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杜鹃花开》黄楚骏

14、赴会的姑娘

　　车开出了很远，张小萌还在往回看。
　　李理说，你妈真可怜，以后我做你们家的上门女婿吧。
　　张小萌说，我还没答应给你做女朋友呢。
　　李理说，“不是考完了吗？还是个一本。”
　　张小萌说，“那只是填自愿，谁知道最后是什么——又是丽丽告诉你的吧。”
　　李理叫司机靠边，下车来坐到了后座上。
　　张小萌瞪眼看着他，“干什么？”
　　李理做出大灰狼扑小羊的样子，“欺负未成年少女。”
　　张小萌把活动靠垫隔在两人之间，“不许过界。”
　　李理说，“我又不是梁山伯。”说着拿手在她的鼻子上点了一下。
　　张小萌挡避不及，“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是女孩，老师没教过你不许碰女孩？”
　　李理说，“老师只告诉女生说，别让男生碰。没说男生不能碰女生。”
　　张小萌知道跟他讲不清，“不要以为我答应去深圳，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你敢有不良企图，我就自己坐火车回来。”
　　李理说，“你这个灰姑娘，看见王子还挑三拣四。是灰姑娘变野蛮了呢，还是王子太多了，掉价了。”
　　张小萌说，“你也配叫王子，不过就是个口含金钥匙出生的小混混。要不是看你人还不坏，早就不理你了。”
　　李理说，“那是你还没有看到我坏的一面。”说着又要过来点张小萌的鼻子。张小萌及时躲避，来了个推拉，把他压倒在座位上。张小萌很得意这招，还是体育课上学的。
　　李理索性不起来了，歪在张小萌屁股后面。张小萌把身子缩在座位前端，推了推他，“你给我起来。”
　　李理说，“不是你要求我这样的吗？”说着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
　　张小萌尖叫起来。又是打又是抠他的手。
　　司机在那偷偷的笑。张小萌叫道，“耍流氓，我要下车，你这个坏蛋——坏人李理。”司机肯定不会停车，依然匀速地开着。
　　李理抱着不肯放，还把脸贴在她的背上。故意深呼吸她的体味。
　　急得张小萌不知如何是好，便不再做任何反抗，只好作出生气的样子，“你再不放开，我再也不理你了——我说到做到。”
　　李理见她可能真生气了。放开手来，坐好。“逗你玩玩嘛，主要是太兴奋了。”说着偏着头盯着她看，看她那生气的可爱样子，笑起来。
　　张小萌拿过靠垫往他头上塞过去。
　　李理说，“你是个天使和恶魔的混合体。”
　　张小萌说，“你才是。”
　　李理认真地说，“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张小萌望着他，摇着指头说，“没有，压根就没有。我可是高干子弟出身，怎么能和你这样的纨绔子弟在一起？”
　　李理说，“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
　　张小萌说，“只是想让你陪我玩，花你钱，吃你的饭，还要——”张小萌一时不知道该用个什么来排比。
　　李理却接道，“还要睡我的人？”说着，叉开双脚，懒洋洋地躺在座位上，一脸的淫相，“来吧——来睡我吧，我是你的人。”
　　张小萌随手拿了前面的纸巾盒向他□□扔过来，打得李理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叫道，“妈呀，真狠——真会挑地方。”说着捂住下身侧身过去，不再说话，好像还有抽泣之声。
　　张小萌看他那样，估计下手重了点，不过刚才也没在意，张小萌推了推他，“喂——没那么严重吧。”
　　见李理不说话，又说，“装的吧——”
　　李理用痛苦的声音说，“你试试？”
　　张小萌觉得已经这样了，便无所谓地说，“我有什么可试的？谁要你多那么一点？”
　　司机怕李理有事，说，“要去医院吗？”
　　李理摆摆手，“算了，去了也是个残废。东西废了，还有谁要我？”说着大声闹起来。
　　张小萌一听就知道是在装，拿靠垫打着他的背。
　　李理继续说，“有没有天理呀，谁对我负责？”司机也听出他的玩笑，笑了。
　　张小萌更狠地用靠垫打着他的背，“叫你装，不良少年。”
　　两人一路疯闹着。
　　一路上一路走走停停，在沿途看了些景观，两天后到了深圳市区。

