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雪冢 • 双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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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佑夕往楚邪的怀中蹭进了些，渴望从他那儿汲取一丝热力，她身上已经穿戴披挂了最好的银毛狐裘大衣，可是雪花的飘洒，仍然寒冷。腰间一紧，额头接触到一口暖气，尽管声线依旧清冷，然而却是不同以往的温柔：“怎么，还冷？”
“楚邪，休息一下吧，……我累了。”佑夕悄悄抬首，软软地说着，她知道如果不加上后一句，楚邪会不顾一切地越过一片又一片林子。依言，他靠着一棵松树坐下，抱着佑夕的姿势没做任何改变，冰片的眼眸坦直地凝视着佑夕，丝毫没有掩饰。
被看得心发慌，佑夕偏首：“你瞧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轻易询问，此话一出，不仅佑夕怔住了，连他自己也闷了。别过头，佑夕想要回避这个问题，楚邪用巧力转过她的身，一字一句：“不准你逃避我。”
“我……答应过皇上，要……要让殿下活着。”情迫不已，佑夕只得坦然一切，除了韩印，她也没有多说什么。须臾，楚邪举起修长的手指，挽起她落下的一簇青丝。
他恨她，恨她不自觉得为了承诺而割舍下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她如此不珍惜自己性命，她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她岂能不问问他的意愿，就选择离开？
他要骂她，他要好好教训她的“无知”，可是，看着她略带苍白的脸，看着她微有泪水的眸子，满腔的悲愤转眼化作一声浓浓的长叹，大手抚过她的耳鬓，划到她的腰际，紧紧地圈住：“你啊……”
如果你走了，独留我在世，该如何自处？
如果你走了，我不再有牵挂，该如何生活？
如果你走了，我又为谁而存在，为谁而学医？
如果……
太多的如果，徘徊在楚邪的心里，脑海里，翻腾着，反复着。失去佑夕的感觉一寸一寸地加剧，他闯无和神界峰，一点儿的把握也没有。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灵丹，有没有可以治疗佑夕的神物，他不知道！
胸口泛酸，喉头第一次被悲呛满满地塞住，他轻轻地吻上了佑夕，四瓣相触的那一刻好似一根导火线，引燃了楚邪内心的情感，他流连于她的双唇，斯磨着，哑声道：“有我，必有你……”
无你，岂能有我……
眼眶滴下了晶莹的水珠，佑夕颤抖着看着他，一如既往，这个霸气又清冷的男子……猛地推开他，任凭涟涟泪水下落，哽咽的声音，复杂的心思，失落的情绪，毫不保留地推给了楚邪：“不要碰我，我…我……”脸庞被大手轻轻抚过，轻柔的仿佛是呵护一个易碎的娃娃：“你很美，在我心里，你依旧是十年前，学剑的女孩。忘了它，忘了凡尘琐事，这里只有你和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他……不在乎么？
他知道自己已非完璧之身么？
他们……重新开始么？
“哟，真是不好意思，这里可不止你们两个人！”轻蔑顺带不爽的讥讽，从云端而下。楚邪一个圈身，警惕地注意着四周。这片雪林，很广，很密。他冷声道：“要么出来，要么滚。”
“哎哟，成天滚不滚的，你烦不烦啊？我说你一大好青年，冷的像块冰，将来谁高兴做你媳妇呀！”一道亮丽的红影跃下，手执一鞭，目光高傲且自信，她望了一眼佑夕，啧啧称奇：“哟，还真有人肯嫁给你啊！”
楚邪轻柔地将佑夕安置于松树下，他拉紧了裘衣的衣领，指尖有些许时间的停留，佑夕反手抓住他修长手指，张口欲说却又难言片字。楚邪抽离了手指，抚了抚她的额发，低道：“很快。”
转身离去的瞬间，佑夕不禁脱口：“小心！”
“哎哎哎，现在不行，我姐姐还没准备好哩！”红衣女子见这气氛、架势不对劲，抬笑着退步。楚邪冷哼一记，丝毫没有等待的意愿，红衣女子不由得慌了一下：“喂，你是男人吧？！”
“喂，……！！”
