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杜鹃花开》黄楚骏

13、飞翔的玫瑰

　　李理打电话过来了，“考得怎么样？”
　　张小萌躲进了房间，说，“还行吧。”
　　李理说，“晚上一起吃饭。”
　　张小萌说，“我妈不让我出去。”
　　李理说，“那我上来接你。”张小萌急了，“上来，你在——”说着开窗往楼下看。却并未见着什么大奔。
　　李理咯咯地笑了，“骗你的，看你紧张的。你就一辈子不出你妈的手掌心？”
　　张小萌说，“那是——”
　　李理说，“哪天我用飞翔的木鸟救你出来。”
　　张小萌愣住了，飞翔的木鸟，这不是《大楚巫》里东西吗？魂巫屈娇和墨离就是坐在会飞的木鸟中相爱的，又用这木鸟打败了敌人。
　　“你怎么知道木鸟？”张小萌说。
　　“难道就只有他有木鸟，我就没有？”李理说。
　　张小萌说，你不说就算了。
　　李理说，“我把《大楚巫》看完了。至少是看到现在写的地方了。”
　　张小萌说，“怎么样？”
　　李理说，“还行吧——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张小萌心想他又并不懂文学，所以不想和他多讨论这个。
　　李理说，“还没有人上门吗？”张小萌说，“你又搞什么鬼？我妈可是政府办的，到时叫110抓你进去。”
　　门铃声响起来了，妈妈在那喊，张小萌，看看谁来了。
　　张小萌打开门，一个快递员捧着一捧玫瑰站在门前，冰冷地说，“张小萌，有人送花，签收一下。”
　　张小萌签了，抱过来那可以罩住自己的玫瑰花，差点没掉下来砸了自己的脚。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快递员面对这么鲜艳的花朵也面无表情了。
　　张小萌关好门，把玫瑰花放在茶几上，几乎遮住了全部的茶几，凭张小萌的眼估算，大概是99朵。
　　妈妈在厨房里问，“谁呀——”
　　张小萌说，“送花的。”说着忙去检查花上的贺卡，还好，贺卡上只写着“祝张小萌同学金榜题名。”妈妈从厨房里往外瞥了一眼，发出了一声超低音吼叫，“呜——”
　　“这是谁送的？”
　　张小萌说，是丽丽。
　　妈妈看了一眼说，“这孩子，乱花钱，这得买多少斤肉呀。”
　　张小萌说，“这能有几斤肉，最多一二十斤吧，肉价早涨了。”
　　妈妈说，“一二十斤肉得吃多少天呀。”又说，“一会我上牛牛那鲜花店退点钱。”见张小萌在那弄花瓣，便说，“别弄坏了，花瓣残了，就退不了钱了。你就坐沙发上看看，要不，多闻闻味。怪可惜的。”
　　张小萌的铃声又响了，又是李理。
　　张小萌回房接电话，“你买这个干嘛，害我说是丽丽送的。”
　　李理说，“喜欢吗？”
　　张小萌说，“不喜欢，一会我上花店去退几十块钱买肉吃。”
　　李理说，“那好呀，你要是敢退，明天我就送一头猪过去，让你吃个够——把鱼翅当粉丝的家伙。”
　　张小萌说，“好呀，你敢送，我就敢吃。”
　　李理说，“说真的，喜欢吗？我看你看杜鹃花海那高兴劲，别提有多高兴了。面对这么美的玫瑰就不动心？”
　　张小萌又想起了和黄楚骏的初遇，瞟了瞟电脑上的□□，没有信息。
　　张小萌说，“玫瑰虽然比杜鹃红，可不是真实的，是大棚里栽出来的。自然的东西是无法复制的，你的玫瑰花就像是PHOTOSHOP复制粘帖出来的，虽然鲜艳好看，可总觉得不真实。”
　　电话那头没有再说话。李理终于说，“我带你去深圳玩好不好？”
　　张小萌从没有去过深圳，只在歌里听着唱，“有一位老人在这中国的南海边划了一个圈”，却不知道这个圈倒底有多大。
　　张小萌说，等填完志愿，我再跟我妈说。李理说，嗯。
　　张小萌算是单纯的，看李理是守信的，所以并不戒备他，只当他是个大哥哥。再加上丽丽不时地说这个老板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正直，算是给张小萌洗了脑了。张小萌心想，自己不花他的钱，他能把自己怎么样？这也是妈妈经常告诫她的，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特别是男人的东西不能要。张小萌还顶嘴，那爸爸的东西能要不？
　　至于之前的补课费，她也是和李理说好的，只是借。李理不想让她为难，笑着说，如果考不上，就当我是投资失败；如果考上了，可是要收利息的哦。张小萌说，收就收，等我有钱了，那钱砸死你。

