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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   黄昏日落,夕阳西下几时回。

      薇儿经常在屋里学针线做活计,偶尔闷了也只在院子外围散散步,尽管自己家就在村里,父母就住在不远处,但是她不能随意回家和父母说话。
      一个月她和哥哥可以回家吃一顿饭,爹和娘就会教导说:“薇儿,一定要好好伺候少爷,我们整个村都受了少爷的荫庇才过的好,要不是少爷你爹和我早死了。你和晏儿也活不了,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记住遇到危险一定要以身保护好少爷。”

      这是薇儿记事起爹娘经常说的两句话,自从跟了婆婆少爷一起生活,听了婆婆最多的也是类似嘱咐,每个月回家一次爹娘说的最多的还是这几句话,事事为主子着想的思想已经在薇儿脑子里根深蒂固。

      在小院里溜达的薇儿突然惊问一声:“谁?”作为一名尽职丫头,谨慎是必须得。
      挑着担子的农汉子赶紧回道:“别喊,别喊,是俄。”
      隔着一堵土墙,薇儿言辞拷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农夫吓的直咽唾沫,忖道:“俄的娘啊,天还没黑就遇到鬼呐。”哆哆嗦嗦解释道:“俄是来送柴火的。”
      “送完快点走。”是催促又是警告。
      农夫连连点头道:“小人送完柴立刻就走。”娘啊,听声音是个人。俄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姑娘。

      这个院子从来不允许有外人靠近,一旦有人离五百米远必须绕道走开,否则闯入者就被把手在外面的家丁暴打一顿,是生是死没人敢问,因为村民觉得不守规矩就是这个下场。可见婆婆和少爷在村里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风吹枝条随风飘扬,花谢花开飞絮舞蹈。十年如一日,仿佛就在昨天。凤离已经在异界十年了——

      婆婆慈祥的回忆着:“16年,好像还在昨天,那时我的小离儿还这么大。”婆婆用手比划着婴儿般大小长度。
      阿嬷同样感慨道:“是啊,您做的很好。回去后我会和主子如实禀告。”
      婆婆拿手绢沾眼角,欣慰中带着无奈,道:“那真谢谢了。我老太婆不求别的,只希望他能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年纪大的妇人感情比较真挚,也容易来情绪。

      阿嬷有些犹豫道:“会的,少爷是个好孩子。会平安的,您就放心吧。只是主子怕不是这么想……”话到嘴边绕了几圈,最后还是开口道:“和孩子们都说了吧。”
      “时间也到了。”婆婆擦好眼睛吸吸鼻子,说话清晰利索很多。“是今天要来吗?”
      阿嬷抬头往门外看看天,回道:“是,差不多也该到了——”

      应和着刚才的话音,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院门口传了过来。
      薇儿一进门就告状:“婆婆,少爷总是偷着出去玩儿。”

      “休得放肆,岂有下人说主子不是的?”平时的阿嬷和婆婆一样和气,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说起话来这般难听。
      薇儿唬的一个哆嗦乖乖认错,道:“是,薇儿知错。”心忖道:“莫非发生了什么事?阿嬷今天好奇怪,连婆婆和平时也有些不同呢。”凭借女孩儿细心的心思立刻感觉到了什么。

      凤离和晏微笑着随后跟着进门,丝毫不建议薇儿告状,轻快道:“阿嬷,薇儿说着玩的不能当真,这丫头是怪我没带她一个。”凤离觉得阿嬷和婆婆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少爷,您是主子就不应该随意和下人们整天混在一起玩耍,成何体统?!”
      阿嬷俨然变成了容嬷嬷,这气势简直就是狗仗人势的感觉,凤离觉得阿嬷很好笑,因为阿嬷和容嬷嬷长的一点都不一样,偏偏还学着人家模样做‘姐妹’。

      “阿嬷,薇儿不过是说着玩,您又何必这么说她?”晏很生气,平时他最疼爱这个妹妹,见不得有人欺负她一点,哪怕是自家少爷也不行,更何况这位老妇还不是主子。
      “晏,别忘了身份。”阿嬷不得不提醒,这些孩子平时都太随意,野惯了还是怎么的。

      凤离难得拿出少爷脾气,硬声道:“好了,都别吵了,一点小事至于吵个不停吗?”
      凤离讨厌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停,更讨厌拿身份说事。
      “既然都回来了,进屋吧,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说。”婆婆永远那么慈祥,对孩子无论是谁都很和气,不会像阿嬷一样凶人,动不动把‘身份’挂在嘴边。

