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望君》清尘若昔

2、（二）

　　没有看到除了他以外的第二个人，是不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呢？怎么能一个人住在这里呢？我张望整个院子，细数每一间房子，突然有人在看我，是他。
　　“这里平常只有我一个人，偶尔展昭会来，他这段时间有事出门了。”他把我带到了一张桌子跟前，我并不奇怪他知道我在想什么，因为我们经常会想到一起去，土城的那一路上都是如此。
　　一杯清茶，芳香扑鼻，倒和他给人的感觉差不多，学生刚放学，写完的书稿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茶香混着墨香说不出的味道，唇触到杯的边沿我在想着要说什么，按道理没有了小风筝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和他说到一起，总不能够一直提这个话题，那是我和他共同的伤心处。
　　“你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而来的吗？”公孙策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就这么看着他。
　　“什么事都可以被你看出来，你猜得透我想得一切，有的时候真觉得你是我的一面镜子。”水中的热气迷了我的眼，看什么都是一层雾。
　　“可是我们两个人照出来的却是同一个人，太像了也不好。”他还是一如往常对我的态度，从来没有对我客气过，我觉得只是因为中间有着一个小风筝。
　　有着一个小风筝的死。
　　“公孙大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我耳朵中，是展昭，不用看都知道，他回来了。
　　公孙策听到这一声立刻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两个人像兄弟一样，我看到他笑了，尽管只是一个侧脸，依然笑得灿若春光。
　　若问我为什么这么想，是不是要从之前讲起呢。
　　在那一年我离开土城回到大辽，知道他们一行人赶回京城，而在不久以后我却又见到了小风筝，如果说没有欣喜那是不可能的，但我却不知为何她会离开公孙策来找我，她只说了几句，不容我深问，在她说话的时候我的眼前时而出现那个叫公孙策的人，他不能把小风筝放在第一位，是他，这是公孙策的样子，可是对小风筝我没有说什么。
　　本来我想说，如果他不是这样一个人，还会是你喜欢的公孙策吗？但我没有，因为我似乎没有立场说这些话，按道理，小风筝来到我身边是一件好事情。
　　让她留在身边吧，不是一直这样想的吗？
　　可是，慢慢我发现和我设想的不一样，我以为就这么下去了，事情就都这么定了，但事实却不是这样子。
　　因为我和她的心永远也靠不在一起，没错，论诗文，论精明，她很合我的心中的要求，那分伶俐，那分聪敏，很特别，却不唯一。
　　我才知道，我要的不是小风筝，而是一个和公孙策相争相较的机会，没了和他的争和他的辩驳，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了意义，原来一直想牵在手里的风筝线上要挂的不是小风筝，而是那面自己的镜子。
　　直到小风筝死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最后到底真正想了些什么，我看着她，一份怜惜涌上心头，心里有些痛，因为小风筝，可又不全是因为小风筝，有个声音在和自己说：自己的心如此酸，那个人会不会，那面镜子会不会？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句话在那晚在我的梦里一遍又一遍，把我的心扰乱了，全都乱了。
　　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依然记得我是耶律文才，是大辽的南院大王，一个自负而又高傲的男人。
　　这些都在我脑海中闪过，我眼前依然是公孙策和展昭，他们是久别重逢的样子，怪不得公孙策上下大量展昭就是要看看身上有什么伤没有，身体好不好，还真是好兄弟。
　　展昭突然一瞥看到了我，马上他的神情就变了，当然不是敌意，而是一种惊诧，也难怪，谁会料得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而又为什么出现呢，我笑了笑算是和他打了招呼：“耶律文才突然叨扰还望见谅。”
　　“你不是回大辽了吗，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你那个什么哥哥又要来找我公孙大哥的麻烦？”展昭说话不讲一点辞色，分明是把我当了外敌，不过是对我客气些而已。
　　“我，我是有事来找公孙公子。”我看了看公孙策，他眼中划过一丝疑虑，但却也转瞬即逝。
　　展昭显然是有些将信将疑，他没有时间理我却又去和他的公孙大哥说话：“公孙大哥，我这次去帮你办的事办妥了，果然和你猜的没错，你说只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怎么样，所以我看看就回来了，照你说的谁也没有打扰。”
　　“好，”公孙策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公孙大哥谢谢你了，既然也没什么事那就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嗯，”展昭重重地点了点头，“公孙大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说完这句话他又看了看我，我感到他是在问我怎么还不走，可是我却只有装作没看懂。
　　“包大娘很想你，你去她那里看看。”公孙策对展昭说，展昭有些不情愿，但说要让他去看包大娘他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答应了声便兴冲冲地去了，临走还和公孙策说了句“公孙大哥，你小心点。”
　　公孙策没有回答他只回了轻轻一笑，直到展昭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的笑才停住了，转过身来面向我：“他走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
　　我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真的看到了我自己，我看得到我自己现在的表情，那样复杂，那样难言，如他，会猜透吗？我恍惚有种错觉，看到他的神情间摇动的一下，那潭静湖的水有些皱了。
　　吹皱一江春水，又是哪家的春水，流向哪里的春水，又是哪样的春水幻化了这般的春光。
　　眼神坚定，心也坚定，坚定地如同我从大辽来到大宋时走的每一步，一步一个印记证明了我耶律文才何时何样地来过，看着他，我说：“我想和你单纯地比一场。”
　　他的目光移而又回，也干脆地回了我：“好，就和你比一场。”
　　吃饭的时候，展昭没有回来，应该是留在了包大娘那里，他们三个的感情还真是好，包拯的娘就好象他们两个人的娘一样，这是何等的幸福。
　　我看着菜不由得定了神，第一次在这样一个地方吃一顿晚饭，而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一个公孙策，这是我在以前想也没有想过的，忽然我想起了一个问题：“以前在我这个位子坐着的是不是包拯？”
　　公孙策手中的动作慢了一拍，但没有停，淡淡地回答我：“是啊，以前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吃饭，展昭今天在那边吃，又少了包拯，所以这个位子就归你坐了，怎么，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