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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侍寝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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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算宽敞的室内,隐隐只传出些娇柔的抽泣,听者无不心酸落泪。
舒莱脸上带着十分僵硬的微笑,说:“柳妃娘娘,实在是对不住了,是我的错,方才在和我的丫鬟戏水,耽误了些时间,还希望柳妃娘娘原谅。”她转头,对绿浮吩咐,“还不快去把太后娘娘赏赐的那些百味香茗拿出来,我要好好的和柳妃娘娘赔罪。”
还不等绿浮答应,柳妃就连忙说:“不必了,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姐姐,据说姐姐有天人之姿,仙人之貌,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难怪皇上他对姐姐你这般看重,连着华西宫都给了姐姐你。”
舒莱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纱,轻笑了一声。
没想到在这面纱蒙面的情况下,这位柔弱的柳妃娘娘居然还能看到她有“天人之姿”,不得不说,十分的难得。
两人坐下,绿浮也去后面沏茶。
本来还风雨欲来的室内顿时一片安宁。
“姐姐你这琉璃耳环好漂亮,是圣域的贡品吧?我一直也想要一对呢,没想到居然在姐姐这里。”柳妃微微有些苍白的脸浮现一丝粉红,似乎真的十分喜爱这对耳环。
舒莱一愣,心想这耳环可是她从她师父那拿来戴着玩的,什么时候变成了圣域的贡品了。
那边的柳妃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拿起面前的玉杯又开始感叹:“这居然是西域的套杯,皇上对姐姐实在很好。姐姐,莫非您以前和皇上有过接触吗?”
她这话一落,舒莱也静默了一瞬。
柳妃这话,方才让她想起了一件事。
那时皇帝在轿子里第一次遇到她时,就说过“长势不错,和我想的一样”这类的话。
这话表面上听似乎没什么,但思其深意,简直说的就是两人曾见过。
她那片刻的沉默,让柳妃的脸色突然的就变了,那双眼微翘的睫毛,长长的掩盖了下面目光中隐隐约约流露的思索。
舒莱却是没有注意,她在想,这位星星眼君对她如此的热情洋溢,莫非是把她当做了真正的汌国公主?
那万一被识破了真相,会不会造成生命危险?
“看来姐姐一定是累了罢,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柳妃对着舒莱点了下头,带着自己的丫鬟转头就离开了。
舒莱此时心中想着别的事情,就无暇顾及那柳妃突然的离去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等着人离开,自己立马去找钟岑。
门外阳光刺眼,她微微一眯,本准备遣人去叫钟岑的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该问谁,钟岑他和她根本不是真正的主仆关系,他忠心于自己的国家,为了国家的安危他甚至敢吃那毒药。而她,从头到尾就是个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来的局外人,此时此刻她一肚子的疑惑想要向人倾诉,可思来想去,这一路上,除了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她竟没有一个可以真心相信的人。
苦笑一声,她又收回了跨出了门槛的脚。
她只希望,自己可以保命。
“绿浮,我的头有些疼,你去太医院给我弄几味中药来,就说我要泡药茶来喝。”她启唇一笑,将紧握的手松了松,随后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
提笔写下了三份药方,她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大碍,将药方递了过去。
绿浮点头应了,立刻就出了门去了太医院。
舒莱转身走近自己的梳妆台,手一路向下,触到最下面的抽屉,随后轻轻将它抽了出来,里面摆放了一个小包裹。
这个包裹里放了些许小瓶瓶罐罐,都是以前无聊做的一些东西,她把瓶子一字排开,挨个打开闻了闻,随后选中了其中一个,将怀里的金针拿了出来。
一个下午,她都在梳妆台前摆弄自己的首饰,把发钗一个个拿出来放在桌上比对着大小,看得几个小丫鬟捂着嘴掩着笑,这些小丫鬟都心想,这凰妃娘娘一定是为了今晚的侍寝在给自己挑选首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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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可真美,这样的容貌放在皇上面前,可不得把皇上的魂都勾了去。”幽香手里握着一把小篦子给舒莱梳着头,一边为她打扮一边抿着嘴笑。
这幽香十分擅长梳妆打扮,舒莱那长长的头发在她手下就宛如被施了魔法一样,只一刻钟时间,幽香已经为她换了三种发型,且每一种发型都难的让人咋舌。
舒莱手一伸,指着桌上一只金钗说:“我喜欢这个钗子。”
幽香一看,只见一只近菊猫睛顶钗放在桌前,她点头:“这只钗配娘娘您这皮肤最是好看了,我们荒国人肤色都不是很白的,整个皇宫也就太后皇上和柳妃娘娘戴过金钗,不过奴婢觉得肯定还是娘娘戴着最美。”
舒莱抬眼看镜子,只见黄铜镜中隐隐约约看到一张白净的小脸,虽看不大清楚,但是她还是头一次看自己傅粉施朱的摸样,也是有些被自己惊到了。
前世的她长相顶多算是秀气,远远谈不上美,而这一世,她进了一个跳崖的美女的身体里,虽这容貌美丽非常,但是她心中常常有些畏惧看到这样的自己。她常常面纱遮面,只是不喜欢看那些人眼中时时出现的惊艳。
容貌只不过一层皮相,美又能美上多少年?当人老珠黄的时候,在乎皮相之美的人会不会受不了岁月的沧桑而难过?
