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哀伤的*爱人 ...
-
“张希睿,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禹被张希睿脸上的笑容刺得眯了眯眼,不能适应的痛感从眼角扩散开。她嚅了嚅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才看见,在动的是区霄鑫的唇,才听出来,空气里回响的是区霄鑫强行压抑怒气的声音,像与下属在电话里讨论公事时才会出现的阴霾,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如你所见。”张希睿冷冷的神情,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今天你相亲的对象,正好是我未婚妻Susan的好朋友。真巧!这世界真是小啊区霄鑫,你说是不是?”
“你!陈禹她,你……”不忍再看陈禹的神情,区霄鑫扭过脸,握紧拳头。
“张希睿……”陈禹找到自己的声音,低低的,喃喃地。
“张希睿已经死了。陈禹。”他牵着少女的手,悲悯而冷酷地俯视着眼前瘦削单薄的女人,
“陈禹,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张希睿还会像七年前那样单纯的面目回到你身边,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当他因为你一时的任性,在生死里挣扎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冒险地被转移到最专业的内科医院去,在一次次漫长的手术里强行留着一丝呼吸,只是为了有一天还能跪在你面前说请你嫁给我的张希睿,等来的是什么?他一厢情愿地,为渺茫的康复忍受夜夜不能呼吸的痛,内脏被不断修补的破败,每天只能靠着输液和昂贵的药片维持。他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做着这些的时候,你在做什么?陈禹?”
“你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臂,在教堂说我愿意,你为另一个男人生下孩子,毫无知觉地在阳光里微笑。够了,陈禹。不要再虚伪地假装你在为当年的任性后悔了,不要说你为他如何地失眠伤痛,怎样缅怀你们曾经真挚的爱情。”
“你不配,陈禹。你根本不配。”
他冷冷的声音,让陈禹想起很小的时候,曾经被爷爷奶奶遗忘在地下室。泥土湿润的冰冷慢慢地从脚底一直渗进鞋子里,她动也不能动地,流不出眼泪,哭不出声音,被遗留在绝望的黑暗里。
“陈禹。你欠张希睿的,是你永远也偿还不了的。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他的神色还是那么冰冷,却也是那么的苍白,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微微的颤抖。
“对……对不起。”陈禹苍白的手指抓紧小小的挎包,胡乱地朝众人弯了弯腰,“对不起,我先走了!”踉跄地,却不容他人阻止地,夺门而出。
“陈禹!”区霄鑫急急地起身。身边的母亲却用力地拉住了他的手。“她已经不是你的责任,区霄鑫!”
区霄鑫手被牢牢地抓住,却一时无法反应母亲的话,身形顿住,眼睛涨红。
“……Susan,我们也走了。各位,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张希睿淡淡地,声音恢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拉着Susan,出门。
车上。
“Eric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啊?”看着前面不断变换的风景,少女无聊地玩着自己的黑发,“中文真的好难讲噢!我们可不可以说英语呀?Eric哥哥。”
“不是已经教了你很多遍了吗?怎么会难说?中文可是很有意思的语言,多说,有好处的。”开车的男人抽空伸手,宠溺地,揉乱她整齐的长发。
“可是Eric哥哥为什么要这样说呢?那个女生,虽然也叫陈禹,可是跟希睿哥哥相片里长得不一样呢!为什么要跟她说希睿哥哥的事?她好像很伤心……”
“Susan,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用管。”男人的神色突然地冷了下来。
“哦……”乖乖地不再问,沉默了一阵终于又忍不住出声,“可是,Eric哥哥,是不是也喜欢了那个叫陈禹的女生?Eric哥哥看她的眼神,跟希睿哥哥看相片的时候好像呢!”
方向盘的手紧紧地收拢,青色的血管狰狞地。
“砰!砰!”男人还来不及回答,车子重重地被右方的车撞上,向左边歪了歪,轮胎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险些冲入路边的草地。
“张希睿!停车!!”右边白色的BMW车头已经撞出凹陷。驾驶座上的区霄鑫恶狠狠地吼。
“Susan,我停车之后你乖乖地留在车上不许出去知道没?”男人转头,得到少女肯定的回答后,重重地踩上刹车。不意外地听到另一辆车急剧的刹车声。
他推开车门,下车。
“区霄鑫,你不去安慰陈禹?难道不怕她……”
他得到的回答是区霄鑫车门都还没关就冲过来的拳头。没有防备地,拳头狠狠地砸向他的脸颊,一阵剧痛,巨大的冲力将他推向地上。
“怕陈禹什么?怕她自杀?哈!”区霄鑫红肿的拳头展开,又握紧。“张希睿,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张希睿,是不是那个让陈禹爱得无法自拔的张希睿。如果是,又怎么会这样地对她!”
区霄鑫大步上前,看着撑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的男人,提脚,狠狠地一脚踹向腹部,地上的人来不及闪躲,闷哼一声,捂住肚子翻滚到一边。
区霄鑫喘气。“你以为陈禹会自杀?哼!只要孩子在的一天,她会自杀?恐怕比你不是张希睿更不可能!你以为那个傻女人,那个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拼命地吃,吃完又一滴不剩地吐出来的女人,怀着她爱的张希睿的孩子,所以努力吃饭,却还是瘦得不到70斤的女人,父母都联系不到,自己连学业都还没完成却怀了孩子的笨女人,拒绝我,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守着孩子等到生死不明的男人回来的笨女人,会自杀?是,如果那天不是我打破门窗,在停水停电的房子里找到这个昏迷的女人,大概她是杀死她自己了,也好过今天忍受这样的痛苦。她也不用那么狼狈地哭着求我救救她,救救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她跟张希睿最后的,唯一的孩子。就不用换来今天的羞辱!”
区霄鑫大口大口地呼吸,好挥去鼻间喉内的哽咽和尖锐的刺痛。抓住眼前歪斜着站起来的男人的领带,恨不得掐住他的喉咙,这世间便可以少些不能不面对的伤。
“放开!”男人终于爆发,狠狠地一推,扯开区霄鑫的手,踉跄地,甩了甩脸,有些晕眩地往后退了两步。他低头,用力地眨了眨眼,一只手撑开眼皮,一只手在眼球上点了点。手上便沾了什么,甩到公路上,在清冷的夜发出小小的清脆的玻璃撞击声。
“张希睿,你他妈的是什么意思?!”区霄鑫没耐心看他,通红的眼睛瞪着,就要上前。
“我说了,我不是张希睿。”男人开口,声音里有痛彻的苦涩的嘶哑。
他抬起头,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空旷的道路上,半弯的月洒下冷冷的光,混合着两台车明亮的车灯,照进他的眼睛,湛蓝得不留一点瑕疵的双眸,在月光下清冷地看向区霄鑫。
“我叫Eric。中文名张希悦。”
“我是张希睿的孪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