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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晕倒 ...

  •   第三章

      沈墨的前方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手能伸过去,但脚下不去。沈墨头上冒出冷汗,陡然想起念书时,大学里有个荷花塘,每到夏天,里面的景致真真应了那句“映日荷花别样红”,于是成了男男女女的恋爱圣地。

      大二的六月,他跟一群同学路过荷花塘,见一女同学不幸落水,在塘中浮浮沉沉。那天也是巧了,周遭围观的没一人会水,等会水的跑来,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当时,同学们都捏了把冷汗,心道女同学十几分钟没沉下去,想必命不该绝。待营救的男同学跳入水中,大家皆松了口气。然而,事情的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荷花塘中,男同学托起女同学的脑袋,女同学突然面目狰狞,大叫着从水里浮起半个身体,就像有人从下面抱起她似的,拼命将男同学的脑袋往水里按。

      一个男的,那种情况下还斗不过一女的,何况女的还在水里挣扎了半天,想来想去,应该不是男的没用,而是女的不正常。反正,最后他俩都沉进水里死了,有人说,其实男同学过去之前,女同学就死了,只不过心中不忿,化作水鬼找个垫背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沈墨是唯物主义者,压根不相信这种说法,只当做故事听。但实际上,他也无法解释那位女同学忽然发疯的原因,非要讲出个道道来,大概是那位女同学恐惧到精神崩溃了吧。然而,现在这种情况,沈墨还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吗?

      沈墨的后面,有什么东西靠了过来,挨着他的后背,擦过他的头皮,冷飕飕的,就像夏天打开冰箱门后忽然转身的感觉。“谁……”一丝凉意划过沈墨的背脊。

      沈墨的脖子裸/露在外,此刻,正被若有似无的触摸着,有些像凉风抚摸过皮肤,但这凉风不是无意识的,而是有意识缠绕住沈墨的头,然后钻进衣领,在胸口聚拢。沈墨动了动手指,再也受不了这森冷的空气及刺鼻的焦糊腥臭味儿,身子一歪往左边倒,然后迅速转身冲进楼间的木门。

      这个,就叫慌不择路吧。第五层与下面布局相同,走廊至少宽两米半,可现在看起来那么狭长,两边的墙似乎扭曲了,头顶昏黄微弱的灯光不停闪烁着,就像给墙壁及地面糊了层纸钱。没错,正是纸钱的黄色,连带沈墨的脸也变成这种颜色。

      人没有了,刚才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病人全不见了,走廊上只剩沈墨一个人。沈墨吸了口气,站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僵硬地转过身,很快,背后的玻璃慢慢映出一团模糊的白影,而沈墨前方空空如也。

      怪事……有时候昏黄的环境比全黑更恐怖,比如现在,总觉得前面影影绰绰,但什么都看不清楚,戴眼镜的人,当镜片不干净时,应该明白这感觉。不过,沈墨的眼睛很好,却依然看不清楚,后面那白影并非在窗户外面,而是在走廊里慢慢靠近沈墨,它映在玻璃上的影子越来越大,转眼便到达沈墨面前。

      “嗯……嗯……嗯……”

      沈墨抖了一下,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安静的走廊上突然传来女人的低声哼唱,类似卡洛儿,但是比她恐怖多,幽幽的,就贴在沈墨耳边。沈墨吓得快步向前跑去,脚步踉跄,企图以速度甩掉“她”。晕了,什么玩意啊,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居然一直吓他。

      寂静的夜,五楼所有的玻璃,窗户玻璃,宣传栏的玻璃,消防栓的玻璃里都能映出沈墨背着一道人形白影。沈墨看见步梯,犹豫了一下,没敢过去,可不经过步梯如何下去?这里又没电梯,总不能从窗户直接蹦下去吧。等等,电梯?沈墨瞥了一眼,外面还真有电梯!这……不可能吧?

      “嗯……嗯嗯……嗯……”歌声还在继续,无论沈墨往哪里跑,它都如影随形跟着沈墨。

      沈墨的脑袋快要炸开,举起手,在肩膀及后脑处胡乱挥舞,但那里空无一物,只能摸到自己的头发。

      “啪!啪啪啪!”头顶的灯泡似是传来炸裂的声音,紧接着,整层楼陷入黑暗。

      沈墨两眼一抹黑,跑动的时候只能听到脚步的回音。这楼,就是一条直道,除非推开病房门进去,否则怎么跑都是直的。不出十几秒,沈墨前方已经没路了,他不得已停下来,可脚步的回音却越来越响,越来远近,明显,那已经不是沈墨脚步的回音!

      真是够了!关键时刻,沈墨竟然想起瞿朝川。要不是这家伙撞了他,他会深更半夜来照X光吗?其实吧,他要是少点好奇心便没事,瞿朝川也管不着他的脚啊。

      沈墨望着外面,外面有光,这座繁华的城市也算半个不夜城。可现在,那光距离他太遥远,透着生气,活人世界的光,能够一把抓过来点亮这条走廊就好了。沈墨眨了眨眼睛,忽然一股力量强行拉过他转身,有一张脸跟他贴在一起,眼对眼,鼻对鼻,幸好没有嘴对嘴。

      苍白的面,红艳的唇,空洞的眼神,四散飞舞的黑色长发。

      沈墨突然笑了,自言自语道:“标准女鬼妆容。”

      那玩意退开了些。

      “妹子,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沈墨皱起双眉。而且,封闭的走廊根本没风,她那头发是出来搞笑的?