      仨人站好了准备听婆婆接下来要说什么,平时他们才不会像现在这样站有站像,不东倒西歪就算是好了,总之不会这么正经。可能是感觉到什么不同气氛,一致横排列队乖乖等待婆婆发话。

      阿嬷和婆婆一起坐在堂厅两边上座位,这个阵势就像有重要事宣布而且还很严肃关键,刚落座果不其然:
      “薇儿,婆婆平时待你就像自己亲孙女一样,三个孩子从来没有偏移过谁,多数婆婆还是向着薇儿的,你说是吗?”

      薇儿学的礼仪很到位,侧手扶了扶身表示感谢,道:“是,薇儿谢婆婆。”
      婆婆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道:“薇儿,婆婆没有别的请求,只求在关键时候救我的小离儿一命,你能答应婆婆吗?”

      明明是最不过的正常语气,可让闻言几人都觉得像临终嘱咐般沉重。
      “薇儿不敢,薇儿是少爷的丫头,定是要为少爷着想的,绝不敢有异心。婆婆所说的请求是薇儿应该做的,婆婆放心便是了。”
      薇儿跪在地上对自己说的话指天发誓,大有违背此言要遭殃的意思。

      婆婆有些浑浊的泪水在眼框里打转,又是开心又是感动。
      婆婆扭头对另一个人道:“晏,你是个好孩子一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婆婆只希望你能念在这些年和离儿相处份上以后能多照应些,我没别的请求。算是老婆子生平最后的愿望吧。”

      婆婆的话悲恻动人,说着竟然要下跪——
      晏倒是显得比较平静,这时候他居然开小差了。
      凤离和薇儿觉得由些不可思议,迈步上前把婆婆半弓身子扶起来:“婆婆,您今天怎么了?快坐下,腿别过了凉气,来年冬天又要受罪。”
      原来婆婆因为早年一人照顾凤离时,在某个冬天腿上着寒,得了老寒腿,每到天冷阴雨雪天都会犯毛病。

      “好了,这里有三封信各自拿去拆了看,一切就都明白了。”阿嬷从袖里拿出两份信递给凤离和薇儿,最后从怀里掏出另一封单独递给晏。
      凤离留意看了晏手里的信封,和自己、薇儿的没什么区别一样是米黄色,要说唯一不同就是他的封面上没有字,自己和薇儿的信封上都写着各自名字。

      三个少年人一一看过自己手里的信,当把信纸装进信封后,三人面容显然都发生了一些细微变化。
      “既然看完了,就把信都交还给我吧。”
      阿嬷把三个信封又都收了回去,当着他们的面烧了,信都化成了灰。只要彼此不说,谁都不知道各自信里的内容,但是没有人会把信里内容透露出来,因为三人信最后有一句相同的话:此事不得和任何人提起。
      所以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写给他们信件的人,不必深究,现在还无关紧要。

      “现在都出去吧。”阿嬷说着话走在最前面打开门,她并不急于走多远只是站在门外一侧。
      凤离紧跟着出门,晏和薇儿稍微靠后跟随在左右。
      院中已经站满持枪握剑,身穿铠甲的将领和士兵,院外又不知围了多少圈兵兵。
      哗啦啦里里外外跪倒一片,齐声喊道:“叩见殿下——”
      凤离一颗跳动的心变的麻木起来,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肩负什么重大使命,实际上他只想在村里这么过下去,平凡无奇的生活着。但是那封信……正是那封刚才烧成灰烬的信,改变了他以后的命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信上的内容虽然简短,里面要害关键已经明了,凤离是凤国陛下唯一一个孩子,那么就是陛下唯一继承人,信中提到陛下要他回去继承皇位,成为下一任凤国国主。

      男人继承皇位统称为圣上,袭人继承皇位统称为陛下,女子不能继承皇位。那么当今凤国皇帝就是一位袭人为帝,凤离是陛下所生,至于凤离的父亲吗?这是个敏感话题,没人敢随便讨论。
      “起——”
      铠甲摩擦声,刀枪剑戟碰撞声,应声而起,众将拜谢道:“谢殿下。”

      婆婆没有出门,但不阻碍她在屋里把外面的情况看个真切,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悲伤。
      激动的是亲手养大的孩子成人了,还有这么多人敬畏他;悲伤的是自己不一定能看着眼前长大的孩子成家立业,这些敬畏他的人也许转眼就反变了……

