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保定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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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县这会儿吃饱了，有气力，立刻带着苏晟到了义仓。远远便见义仓仓门大开，里头空空如也，旁边横七竖八倒着一些粮车，苏晟走近上前看了一看，虽有些破损，数了数依稀可见是六辆。
数字对上了，苏晟便问：“这些便是朝廷送来的粮车？”
周县令道：“是啊，巡按大人……”
苏晟负手绕着这些粮车看了一看，一时也无从下手，于是转身道：“柳大侠，麻烦你带些侍卫先将城外尸首焚了，不要让瘟疫再闹起来。”
“嗯。”柳复领命，带着苏晟的侍卫们走了，跟着周知县的捕快忙在前领路。
待人走了，苏晟又翻来覆去的看那粮车，总觉得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谢真见他看个不停，便上前拉出来一辆比较完整的，拨了蛛网，苏晟上前，与他合力将那辆牛车推到一旁，重新立起来。
“……啊”这一下苏晟便发觉了问题所在，“这粮车……”苏晟抿嘴，拉开粮车的后门，拂开暗尘爬了上去，弯腰一块一块的点着木板，然后愤愤然跳下马车，拍了拍袖上灰尘：“……真岂有此理，抽了十来片木板。轮子也换大了一圈，底高顶矮，这能装得下几袋粮食？”
谢真笑道：“哦，原来如此~中途换了车。所以出京与入义仓的账目可以对上，神不知鬼不觉从中取走了大部分赈灾粮。”
“……这粮食不同于银两，并不能存放太久，一时这么多粮食……户部要如何处理……？”苏晟眼珠子转了转，既然是粮食，自然是要去他该去的地方了……灵光一现，苏晟转身问周知县：“城中米行是否还在经营？”
周知县抬抬眉毛：“大人，您怎么知道？先前发了瘟疫，保定县中许多米铺便断了存货，如今唯独还有一家达福米行库存比较多，但一斗粮食顶一锭银子，富商乡绅还勉强能吃得起，百姓是不成了，只得逃荒去。”
“那就是了！”苏晟满腔义愤，“户部就是靠这样运转，才能把赈灾粮变成他们口袋里的银子，发天灾的财！”上前几步，苏晟攥住周知县的手，“周知县，那达福米行在哪，快带本官过去！”
苏晟激动攥着周知县，没留意谢真神色有变化，酒葫芦也挂回了腰间，凝神看着四周动向，在苏晟拉着周知县走出义仓瞬间，谢真风一般冲上前去，一掌击开了斜里刺来的长剑，那长剑旋转着飞了出去，狠狠刺入一边的槐树，震落好些树叶。
“苏……苏大人……”
“……”苏晟看得眼都直了，又一人从另一边袭来，他忙回神将周知县拉到身后，连连后退到义仓里头，隔着大开的仓门看着谢真在外面徒手与带剑刺客交手。
他相信谢真的身手，可没想到方才失了剑的刺客忽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伸手就来扼苏晟的脖子，苏晟抬手下意识的挡了，剧痛之下惊叫了一声，那人只攥了苏晟的手腕就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苏晟这细脖子要是落到对方手里，定是瞬间就一命呜呼了。
刺客拉着苏晟的胳膊，另一手又去扼苏晟脖子，苏晟奋力朝那人脚上一踩，索性任自己倒了下去，趁着混乱又避开了这致命一记。周知县已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望不上什么，苏晟混乱间爬起来正要逃，刺客却已从背后扼住了他的颈骨——对方招招朝他致命处来，是定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啊。
