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杜鹃花开》黄楚骏

15、要命的文胸

　　大家一起吃了午饭，别过王承铃。便驱车去李理的家——景福园。
　　景福园是宸天实业的私人别墅，在深圳市郊。张小萌以为是个小区，没承想却只是一座别墅，十几亩的园林中立着一栋欧式的三层楼。几条欧种大狗见着大奔驰来，就放声大叫。楼房前面的喷水池在呼呼地喷着水，几个园丁在修剪着花木。
　　一个衣着整齐的中年人拉开了车门，叫了声李总。
　　李理说，“后备箱里有一个背包，放到客房里。还有一袋土特产，放到厨房去。”说着拉着张小萌进屋去了。
　　那个中年人提着背包和土特产袋进来了。那背包是个登山包，张小萌一直以为很好看，可是进了这家后，显得那么的寒酸，仿佛一个农民工的背包。装土特产的袋子是个装米的纤维袋。虽然很新，可是总觉得怪怪的。
　　客厅像个星级宾馆的大厅。开着炫目的水晶大吊灯，紫檀木的沙发上放着暗红色天鹅绒靠垫，几只如玉的景德镇青瓷大花瓶立在角落里，一艘巨大的玉船搁在落地窗前。
　　李理大叫着“妈——妈——我回来了——”
　　中年人说，“李太太知道你要带客人来，特意做头发去了。”
　　张小萌虽然感到有一种落差感，但毕竟到了落脚地了，说，一身好痒，想洗个澡。
　　李理便带她去客房，告诉她东西在哪？然后出去了。
　　客房里很温馨，张小萌飞快地脱掉了靴子，打开热水，在浴缸里泡了起来。也许是太累了，居然在浴缸里睡着了。
　　等她被一阵敲门声叫醒，李理已经站在打开的浴室的门口，拼命地敲着浴室门。
　　吓得张小萌赶快解了头巾盖在胸前。“喂，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李理坏坏地说，“我要是想怎么样，也不会在这敲门了——快点吧，我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呢——动作快点。”
　　张小萌这才说，“我睡了多久了？”
　　李理说，“现在是六点半。”
　　“一个半钟头——”张小萌想起来，忙说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好。
　　李理关上浴室门，说，“我在客厅等你。”
　　张小萌心想，这可糟了，给人家多不好的印象呀。马上冲澡，飞快地吹干头发，穿衣，快速下楼来。
　　走到一楼的楼梯口，只见大厅中，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中年女人还有李理，三人的外围是几个佣人打扮的男女。见她下来，都朝她看。张小萌这才慢下脚步来，收起了她那做课间操时的小跑，做出淑女样来。
　　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想必就是李理的父母，她们友善地对着她笑着。只有李理大惊失色，下巴都合不上去了。张小萌以为他是惊叹于自己的衣着，因为她已经换了另一套。王姐说，不同场合有不同的穿着，宴会里要庄重，所以她选了那件粉红的溜肩连衣裙。
　　李理好像神情很紧张，一边向她走来，一边做着鬼脸，转回头来，对父母说，“我想她还有点没准备好，你们先入坐吧——五分钟——我们马上来。”
　　说着快速脱掉自己的上衣，包在张小萌身前，推着她往楼上去。
　　张小萌莫名其妙，自己这样穿不合适吗？中午穿的不是更露吗？
　　张小萌说，“怎么了？”李理把她推到镜子前，张小萌仍看不出什么不对。李理急道，“这个——”一指她那文胸的肩带。
　　张小萌的这件连衣裙是露肩的，不能穿带肩带的文胸，否则，那文胸的肩带就露在外面了。张小萌哪里知道这些？作为一个女生，她可从没有不戴文胸的习惯。
　　经李理这一指点，顿时也觉得很不雅，本来一件很隐秘的衣饰，暴露出来，自然是不好的。可她以为本来就是应该这样的呢。
　　李理以为她还没懂，“脱了里面的，别穿文胸，要用胸贴。”说着从其中一个衣服袋里拿出了两块东西，并在自己胸前比划着。
　　张小萌有点尴尬，哦哦地应着，李理退了出来。
　　张小萌重新穿好，只感到胸前空空的，就好像是裸着一般，虽然感觉不舒服，可是在镜子里照了几下，发现这才是最好的。
　　出来时，李理盯着她的胸看。张小萌知道自己里面没有文胸了，怕那丝质的衣裙露光，捂住胸说，“坏蛋，不许看。”
　　李理说，“谁看你呀——我早看过了。”
　　张小萌忙来打他，“你——”
　　一个中年女佣上来说，“李董和太太都等着了，问好了没有。”
　　李理便拉着张小萌的手往餐厅来。