      “咚!”沈墨的身体软下去,整个人摔到地上,这次是真磕了脑袋。

      五楼,准确说是天台的铁门外面,保安领着瞿朝川匆匆走上来。

      “他在那!”保安指着伏在地面的沈墨。“我搭档从监视器里看到你朋友在天台跑来跑去,这里明明上锁了,他竟然撬了锁。”

      瞿朝川看了眼躺在墙根的锁,压根不像撬开,没有一点被撬的痕迹。他冷着一张脸,大步流星走到沈墨身边,弯腰扶起沈墨。

      “喂。”他摇了摇沈墨。

      沈墨脸色苍白,毫无知觉地倚在他怀里。

      瞿朝川莫名的烦躁起来,早知道今天运气不佳,他就不跟那些空姐打赌了。赔钱事小,沈墨这大爷晕了,总不能将他扔在这吧,讨厌归讨厌,他还是有原则的。况且,这医院处处透着诡异,就比如方梓芊,她被烧死这件事,公司高层讳莫如深,曾明令禁止员工之间私下议论,因为影响不好。至于怎么个影响不好,无非是她死得离奇,有些古怪的传闻罢了。瞿朝川一向不关心这种八卦,所以对方梓芊死在哪里一无所知。方梓芊飞国内航班,他们从未呆过同一个机组,不过现在看来,方梓芊的古怪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瞿朝川非常郁闷,他在沈墨脸上盯了半天,后者几乎苍白到透明,仿佛遇上了吸血鬼,把血都给吸干了。刚才还不是这样,唇红齿白,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挑衅与讥讽。

      “喂!”瞿朝川又摇了摇沈墨。一分钟后,他强迫自己扶起沈墨,同时揶揄地弯起嘴角:“这小子真有一米七八吗?轻成这样。”

      “他晕了,叫医生。”瞿朝川对保安说。

      夜里,风凉凉的,月亮重新钻出云层,星光渐渐暗弱。

      保安放下对讲机,为难地看着瞿朝川道:“对不起,先生,院长请你们马上离开医院,否则他就要报警了。”

      “你说什么?”瞿朝川有些不可思议。

      保安重复道:“院长请你们马上离开医院,否则他就要报警了。因为这位先生撬了我们的锁。”

      “你们这天台也没有什么吧,锁着不是为了防止病人轻生吗?”

      保安沉默。

      好吧,刚才已经说了,这医院处处透着诡异,如今赶他们走,瞿朝川倒没有觉得特别奇怪。只是……

      “我X光都交了钱,你们怎么解决?”瞿朝川问。

      “这个,您等等。”保安再次拿起对讲机。片刻后,他说:“下面已经准备好了,您去照吧。”

      “呵呵。”瞿朝川笑。他以为院长会把钱退回来,没想到居然让他照了再走。他照过了,自然不会照,照的是晕死的沈墨。照完后,瞿朝川刚想把沈墨弄走,没想到又进来两个医生,将沈墨带到另外的诊室做了个详细检查。

      “院长派我们来的。”医生对瞿朝川说:“你朋友身体没问题,大概是累了吧。”

      另一个医生说:“他再出事可跟咱们医院没有关系。”

      沈墨无大碍,骨头完好无缺,不过瞿朝川冷冷地笑了声,道:“你们说没问题就没问题?我不是医生,看不出来。写份病历吧,至少到时候有证据。”

      结果医生真给沈墨写了份病历,看来确实没问题。瞿朝川收起病历,半扶半抱着沈墨走出大门,然后仰头瞄了眼医院。四层,没错,只有四层。第四层尽头有个被墨绿色窗帘遮住的房间,瞿朝川望过去时,一道瘦长的身影在窗帘后一闪而过,很快就看不见了。

      瞿朝川走了段路,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公司地址,躬身把沈墨放到后座。他们住在一起。别误会,是同住在公司宿舍。公司为员工提供住宿,就在机场旁边。当然,机长宿舍跟机务不在一处,机长宿舍条件更好,并且全是单人间。他们这座城市,机场离市中心有四十五分钟的行车距离,有家有口的员工放假时回家,平时住宿舍。今天,他们一群同事开车到市内的酒吧喝酒,他图省事没开车,打赌输了,被罚出来客串摩的,现在只能自己打车回去。这会儿,他掏出手机给留在酒吧的同事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不要等他,还说车钱他赔,便挂了电话。

      “是海华机场吗?”司机向瞿朝川确认地址。

      瞿朝川点头。他们公司在海华机场旁边的航空城修建了宿舍楼,机务组跟飞行员隔了两栋楼,现在让他把沈墨送去机务组宿舍,也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想了想,他非常嫌弃地从后视镜里看了沈墨一眼,决定把这个既麻烦又讨人厌的家伙带回自己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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