值得庆幸的是，苏晟颈子上还未感觉到什么力道，那手便立刻撤去了，回头看见谢真已解决了义仓外的刺客，正与那徒手的刺客厮打，而梁上又跃下两个刺客直朝苏晟而来，谢真忙抽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双拳难敌四手，苏晟知道谢真这样分心想必撑不久，慌忙拽了周知县便往外跑，逃出义仓苏晟看了一眼一旁的刺客，发现他嘴角一滩污血，早已服毒自尽了。
苏晟捡起地上的长剑，回头看见谢真仍在奋战，拽着周知县便一路奔命往县郊。
跑到半途，看见一人一马远远而来，并不是侍卫的衣着。
“这边。”
苏晟慌张拽着周知县拐进一旁小路，选僻静小径逃去，还未跑开多远，屋顶下忽然跃下四五个满身血气的刺客来，二人在前，三人在后，将苏晟二人堵死在狭小的过道中。
苏晟捏着剑柄的手心涔涔出汗，他虽有武器在手，奈何不会武，也就是拿来故弄玄虚，防防人靠近用。
苏晟的外强中干很快被刺客看穿了，刺客们一齐上前，很快夺去了苏晟的长剑，眼见着兵刃落到他人手中，直朝着自己而来，苏晟只得低头蜷起身子，抬手护住要害。
还以为小命就此交代了，忽然耳边传来一声马嘶声，紧接着耳边炸开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苏晟抬头，见一支长枪挑开了夺命的长剑，将那柄长剑击出数十丈外。
再往挡在身前这人看去，苏晟的惊喜立刻变成了惊慌：“……你怎么来了！”
季宇轩奋力挑开两个直朝他而来的持剑刺客，喘着气，阴沉着脸：“我不来，你便打算死在河北？”
幸而季桃花这会儿带的兵器是长枪，一寸长一寸强，勉强保持着刺客们的距离，但他要护着身后的苏晟，无法追击，便伤不到任何人，只能被动的一次次抵挡刺客来袭。
“……”
苏晟垂下眉毛，他虽早料到此行凶险，却也没想到户部一下找来这样多的刺客。他想叫季桃花走，但季桃花会走吗？他若会走便不会杀进来了，心里很明白，这根本是不需要多费的唇舌。
可季桃花固然身手了得，却怎么打得过五个刺客？更不要说他和周知县只是累赘，还得让季桃花分神保护。正在担忧，季桃花竟与刺客几人一番周旋，将五人都拦在一个方向，对身后苏晟喝了一声：“你们走！”
“……”
苏晟红了眼眶，却没有犹豫，趁着这空隙拉了周知县便往巷口冲去。季宇轩见他们跑开，这才是不必再束手束脚，向那五个刺客杀了进去。
季桃花的马停在巷口，季桃花来的匆忙，缰绳也不及系，苏晟拉过缰绳，喘着气儿问：“会骑马吗？”
“……会，会一些。”
“上马！”苏晟赶忙帮扶着周知县上马，大喝，“去县郊找人！”说罢，一拍马儿后臀，周知县一个趔趄，险些摔下马背，之后终究坐稳，便迅速朝着城门跑了去。
苏晟回到巷口，倚着墙角探头一看，见季桃花仍在人群中厮杀，已逐渐不敌了。苏晟发着抖的手从摸出袖中暗器匣子，奈何这群人身形位置不停变化，外加苏晟手有些发颤，就是不能好好对准，季桃花也在里头，他又哪里敢按下那颗玉珠。
忽然听得一声布帛撕裂声，抬头看见空中飞溅出一道血花，挥毫一般洒在墙根处，季桃花背上挨了一剑，腿一软，缓缓跪了下去，轰然倒下。“宇轩……！”苏晟的泪模糊了眼，脑子里霎时什么也没有了，下意识便想冲上去用身子护住他。
才迈开一步，一个身影从身后冒了出来，将他推在一旁，赤手空拳加入了战局之中。
是对付完义仓那批人的谢真赶到了。
没多久，身后便传来马蹄声嘈杂，在城外焚尸的侍卫与柳复一齐赶了回来，纷纷拔刀一拥而上。五个刺客自觉不敌，当即鸟兽散，逃了两个，另三人逃脱不及，服毒自尽了。
苏晟忙喊人叫大夫，跪坐在地搂起季宇轩的身子，只见背上那伤口狰狞一道，深得很，湿热的血不断涌出，浸染了他的膝盖，吓得苏晟伏在对方肩头直哭。
