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杜鹃花开》黄楚骏

29、超市的爸爸

　　妈妈一下否定了，“这样不好，女的在家没事，接触不到社会，就会封闭。女人一封闭，见识就浅薄。就会不理解男人，撒泼吃醋什么的就来了。我们单位有个同事，老婆就没事做，天天打麻将，开始还做饭做菜，带孩子，后来，总是怀疑她老公有外遇，什么事不做不算，还天天找老公闹。离又不肯离，闹又天天闹。”
　　张小萌在房里说，“难怪你那么容易放过我爸，离了婚一点东西都不要，可见你是有见识的，你是高明的。”
　　妈妈说，“你这孩子，你妈算不得很好，却不是最差的女人。”
　　两人说了一个下午的话，妈妈说菜多，吃不完，又留着吃了晚饭才走。
　　送走了李理，妈妈便来说张小萌，张小萌只当没听见。妈妈说，“女人是要人来追的，才显得金贵。可是你太矜持了，会把人吓跑的。适可而止就行了。”
　　妈妈又说，“他追你，不说其他的，也说明他在乎你。妈妈有一个观点，虽然不是很对，但不一定是错。像李理这样的孩子，他要找什么样的没有？他能这样追着你不放，说明他心里是喜欢你的。如果是一般的人，如果他追你，可能还有其他的目的，比如图你的漂亮，图你家里负担少，图你身体好、基因好什么的。就好像说，在街上买菜，一般人都是想花很少的钱买很好的菜。如果有人肯花大价钱买一根白菜——”妈妈刚想说，那就说明他很在意这棵白菜。
　　张小萌地插嘴道，“说明他傻。”
　　妈妈拍打着张小萌的背，“他是傻，可对于卖菜的人不是很好的事吗？”
　　张小萌急道，“我又不是菜。”
　　妈妈无可奈何地说，“穷人爱你，可能只是为了生理需要和社会需要。而富人凭自己独特的经济和社会地位，还依然爱你，那就可能是真心的。”妈妈叹了口气，“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能共患难，未必能共富贵。”
　　张小萌急了，“妈——我还有四年书读呢。我可不想放弃学业，说不定我还要考研究生，读博士。”
　　妈妈骂道，“你就读吧，到时候别人等不了，你才知道错。等你读出博士来，美丽的青春就过去了。到时候没人要你。”
　　张小萌犟道，“如果他是真爱我的，他就会等。如果他等不了，说明他不是真爱我。”
　　妈妈不再多说，打开空调看起电视来。

　　妈妈把张小萌考上一本的事告诉爸爸了，爸爸说准备了学费，让张小萌去超市找他，顺便也看看乖女儿。张小萌找到超市后面的会计部。爸爸有事出去了，张小明在办公室里写暑假作业，一边做作业，嘴里一边叨着个棒棒糖。张小明见张小萌进来，叫了声“姐——”张小萌摸了摸他的头。坐下来等爸爸。
　　张小明叫她，“姐，这道题我不会。”
　　张小萌不想管他，说，“自己翻书找例题，别问我。”
　　张小明说，“我看过好多遍例题了，还是不会做。”张小萌过来瞅了一眼那题目，说，“那是课余思考题，不用做。”
　　张小明说，“老师说，都要做满，不做完，就不让报名。”
　　张小萌又读了一遍那道题，一个批发兼零售的文具店规定：凡一次购买铅笔300枝以上（不包括300枝），可以按批发价付款，购买300以下（包括300枝），只能按零售价付款。小明来该店购买铅笔，如果给七年级学生每人购买一枝，那么只能按零售价付款需用120元，如果多购买60枝，那么可以按批发价付款，同样需要120元。（1）这个学校七年级学生的总数在什么范围内？（2）若按批发价购买6枝于按零售价购买5枝付款相同，那么这个学校七年级学生有多少人？
　　张小萌一看到数学题就头疼，又还是这样让人蛋痛的题目。这不是较汁吗？你不知道七年级学生数，你买什么铅笔呀。张小萌想起可以解个什么方程之类的，便问张小明数学课本在哪？张小明从桌上的书包里抽出数学课本，放在张小萌面前。不经意，哗啦啦掉出几十颗棒棒糖。张小明忙弯腰下去捡。
　　张小萌骂道，“你妈没病吧，给你这么多棒棒糖，吃出你糖尿病来。”
　　张小明说，“我妈才不让我吃呢，是一个开大奔的哥哥给我买的。”
　　张小萌一听愣了，是李理。“你也不怕是坏人，给你下毒。”
　　张小明说，“我开始也不敢吃的，我给学校门卫的狗狗舔了一个，放学后看那狗狗没死，我才开始吃的。你说我聪明不？”
　　张小萌骂道，“吃不死你——他是坏人，以后不许和他玩。”
　　张小明说，“为什么呀？”
　　张小萌说，“不为什么？你跟他玩，所以你这道题做不出来。你以后再和他玩，你以后考试就不及格。”
　　张小明嘘了一声，“那你和他玩，怎么考上一本了？”
　　张小萌把课本扔在桌上，“我什么时候跟他玩了，你不要乱说哦，小心我打你——题我不做了，你自己想。”本来张小萌也不知道怎么做。
　　爸爸回来了，说张小萌瘦了什么的，又叫张小明好好向姐姐学习。然后给了张小萌一张银行卡，说密码就是她的生日。以后要钱，就打电话，他会打在卡里。
　　张小萌总觉得是在被施舍，说，“等我有钱了，我会还你的。”
　　爸爸过来搂住张小萌的肩说，“爸爸没有照顾好你，别恨爸爸。”
　　张小萌推开他，“我没恨你。我是说真的——用妈妈的钱，我也会还的。”爸爸心里稍微好受点。张小萌说，“爸，我走了。”又摸了摸张小明的头，“好好做作业，别老吃糖，姐走了。”
　　张小明拿出嘴里的棒棒糖说，“姐，我想去你们大学玩。”
　　爸爸说，“姐姐报到的时候，我们一起送她去。”
　　张小萌对两父子摆了摆手，说了声再见，穿过琳琅满目的货架，出了超市。

