沈墨刚才朝里看的位置。对于瞿朝川来说，邪性的事情，他也要亲眼验证，他喜欢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