　　李宸天坐上位，李太太坐在丈夫的右边，李理和张小萌坐在左边。
　　李宸天，四十开外，身体有些发福，但还是有着男人的健壮，而非庸肿。头发梳得很光，虽然头发已经很稀疏了。架着一个金丝眼镜，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似乎有一种让人无法躲藏的锐利，发出鹰隼一样的眼光。他的脸型和李理一样，只是因为年纪的原因有些浮肿。他穿着洁白的衬衫，敞着衣领，但袖扣却扣得很整齐。估计是到家后才取下的领带。右手中指上一个硕大的翡翠戒指，手腕上一只泛着金光的手表。
　　李太太是个很有福相的女人，一看就让人觉得有种高贵的气质。虽然不能算是很漂亮，可一旦有了这种气质，就会让你觉得她很美。烫着头，眼角的鱼尾纹很深，一笑起来，就更加的明显了。戴着一串大珍珠项链，让人想起佛珠来。圆滚滚的，很齐整。手腕上一串暗红色的玛瑙珠。
　　饭厅里的陈设也很讲究，大理石的饭桌台面，极光滑平整，高背椅上镶着玉石的面板。左边是一排酒架，红酒摆在四方格子里，白酒搁在方架子上，错落有致。从茅台到水晶坊，从人头马到路易。从干红到白葡，从拉菲尔到长城。
　　张小萌因为刚才穿着上的失礼，还有些不好意思。
　　只默默地坐着。
　　李理介绍自己的家人。李太太说，“张小姐好漂亮呀。感觉还是学生吧。”
　　李理说，“刚考完大学，估计能上一本吧。”
　　李太太说，“好，女孩子就是听话。李理就是淘气，才读了个三本。”
　　张小萌这才知道原来李理并不是初中没毕业的，不过三本也太差了，三本是那种只要肯出钱就能上的大学。和高中生也没什么两样。
　　李宸天问，“张小姐父母都是干什么的呀？”
　　张小萌听着怎么像是在相亲。刚要说，李理回答道，“小萌的父亲是当地连锁超市的老板，妈妈是市里的领导。”张小萌低着头，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想爸爸也就是超市的几个股东之一，自己还得兼着超市里的财务。妈妈也就一科级干部，还市里领导呢。
　　李太太高兴地说，“不错，不错，难怪这么斯文有教养——比我们李理可好多了。”
　　李宸天说，“你让张小姐说嘛，老抢话，让人家拘谨得都放不开。”
　　李太太舀了一碗鸡汤，让女佣给张小萌端过去。对丈夫说，“小萌还带了好多土特产来，知道我们这有钱也买不到，真是费心了。”
　　张小萌说，“是妈妈准备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太太高兴地说，“也只有你妈妈才想得这么周全。我们也是湖南来的，小平同志在这划圈的时候，就过来创业了。托了他老人家的福，生活好起来了。可还是爱吃家乡的东西。超市里卖的只是包装得好看，却不是那个味。你拿来的那个腐乳，我早尝了一口，和我那时在江永当知青时候吃到的是一个味——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张小萌听了心里热乎乎的。原以为这有钱人家都是板着脸，居高临下的，原来也这么亲切。李太太又向厨房里叫，“张妈——”那个叫张妈的女佣进来了。
　　李太太说，“那个腊肉也是极好的。腊肉呢，要是那种农村人家里烧柴火的，放在灶台上面用烟薰的才好，薰到那肥肉透亮透亮的，隔着肉能看见对面的手指头。”
　　张小萌还没想到自己家里搁着没人吃的腊肉有这个讲究，还以为是放坏了，失了色了呢。
　　李太太见张妈过来，便对她说，“张妈，明天中饭你就切一点腊肉，切成指头大小，摆在盘子里，涂一层辣椒酱，蒸十分钟就行了，保管好吃。”
　　李理说，“先吃饭吧，一会再聊。”
　　李太太忙说，“对，吃饭吃饭。”
　　吃完饭，四人坐在客厅里喝茶。李理负责泡茶，茶盘上有一个小陶人，挺着小肚子，蹶着小JJ，张小萌看着好玩，便拿过来看，一看是个裸体的小男孩，忙放下了。李理知道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便把那小陶人放在冷水中，拿出来摆在茶盘边缘，对准张小萌，用烧开的水去浇那小陶人，顿时小陶人的JJ里喷出一注水，射向张小萌，吓得张小萌真躲闪。
　　李宸天骂道，“对客人没礼貌。”
　　李理忙说，我闹着玩呢。
　　李太太也护着自己的儿子，“他们小孩子闹着玩的。”
　　李理拿着茶壶巡了几道茶。
　　李宸天说，“小萌呀，爸妈的身体还好吧。”
　　张小萌说都很好。
　　李理说，“他爸妈离婚了，和妈妈住在一起。”
　　李宸天眉头皱了一下，“哦——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