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易碎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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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影子每颤动一下，周围的黑影便少一些，俞江试着躲开反光的镜面，黑影居然跟着他而移动，如此试了几下，他几乎能断定，这黑影是和他连在一起的！起码黑影就附在他身上！
这是什么鬼？箱子镜面太小，不能完全映出那根大柱子似的黑影，俞江尽力压下心中的惊惧，盯着看了半宿，脑海里出现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见秦佑追上来，一把跑过去抓住对方手臂大声质问，“之前相机里拍到的是这个对不对？这黑影是什么？！”他从没想过秦佑会联合老陈隐瞒他那么多，他太过轻信对方了！
秦佑脸色不妙，俞江心里慌得越发没底，“你他|妈的告诉我那是什么啊！”
秦佑拍拍俞江的肩膀，低头直视他，缓慢而认真地说道：“你冷静下来。”
“换你发现自己影子粗得像根棒槌你能冷静？！老子都没上吊呢，哪里不冷静？”
俞江还要动手，秦佑突然发力将他按在墙上，一边脚挤进他腿间将他动作限制住，抵住他额头，一字一句道：“我没有骗你，只是没说出来罢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理智，“冷静下来，俞江，这东西是什么我和陈鸾都不知道，只知道它会吸你的阳气，让你的身体慢慢变弱，最后死掉，而且只有到北京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额头上的温热触感让俞江一下子反应不来，反倒没在挣扎了。秦佑怕他在蓄力，把他制得更牢，“我要是想害你，就不会带你去取能正魂的罗盘，也不会帮你去拿后山的苗刀。俞江，我不会害你。”
“……”俞江没说话，他感到身上越来越轻，胸口却又堵又闷，好像全身都被浸入水里，冰冷的犹如溺水的窒息感让他神思都有些模糊起来，只能以眼神乱瞟着周围，脸上发冷，额头全是冷汗。
幽明眼还没有停止，周围的人影虽然不停地在被吞噬，数量不减反增，已经到了挤挤挨挨的地步，旁边的玻璃映出他身上的黑影颜色变深，轮廓已然逐渐清晰。
秦佑察觉到不对劲，一看幽明眼边上已经渗出丝丝鲜血，手快地将俞江右手五指蜷曲收起，双手覆在之上，握得紧紧的，“用力握拳。”随着清淡的声音，周围的黑影在一刹那间消失不见，暴动的幽明眼再次陷入沉眠之中。俞江感觉身上骤然一轻，失力地靠在墙上大口呼吸着空气，半晌没回过神来。
“还好吗？”
手上传来的温度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俞江看到秦佑眼中的担忧，呼吸一窒，心脏仿佛被人开着挖掘机狠狠撞一下，摇头，“我没事……”
“去休息吧，等明天就离开。”秦佑把俞江搀起来，摸摸他的头发，“我不会害你的。”俞江低下头，难得没再咋呼，老老实实地跟着他。
两人回到二楼便遇上陈鸾与全成树正在修理那个妨碍救人的男生。
男生叫郑龙恒，中二又自负得让人无话可说，刚开始在众人的劝说指责下不肯低头，陈鸾一用暴力，便开始嚷嚷要给他普及未成年人保护法。
俞江蹲在那郑龙恒面前，“要是觉得拥异能的人是怪物，那么你也是怪物，你要记得，是你亲手把你的朋友害死的！当时如果你叫人救火，他就不会死了。而且如果曹云因你而死，你身上可是负着两条人命！”
郑龙恒一下子被戳中痛楚，趴在地上不动，俞江嫌恶地看着那张脏兮兮的脸，走到家私区里侧，对老爷子的遗体郑重地拜了三拜。
他把从老爷子那得到的东西递到到秦佑面前。
那是块油漆斑驳，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的铜质奖章，上边有“战斗英雄”四个方块字，后边刻着“周国辉获于1944年”，歪歪扭扭的，显然刻字的人手艺不怎么样。
“当年政府给他一个承诺，把这块奖章拿去，就能实现一个要求。他求我留在这好好照顾他女儿，直到军队来，就把这个和他女儿一起托付给军队。”俞江揉揉眼角，“我估摸着军队到明早就来，就答应了。”
秦佑一听也颇有感触，把奖章拿起来看，发现侧边有条黑色的小缝，在古铜色上十分不起眼。小缝将整枚奖章都圈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怪异，看样子这枚勋章是分两部分熔铸，然后再焊到一起的，
何必那么麻烦？他拿出军刀，刀尖插|入缝隙一扳，将勋章一分为二，两边勋章内部都刻着图案，似乎原主时常把玩，有的地方已经被磨得光滑，两人仔细辨认，大约认得出刻的是一幅梅花龙纹。
“这图案……”俞江觉得有些眼熟。
在他们身后，一幅裙角在货架间轻轻漾起来，又沉了下去。
***
天色微亮，一柱光线从窗外照进楼里，眼前的景物脱离了暗色的模糊感，逐渐明晰，周兰躺在简易的折叠床上，有些意外自己居然挺过了那道鬼门关，活了下来。才生下来的宝宝就在她身边安静地睡着，又黄又皱的皮肤，小小的像一只猴子。
脆弱易碎的幼小生命，不知能在这个世道挣扎存活多久。床边躺在躺椅上的女生睡得很沉，她不忍打搅旁人的好梦，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床，赤着脚，踏着一地甜梦鼾声缓缓走到厨房找水喝。
厨房里有人在小声说话，她无意细听，正要敲门，里边有人说道：“我看那四个人来时身上都没带着行李，恐怕还要在这里久待，这样下去，里边的人都会被他们影响，谁还会在乎你说的话啊……”
四个人……是俞江他们？周兰记得自己去找俞江时他们是四个人在一起的。
“你昨晚听到他们说要在这待到军队来为止？”是一个男生在说话……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他们睡着快些下手，最好连曹云一起，你以为等她清醒过来能饶过你？”