      有位将军牵了一匹良驹走过来,恭敬道:“殿下,请随臣等回宫。”
      凤离觉得这应该是匹好马,比自己从小骑得红棕马要好,那红棕马也老了最近跑的都慢了,就留它在村里陪婆婆吧。

      凤离回过头往屋里瞧,见婆婆百感交集的样子,表情慌乱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凤离定眼瞧着婆婆,他给这位老人的是坚定和信心。相信婆婆能明白自己眼里所表达的东西,但看婆婆慢慢平息从新坐了下来,这才拉过缰绳翻身上马。

      村庄的院墙门框都用泥草搅拌糊上的,门槛很低门框倒是不矮。
      凤离催着健马踱步弯腰低身出了小院,外面已经整马带队,只等一声吩咐就可以扬长而去。
      晏和薇儿同样换了两匹新马跟在后面,他们什么也没带,什么也不需要带。

      带头将军右手向身前一拂,尊敬道:“殿下请先行。”
      “驾——”马鞭一扬,挥舞而去。
      整军列队往村头方向奔走,在家的村民早早的就趴在自家墙头上,伸长脖子歪着头好奇的边打量边围观。一双双胆怯又充满疑问的眼光目送兵兵,直到看不见人影,顺着飞扬的灰尘还在观望……

      村庄没多大骑马很快就来到村口。
      “吁~”凤离勒住缰绳驻足回头,忖道:“还会再回来吗?恐怕不能了。婆婆住村里应该没人敢为难她,即使我离开了还可以给她写信。”凤离还想等他安顿好了可以把婆婆接过去——

      铠甲将军人物催马上前提醒道:
      “殿下,时候不早了,日落之前还要赶到前面客店歇息。”
      “驾~”
      凤离不在多想一心扬鞭催马,身后的披风被风吹的呜呜作响。凤离觉得披风完全是凹造型用的道具,快马加鞭的时候增加阻力不说,长时间系着还增加身上重量,根本就是累赘。
      但它是个甜美的累赘,不管是别人看了还是自我感觉,都觉得很好看,很帅气,很拉风。

      凤离一行人抄近路走的是羊肠小道,离皇城越近赶路时间越晚,后来干脆白天休息星夜上路。
      “少爷,夜深露重小心别着凉。”
      女孩儿就是体贴,薇儿给少爷拿了一件外衣过来。
      凤离站着不动由人给自己披上,闷闷的问道:“薇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可怜?”

      “少爷怎么这么想?您是殿下,怎么会可怜?”
      薇儿还是那么可爱,私底下并没有因为身份而做出多大改变。
      “那晏为什么变了?”晏自从出了村就变了,变的中规中矩,变的不在是陪他爬树看风景的晏,变的不在是一起躺在草地上数落蓝天白云的晏,变的生疏又陌生。

      凤离甚至觉得晏心里对他有一丝丝抱怨和憎恨,这是对从小和自己一块长大玩伴的直觉。
      薇儿用贴心的,特有的少女情怀,温柔安慰道:“少爷,您想多了。哥哥只是,只是需要时间适应,会好的。”
      凤离感激的转身拥过薇儿,反安慰道:“你说的对,我们三个还会像以前一样相处……”
      凤离对薇儿说不出的感激,只能用拥抱来表达心里的诚意。

      “少爷,别多想。我们回去吧,该赶路了。”薇儿轻拍着少爷的后背,就像姐姐般安慰着孩子。其实在薇儿心里和他哥哥一般高的少爷有时候像个孩子,需要别人去安慰、关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爷有时候让她觉得莫名的心疼。
      果然有人过来催促,树枝踩在脚下咔吧咔吧,原来是晏。
      晏波澜无惊的提醒道:“殿下,薇儿,该上路了。”语气平淡,话里带着疏离,疏离下透着尊卑。

      晏把薇儿和殿下刚才的互动看个真切,他有点不高兴。女孩子大了,不应该和男子过多亲密接触。薇儿刚才的举动已经有失女子之德,殿下更是不应该随便抱薇儿,要是让别人看见的话有损薇儿的清誉,幸好只有自己看到,但以后不会允许在他眼皮底下出现这种情况。
      这么霸道的哥哥,想必是非常疼爱妹妹的,但可不要太过,否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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