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脸,这张脸似乎和一年前没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却越发美得让她自己心惊胆战。
拥有这样的脸,是灾祸,而绝非幸事。
夜幕降临,满天星辰。抬头远望,夜色似一团浓墨在这天际化开,唯有那点点灯光如同墨中晶亮的一笔。
“娘娘,该走了。”宦官声音轻轻柔柔。
舒莱对他一笑。
宦官一瞬恍惚,入眼居然是一张绝美的容颜。他早先就听说了这位汌国的小公主生的极美但是整个宫中都知道,公主成日都是以纱覆面,所有的人背地里都曾议论过这位神秘的公主,都认为她只是徒有其名罢了,说不定长相平凡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位宦官虽说不敢苟同,但是心中其实也在想着,就算这位公主长得真的漂亮,但是宫中的美人无数,单论容貌,这偌大皇宫,又有谁敢和皇帝做比较?
只是面前这位,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两人一前一后,身后排成两排的丫鬟捧着花篮一路提着宫灯,回头看去,一地花瓣。
裙摆在地面上折叠出一层层的痕迹,荡出一地旖旎,那片片落花不沾雨露却被那裙摆卷着波浪带去远处,残香沾染上一角,不盖全部,而裙中的丽人颜如美玉,吐气如兰,面不带笑却眼角带媚,缓缓向前。
她是那朵高山之巅的雪莲,却奈何被囚龛里。
“娘娘,到了,请入内沐浴焚香。”宦官弓着身子退到外面。
舒莱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处在一处蒸腾热气的屋内,而原本跟在身后提着花篮的丫鬟们鱼贯而入,她有些诧异。
“这是要?”
其中当先的一位站出来,低头答:“娘娘,请让奴婢们为您更衣沐浴。”
“额,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舒莱往后退了一步,咚的一声就撞在了木桶上。她尴尬地看着那些丫鬟继续说:“东西放着吧,恩?”
“可是......”那丫鬟一脸的为难,似乎从没有遇过这种情况。
舒莱脑子一转,说:“这是我们汌国的规矩,我们汌国的女人,身体只能给丈夫看的。”她咧着嘴看着那领头的丫鬟,“别人可看不得的,知道吗,恩?”那尾音她故意拖得老长,随后看那丫鬟的脸色。
谁知那丫鬟非但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害怕,反而还脸上瞬间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她捂着嘴轻笑着:“奴婢知道了。”随后转头给下面一干的丫鬟使了眼色,那些丫鬟一个个放下手中的花篮,又一齐出去了。
舒莱这才松了口气打量四周。
屋子不算很大,但是却很精致,几步外的屏风后面有个巨大的衣架,上面挂着一件白丝织的长袍,令人咋舌的是,这长袍近乎透明,穿了除了能更加那啥以外,几乎没有起到衣服的作用。
屋子里香味浓郁,她慢慢脱了衣服走进水桶中,瞥了一眼那些放了花瓣的花篮,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闷骚地洗花瓣浴吧。
这水温刚刚好,泡在里面着实舒服,舒莱泡了便有些不想出去。
过了一会,门口的宦官尖着嗓门问她是否好了,她这才想起,自己待会还有一场大战要去打一打。
眼瞅着那件近乎透明的长袍,她皱着眉头思索来去,只短短一瞬,就决定还是穿着,不然以后可能会有些说不通。
十六岁的少女,无论怎么说,这身体还是在发育中的,虽说皮肤白皙如羊脂白玉,出浴之后肤色微微泛红很是诱人,但是少女毕竟是少女,舒莱完全没有认为自己穿这么一件古代情趣内衣能穿出什么美感,倒是那位婉妃,舒莱脑补了一下她棕色的皮肤配这雪白的长袍,顿时觉得那必然十分养眼的,除了那张脸。
还好此刻夜已很深,虽说穿的如同一丝不/挂,但是在这夜色之中倒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一众的丫鬟们只觉得眼前一亮,散着长发的少女白衣如雪,倒不知是那肤色衬得了白衣,还是白衣遮盖了肤色。
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那位帝王的行宫之内。
夜深不见景色如何,只嗅得到淡淡花香,若有若无,想要深寻时竟已寻之不得。四周宫灯点了一片,虽不像沿途那般幽暗,倒也依然不是十分的亮堂。
舒莱慢慢走进了那个寝宫。
一进里面,先看到的是外间,一张木质的龙案,墙上挂一副字画,龙飞凤舞的,舒莱悲伤地发现,自己居然看不懂。
再往里走,是一个小房间,什么也没有,只墙上挂字画,房子其余几面各开一扇门,三扇墙分别绘着龙、凤、孔雀。
三扇门......
舒莱想了一下,就朝着自己正对的门那里走去。
那是一间巨大的寝宫,四面点着蜡烛,照的一室明亮,入眼见一扇红色拱门隔断,帘拉两侧,再往里去是一张四脚紫衫木大床,前面是一个小的书案,里面摆着几只名贵的绘彩瓶。
她还想继续看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爱妃,原来你这么想睡朕的床。”他笑。
舒莱转身,神色复杂看着面前的男子,只觉得这人每一次给她的印象都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