“那个什么眼的怪物！”
周兰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拉开门要好好劝说对方。坐在灶台上踢腿的男生一看到有人进来，几乎是一个箭步上前掐住她脖子，将她逼到窗边！“开窗！”
“你疯了？！你要干什么？”女生捂住嘴，躲过一边，生怕男生也对自己出手。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我早就做好在末日刀口舔血的觉悟了！末世这种东西，不就是谁残忍谁笑到最后吗！”周兰体力虚弱之极，轻易被男生架着推到窗边，后脑一下子磕在玻璃窗上！她惊恐地摇头，没有想到面前这十几岁的孩子居然会残忍到如此地步！
“唔……不……”周兰想要大叫，抓着男生的手臂不放，男生一把拉开玻璃窗，手臂一施力，几乎将她上半身按出窗外！“你记住了，我的名字叫郑龙恒！一个注定要在末世成就一番事业的人！”话音才落，郑龙恒狠命地一拳击在她小腹上，强烈的痛楚让周兰眼前骤然昏花，双手一松，身子不由得往后跌去。
郑龙恒！
这个名字，她记住了！
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男生攀着窗台的扭曲笑脸，周兰脸上带着笑，“嘭”地砸到地上。
粉身碎骨。
俞江四人的生物钟并没有因为末世失调，早起之后便找地方洗漱，走到二楼，隔着两个大衣柜与三张书柜，已经听不到半点挠门声，心里稍稍安定，正要离开，却见几个女生结伴下来，脸色俱都不太好，左右张望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那几个女生自觉跑到他们面前七嘴八舌地问：“请问有没有看到周大姐？昨晚看护的人不小心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周大姐已经不见了。”
“生完孩子这么快就能自己走路了？”陈鸾有些吃惊。几个女生被他问得面红耳赤，一个女生小声道：“如果顺产的话，三到六小时之后就能走了……不过不能走太远。”
“她起来的时候有叫过谁去帮忙吗？”
“不知道，估计大家都累坏了，睡得很熟……”
几人一道把二楼三楼都搜了一遍，也没看到产妇的影子，回到四楼时其余的人已经陆续清醒过来，陈鸾看到陆英和她的妻子在那小心翼翼地照看婴儿，顺口便问道：“你们看到那个产妇了吗？”
陆夫人稍稍睁眼，“没看到，她不是去厕所了吗？”
“我们找遍了几层楼的厕所，都没看到她！”卢梦梦惊慌地叫起来，“难道是丧尸进来了？”
“她才刚生产完，不会走得太远。”陆夫人本来没想到这一层，听卢梦梦说完却强自镇定下来，先安抚几位女生。昨晚的事虽然陆英三言两语便揭过去了，但动静告诉她，昨晚情势十分凶险，有漏网之鱼藏在屋里也不无可能。眼看孩子醒了就要喝奶，她还没分泌乳汁，喂奶这忙想帮也帮不上。
全成树托腮考虑片刻，不确定地小声道：“她是不是有产后抑郁症？”
陆英为了照顾自己怀孕的妻子，之前也看过几本有关的书，此时赞同地点点头。“她的亲人不是刚去世了吗？加上身处这么一个让人不安的环境，发病提前是有可能的，我记得这种病症最严重的症状……”全成树一下子打住，与陆英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不安，“会想自杀……”
旁边的俞江脑子一下懵了，恰逢外边有人大叫“找到了！在这！在这！”他才回过魂来。
能跑的人早快一步涌到四楼的厨房，一看那人指着窗外，都是愣了。
大卖场楼层建的比一般楼层要高，说是四楼，其实高度远比普通的四层楼要高，没有专业工具根本没法在外墙攀爬，秦佑拨开众人往窗外看去，见窗下的地上许多丧尸围做一圈在进食，旁边撕裂的衣服花样眼熟，有些不忍地关上窗。
“死了，没事的都散了，留几个下来看顾一些老人小孩的食物。”
众人都沉默下来，几个女生红了眼眶，眼看就要哭出来，又自觉地捂住了嘴。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生用袖子擦擦眼角，小声道：“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人都死了，还能吃得下饭吗？”
秦佑本来已经一只脚跨出厨房门，听到她嘀咕，又回去道：“自己想饿死别妨碍别人活下去，楼里还有老人小孩，别当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几句话把对方噎得没声，他这才转身离开，把这事告诉还在楼里打转的俞江。
“你说什么……军队都已经往这边过来了啊……”俞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希望对方只是在和他开玩笑。
“救人失败的感觉怎么样？”旁边的陈鸾叼着烟，看秦佑对他使眼色，识趣的没点着，“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但是末世里大部分女人都是易碎品，不能救的就别赋予感情。”
在末世对一切都抱有幻想，简直是笑谈。
不过自己似乎也被传染了，否则怎么会关幽明眼宿体的死活，照以前的性格，他应该会直接把那叫“曹云”的女生踹下楼去喂丧尸。
俞江有些颓丧，“我只是不忍心小孩子一出生就像我一样变成孤儿而已。”他扶着额头，手中那枚奖章硌得掌心发痛也没收进空间，“为什么都已经平安生下孩子了，她还是想不开？难道父母不都是应该把全部的身心精力都投入到孩子身上吗？明明只要等到天亮军队就来了啊！”
几人都不知要如何解释，全成树想了想，坦言，“可能是产后抑郁症发作了吧……”
俞江似懂非懂。
“白天了，我们走吧。”秦佑说。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易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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