　　张小萌按妈妈的意思填了本市的大学，一来是怕竟争太强，好的学校挤不进，至少本市的学校，妈妈还能有点办法，上了线就能万无一失。二来妈妈真的不想让她到太远的城市去上学。
　　张小萌说，想去深圳玩玩，有丽丽的同事在深圳那边供应吃住。还编了一些同学的名字说一起同去。妈妈也知道她为高考累了这么久，便同意了。却没忘了唠叨。
　　“听说那地方发达是发达，可是治安不好。别跟着别人到处乱跑。”“还有，钱放好，别叫人扒了。”“每天发个短信回来。”“这里有点土特产，腐乳、山笋、腊肉，白吃住别人的，自己多勤快点。”“别睡懒觉。”“别和男孩子说话。大城市的男孩子都很怪，嘴又花，小心被骗。”
　　张小萌说，“我有什么好骗的，兜里也就一千块钱。”
　　妈妈说，“别跟我抬扛，你是大女孩了，自己要小心。自己那点东西总得留给自己喜欢的人吧。”
　　张小萌说，“哪点东西呀——”
　　妈妈拍了她的屁股，“你再这样，妈妈就要打你了。”
　　妈妈给她收了一个装衣物的背包，一个装土特产的袋子。张小萌一直说，那是丽丽很好的姐妹，不必客气，自己难提，可妈妈还是给收拾了，“这些都是县里送的，不吃放着全过期了。你不给别人，别人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会说，怎么这么没礼貌。”
　　张小萌说，“你以为还是你们那时候的人呀，现在都不兴这些客套了。拿过来送过去的，全便宜了那些厂家。”
　　妈妈说，“这些东西深圳那边不一定有，他们的口味淡，丽丽的同事肯定喜欢。”
　　张小萌拗不过，只得同意带上。妈妈背了包，张小萌提着土特产。才到楼下，张小萌刚要让妈妈回去，那大奔就开过来了。
　　张小萌又是挤眉又是瞪眼。
　　可大奔还是开了过来，停在母女俩身边。
　　妈妈正要走，却见车门开了。李理走下来，叫了声“阿姨——”便来提背包。
　　妈妈一下没反应过来，这豪华车是来接女儿的？她怔了半天，张小萌反应快，“妈，这是丽丽她们单位的——归她调配。”
　　妈妈明白过来，点了点头，伸手摸着那黑如镜的车身，说，“现在这私企真是有钱，市长都不能坐这么好的车。她一个丫头片子——”觉得当着外人这么说不好，便不说了。
　　张小萌把土特产递给李理，让他放进后备箱。对妈妈说道，“她和您一样，管车。你管的车没她的好，可你管得多呀，市长带秘书长的总也有几十台车。她就只管这么几台车。”
　　妈妈说，“好呀，私人老板就是会算计。几部好车，又充门面又省钱——车多了开支也大。”
　　妈妈又问李理，“你是——”
　　张小萌忙说，“他是司机——”
　　妈妈说，“司机不是在里面吗？”张小萌这才发现司机是一块来的。忙说，“他是——”
　　李理接道，“阿姨，我是保安。刘雪丽主任交待了，务必要保证张小萌同学的安全，所以专门叫我来的。”
　　妈妈恍悟道，“对——不过你们那不应该叫保安，叫保——保镖——没想到刘雪丽这孩子混得还不错。我只管车却管不着院子里的保安。要不然，还能叫几个人来帮我拿东西。”
　　张小萌算是松了一口气。和李理上了车。
　　妈妈又要交待几句，张小萌在后排一直做鬼脸叫李理快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