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的珍珠》缠丝带

20、番外之绝对没有

　　我叫Ｅric，中文名张希悦。
　　张希睿是我的孪生弟弟。
　　我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貌，肤色，甚至连眉间的痣，都有着形状一致的大小。唯一的不同，是我继承了英葡混血的父亲的蓝眼睛，而弟弟则继承了中国血统的母亲美丽的黑眼睛。
　　像所有的孪生兄弟一样，不用言语，只要一个神色，我们就知道彼此的意图。也像所有的孪生规律一样，我与弟弟相似的外表下，藏着截然不同的灵魂。
　　我擅于交际，内心阴霾，喜欢掌控一切，不喜欢一切不应该存在的情绪。而外表看来淡漠的弟弟，却对人生有着很多天真的憧憬。
　　我的父亲，有着与母亲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思想习惯。在婚姻的开始，他们还能试着互相容忍，但是在我们十岁那年，父亲第三次被母亲发现他与情妇在床上纠缠的时候，这种容忍终于到了极限。
　　于是母亲带着张希睿，我的弟弟，去了中国，巨额的赡养费成了她重返考古界的资本。弟弟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而父亲很快地娶了新的妻子，诞下可爱的宝贝，相差十岁的妹妹，我给她取了很简单的名字：Susan。至于我，作为长子，同时出于性格上的考虑，也被留在父亲了身边，以继承的家族产业。
　　在浩繁而沉重的继承人培训生涯里，我与弟弟保持了最简单的联系。弟弟每个月给我写一封信，我从来不及回的信。他渐渐学会优雅的中文，在曲折的文字里，描绘那个我向往国度里的美丽和阴暗。成为我忙碌至枯燥生活里的唯一消遣。
　　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弟弟的信里开始出现一个陌生的名字。他叫她，陈禹。
　　他说哥，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女子了。他说哥，她每天扰乱我的生活，出现在他周围，又什么都不说。他说哥，有一天我忽然受不了周围的男人看她的时候很炙热的眼神，想把她藏起来……
　　便知道，我单纯的弟弟爱上了一个叫陈禹的女子。她有着这世界上最动人的眼睛，她淡淡的微笑站在球场上，足以虏获所有人的目光。
　　我以为这只是他生命里第一个重要的过客。但是没想到，原来是最后的唯一。
　　那天，我莫名地暴躁，公司里人人避我三尺。我终于忍不住拨那个极少拨的号码。不通。
　　我没有再犹豫，跟父亲赶到弟弟生活的那个城市。出动我们在中国大陆仅有的可以运用的所有人脉，终于在那家医院找到遍体鳞伤的弟弟。
　　我们连夜将他运到美国。
　　走之前，在医院看到那个传说中的陈禹。缠着厚厚的纱布，看不清楚面目的人，身边守着一个比一般学生成熟模样的男人。
　　很难描述我那一刻的心情。像是在病床上的弟弟的感情被强加在我身上，眼睛有莫名的酸涩。
　　以后的几年，是一场噩梦。不得不去坚持，心甘情愿去忍受的噩梦。
　　弟弟做的手术，大大小小，多到我们都不忍计算的数目。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也会露出虚弱的微笑，絮絮地回忆。
　　五年过去，弟弟终于挣扎不过时间，在想见而不敢见的情绪里，在永远不能再见的遗憾里，结束他的苦难。而我，在那样的岁月交替里，对这个名字生出了无比怨恨而酸涩的情绪。
　　陈禹。
　　之后的事情，便不过是精心的布置，隐忍的接近，等待时机之类的烂情节。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会这么幼稚地丢下庞大的事业，设计一个毫不知情的女人。无法解释为什么血液里有将那个女人手上的戒指扔到海里去的冲动。我也不想探究，在宠着她的时候，内心为什么会有从未感受过的愉悦。她微笑的表情，凶凶地瞪我的眼睛，都让我有恍如隔世的温暖。
　　因为不管怎么地拖延，计划中的那天，终究来临。
　　她曾经全心依赖的男人，与陌生的女人即将结合，而她以为的归来的爱人，已经有了深爱的未婚妻。虽然，真相不过是他学表演的妹妹做的一场戏。
　　但是，谁知道呢？至少，陈禹，你不会知道。
　　陈禹。你看清了没？我要让你也尝到这世上最痛的滋味。我要你像我一样，将心撕裂了再也不能修补。我要你还清亏欠张希睿的一切。
　　然后我会愉快地回到墨尔本，继续我平静而枯燥的生活。
　　我绝对不会承认，此刻内心狼狈得只想流泪的男人是我。我绝对不会承认，我的心在看到你震惊悲伤的眼神的时候，有裂开的涨痛感。我也绝对不想承认，在知道那被教育得这么好的孩子是我的亲侄子时内心混合的后悔与痛感。
　　我没有爱上你，陈禹，绝对没有。
　　没有沉迷过你的温柔，没有被你精心的膳食收买，没有抱住你瘦削而倔强的肩再不放开的冲动。
　　我是张希悦，陈禹。
　　我只是张希睿孤独地留置在这个世上的影子，来讨回你欠他的情债。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