　　张小萌报到的那天，妈妈说有事，不能陪她去。好在爸爸早就打过电话来了，要送张小萌去。妈妈说，“也好，他都没尽什么义务，让他陪你去也好。”
　　爸爸的双排座皮卡如期而至了。张小萌早收拾好了一个背包，她没什么东西要拿，她就读的大学在河西，其实公共汽车就可以到。
　　张小明坐在副驾座上。张小萌和行李在后排。
　　妈妈又打了电话来，问爸爸来了没有。好像爸爸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需要督促一下。
　　没多久，三人到了张小萌就读的重华大学。巨大的校名嵌在校门上。虽然以前也来过这里，不过想到就要成为这的一名学生，心里还是很激动的。校门口是进进出出的新生和迎新的老生。
　　爸爸找了个停车位，然后帮张小萌提着行李往学校里去。
　　校门口已经摆上了迎新的桌椅，一些老师、大二的学生和学生会的同学在那做志愿者。张小萌找到写有自己班级座牌的地方。很快一位帅气的同学笑着问，“是XX班的吗？”张小萌不好意思地点着头，把通知书递了过去。
　　那位同学刚要登记，旁边一位师姐说，“张小萌呀，不是有人来报过名了吗？还去交过费了。”
　　张小萌一听，有些急了，谁冒名顶替了不成？
　　那帅师哥看了看花名册，“是的，报过名了。”
　　那师姐说，“刚才有个戴墨镜的帅哥说是你哥，给你报了名了，还到建行交了学费。还是我带他去领的被褥和生活用品——你哥对你真好。”
　　张小萌不用脑子也知道是谁了。
　　另一个师哥说，“我带你去女生宿舍。”说着来接张小萌爸爸手中的行李。
　　张小萌看着爸爸，一脸的无奈。爸爸听这一说，也明白了几分，也不好多说什么。
　　张小明咧着嘴说，“我知道是谁。”
　　张小萌拍着他的背，“你知道个屁。”
　　三人跟着大二的师哥往女生宿舍去。
　　到了宿舍，看了宿舍门上的床位安排表。宿舍里有六张床，已经有两位女生先来了，在整理床铺。张小萌却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床位上有东西。
　　张小萌问那两位同学，说，“有人送过床上用品来吗？”
　　她们都说不知道，见张小萌是同寝室的，便互相问侯。
　　爸爸先开口了，“一会你把别人垫付的学费还给人家。爸爸这不缺钱。”
　　张小萌哦了一声，拔通了李理的电话。李理接了，很兴奋地样子。
　　“你在哪？你帮我交了钱，领了东西了？”如果不是爸爸和同学们在旁边，张小萌一定臭骂他一顿。
　　“对，你到后面师训楼三楼来。就是女生宿舍后面这一栋。”李理说。
　　“为什么要去那——”
　　“你过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