“……”季宇轩半睁开眼来，没什么气力，也没好气道，“你也知道哭？我若是不声不响死了，你又作何反应？”
苏晟诧异的抬起头来，看见季宇轩还有气力说话，又是惊又是喜。
“谁准你不声不响跑到河北来，你知不知道……”说得急了，似乎撕扯到了伤口，季宇轩痛嘶了一声，咬牙切齿道，“走之前也没句话，我看你还是死了干净。”
苏晟支支吾吾解释道：“那个……我以为你已去了南疆……”
“我是去了，可听说你跑来河北送死，我追来了。你开心了？……你多能耐？满朝文武不敢来的地，你跑来淌浑水。你若死了，我还躲什么南疆，我不若！……嗯——”
见季桃花唇色愈发苍白，还不停骂他出气，苏晟忙大包大揽了下来：“好了好了，莫说话莫动气了，千错万错都是我错，总成了吧？”季桃花这才抿了抿嘴，省下了骂他的气力来。
说话间谢真领了个蓝衣老者，从巷口懒散走到两人身边：“打情骂俏够了罢，大夫来了。”
让人打了盆清水，老大夫在苏晟跟前跪坐下来，小心查看了一下季宇轩背上的刀伤：“大人，将伤者的衣裳解下来。”
苏晟让季桃花靠着他的肩，小心解开他的腰封，尽量不动到他的身子，将氅衣褪到腰下，解下中衣，单衣也褪到腰际。苏晟这才意识到之前没好好看过季桃花的身子，只见未经日晒的皮肤比苏晟还更白皙几分，身上肌骨匀称，锁骨的形状格外分明，那下面紧实的胸膛真叫苏晟有些移不开眼。
季宇轩手臂按在他的肩膀，使劲支起身子来，伏在苏晟身上，苏晟明知不该在这种时候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可手心却发烫，不知道该往哪摆，直到大夫示意他帮忙固着伤员的腰，才缓缓覆手上去。
这一下热手像贴了块冷玉，温度差距太大了，足以让两人都察觉到差距，季桃花虽没说什么，却立刻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苏晟只得看向别处。
老大夫十分娴熟而淡定，白布沾了清水，不声不响在那处理伤口，苏晟察觉到季桃花的腰因为痛楚而颤抖，但耳边始终没有一声呻吟，偏头过去，便瞧见季桃花用力抵着自己的肩，死死咬着牙。
印象里从未见过季桃花痛成这样，苏晟看得心疼极了，酸了鼻子，红了眼圈，喃喃道：“季桃花，疼你就咬我吧。”
一直恼火着的季宇轩这才是稍稍勾起了唇角，吃力道：“……咬你做什么？教你陪我一块疼？”
“解解气也成……陪你一块疼也成。”
季宇轩撑起身子，离开了他的肩膀一些：“……那我可真咬了。”
苏晟于是抖了抖肩膀，闭眼咬牙等着季桃花咬下来，可预料中的疼痛始终没有出现，季宇轩勾在他颈子的手却又施力了几分：“不过，不是这儿。”
苏晟闻言睁开眼来，看见季桃花的脸已贴的很近了，并抬手拧了他的下巴，凑近来，轻吻了他的唇一记，他没有气力深入，轻轻一碰便分开了，倚靠回了苏晟肩膀，却还要说话：“是这里才是。”
苏晟连当众亲吻的羞耻感都忘了，那瞬间就只想哭，好在忍住了，抽了抽鼻子偏头去蹭季桃花的脸。
两个不靠谱的人，这便算是和好了。
这时，周知县手下那捕快忽然那大喊着不好不好了，远远跑了过来，停在了巷口。
“苏巡按，周大人，不好了……！……那县北的达福米行被歹人闯了，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作者有话说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保定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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