　　李理叫司机在一家大型购物商城停了下来。刚停下，迎面走来一位穿着时髦的女人，大约三十岁左右，戴着暗红色墨镜，一身的珠光宝气，闪烁不定。手上一个女式手包，高跟鞋足有一尺。身体扭动得和水蛇一样。
　　李理下车来，打着招呼，“王姐——”那女人和李理握了手，“李总一路辛苦了。”
　　“王姐，这是张小萌，我的朋友，你带她进去打扮一下，我信得过你的眼光，不要让我失望。”
　　王姐点着头，“我的眼光哪里比得上李总的眼光。”说着不住地往打开的车窗内看张小萌，看得张小萌不好意思。“我会尽力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李理把张小萌叫出来，给她们互相介绍。让张小萌跟着王姐进购物中心去买衣服。自己到旁边的咖啡馆等。
　　张小萌被交到一个陌生女人的手上，很不习惯。大有一种被卖的感觉。
　　周围是高楼大厦，广告牌四处闪动。人来人往，个个脚下都像踩了滑板，一闪就过去了，倒是汽车并不快，在那我挤我，我挤你。
　　王姐叫王承铃，是王得方的亲戚。看样子，也是宸天实业有限公司的员工。
　　王姐一边带她走去，一边问，“多大了？”张小萌如实回答了。
　　王姐笑笑，“在读书吗？”
　　张小萌说，“刚考完试，在等大学通知书。”
　　王姐说，“不错呀，马上就是大学生了。想不到还是才女嘛。”
　　张小萌心里怪怪的，读个大学就算才女？那芙蓉姐姐也算？
　　王姐带着她在商场里楼上楼下的走，看一件试一件，又扔一件，张小萌几乎成了试衣服的了，也不知前前后后脱了几十次衣服，穿过几十次鞋子。如果是李理陪着，她早就不耐烦要离开了。可是王姐好像没有一点疲意，而且自己也不时地试衣服。
　　张小萌只觉得件件都好看，双双都合适。就是价格让她咋舌，一件薄得跟纹帐一样的裙子就要一千多。要是妈妈在这，还不得骂奸商？
　　张小萌好几次捏了捏口袋里的一千块钱。服务员们似乎都很熟悉王姐，一对面就叫王小姐好，欢迎光临。张小萌总觉得试过了又不买好像很对不起人家殷情的服务。可王姐又拉着她去下一站了。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张小萌是又累又饿。她想起，高一时体育老师罚跑一千米时也是这样的疲惫，不过好在这种痛苦的生涯总算可以结束了。
　　从头到脚，张小萌都换了一身新。王姐的手上还提着两三套。张小萌只觉得身上都是新衣服的那种刺毛，弄得一身痒痒的。
　　王姐本来要带张小萌去做个头发，可张小萌不同意，仍然保留着她那种披肩式。上衣有点露背，让她老感觉到后肩凉凉的。裙子盖不住膝盖。王姐叫她穿上长丝袜，张小萌又不肯。鞋子是一双半高跟的羊皮靴。本来王姐是想让她穿那双大高跟的皮鞋，可张小萌不习惯，走了几步，差点摔着。而且没有锻炼过，走起来，很生硬，像是踩高跷的演员。
　　买了一挂珍珠项链，更显得脖子硕长秀美。本来买了两只耳钉，因为张小萌不愿意穿耳孔，所以只能先收着。还有一个女式的小提包。
　　张小萌也不知道一共花了多少钱，总觉得不好，如果是李理在这，打死她她都不会要的。可是人家王姐，又是挑、又是选地忙了大半天，如果不要总觉得对不住。
　　张小萌出现在李理面前时，李理的眼睛瞪得老大。盯着一个劲地看，都忘记了笑。
　　张小萌不好意思地双脚坚闭，两手抱在身前，低着头，像一个进宫选秀的秀女。
　　王姐拉着她坐下来说，“怎么样？李总，灰姑娘变公主了。可要给她套上水晶鞋哦。”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支女式香烟，打着火，优雅地吸起来。
　　张小萌只觉得屁股上有一根刺，有点坐立不安。
　　王姐见李理还在看张小萌，说，“张小萌不错，不像有的女孩，穿上好衣服也跟乡下来的一样。这一身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公司大老板的千金呢。”说得张小萌恨不得把头埋在桌子下。
　　王姐笑笑说，“小萌，自然点，咱们穿漂亮点，不就是给男人看的嘛。有什么好害臊的？”
　　张小萌才抬起头来，看见李理还在看自己，便说，“买的东西都好贵的。”
　　李理说，“贵有所值呀。”
　　王姐拿出金卡来还给李理，“李总——不介意我也买了两身衣服吧。”
　　李理说，“辛苦你了。改天专门请你吃饭。”
　　王姐说，“吃饭就免了，我向你要个人。”说着眼神迷离地指着那帅司机。
　　李理笑了，吓得那帅司机忙摇手。李理说，“好，等送我们回家，就是你的了。”
　　司机吓道，“李总，我——”李理拍了他一下，“她又不吃了你。”
　　王姐说，“你以为你跟着李总躲到潇江市，就行了吗？我正在申请去潇江市分公司工作呢。”
　　司机吓得脸色都青了，大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