红衣女子刚要再说些什么，楚邪早已是剑出销，轻盈地晃动，宛如蛇在水中翩翩起舞。阳光反射了剑身的亮白，刺到女子的眼睛。只听到“钉”的一声，一抹蓝色的倩影飘摇而至，轻落在雪地上。一旁，倒插着被劫成两半的利箭。
“楚邪，你未免太不讲规矩了吧？”
轻微的薄斥，惹来众人的诧异。红衣女子好奇地扯着蓝衣女子的袖口：“姐姐，你认识他？！”在一声“退下”中，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一边，楚邪清冷地将剑握在手里，看了蓝衣女子一眼：“蓝虞，让开。”
蓝虞笑了笑：“我知道你武功在我之上，而且又能够得到守祈老人的首肯，这一关你自然是过得去。不过我的职责就是守着神峰，所以只好明知不得已而为之。”她一个侧身，手上水晶蓝的长弓闪闪发亮，清脆地说道：“圣谕——凡违入者——诛之！”
破萧长箭，划出一道漂亮的湖蓝色，楚邪稍稍侧身，箭“铮”的一下，钉在了后树上，箭头上垂着几率发丝，而楚邪的脸上，划出了一道口子。他微一皱眉，也不伸手止血。蓝虞搭上二支箭，横放长弓，说话声伴着怒冲而去的箭，直扑楚邪：“这里一天，外界一年，楚邪，十年对我而言是千年。”
右手的剑不得已挡过一箭，眼角瞥见另一支竟然绕到射向一旁的佑夕！他大喝一声，右脚点地，周身回旋，劈落了长箭：“蓝虞，此事与她无关！”
“无关？凡是进了雪冢的人，没有谁可以例外。”红衣女子跳出来，神气地看着楚邪，“我们姐妹俩驻守这儿，还没有人可以过得去呢！”
“哦？”红衣女子高傲的话语，激起楚邪心里的争逐之心，他一个矮身，忽而一划，竟然不见了踪影！蓝虞大惊，轻轻地嘱咐一旁的女子：“红磷，冷静。”万籁悄悄，除去呼吸声，似乎什么也没有了。不好的预感降落在蓝虞的身后，她猛地一个转身，发现什么也没有。
静下来，他是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就消失了！
消失？如果他是越过她们继续上山呢？！蓝虞一个心惊，看了一眼佑夕，见她面露诧异，似乎也不可思议的模样，应该不会……呃？！蓝虞听见红磷喊道：“姐姐小心”而匆忙一转身，楚邪的亮剑早已是快一步地削去了她发梢的珠钗，而反身一个轻功，徐徐落在佑夕的面前，剑身护着，冷冷道：“还差的远了。”
不服气，红磷窜上前去，暗中和蓝虞交会一眼，一条软长鞭急速向楚邪甩来！灌上真气的长鞭竟然如同刀剑，笔直地刺向对方。暗心惊异，楚邪沉稳地挡了一鞭，这就是传说中的‘剑鞭’？还来不及思考，鞭子忽然折成四折，成一个“幺”形。楚邪察觉不妙，移步欲朝右走，怎奈鞭子忽而将他围得死死的！
太大意了，注定要恶战一场……
冷眼看着他俩，蓝虞面无表情地竖举长弓，右手缓缓地搭上一支精蓝色的透明箭羽，左手指向了楚邪，眼眸开始微眯。佑夕正担心着楚邪，蓦地瞥见这一场景，心脏顿时停止了一刹那的跳动！这支箭，美得诡异……楚邪……她要射向楚邪？！
来不及思考，佑夕撑起身子，奔向楚邪！不要，她不要楚邪为了她受到伤害，她不能够让楚邪受伤！她……不是个好女孩，她亏欠他太多了，多得她一生都还不起。耳里，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眼里只看见那一抹清俊冷然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愿望——
惊惧地听见佑夕的呼喊，楚邪扭头，冰片的薄眸错落下那一张精致容颜。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过来！
“！”
沉痛的闷哼竟然响彻整片林子……
血液汩汩如泉般，印染了银白雪地，触目惊心。飘扬的雪花，散落在肩头，却无人拂去。时间仿若停下了，留在这一刻。似叹似哀，竟无人能解……
“楚邪……？！”佑夕缓缓地睁开眼睛，急促而霍乱的呼吸笼罩在她的后颈，发丝湿了，或是由于汗水，或是由于雪花，佑夕面无血色，僵硬地转过身，迎上了楚邪的面容——从容镇定，早已消失殆尽；清冷孤傲，已飘无踪影；冰片薄眸，却是紧紧关闭……失控地，她颤颤巍巍地，无法克制地抚上了他的脸庞，朱唇抖的说不出话来……
“你来……做什么……”理应薄斥的话语，却一点儿也没有生机。佑夕顺着他的衣衫，木讷地一寸寸往下看——
精蓝色的长箭竟然贯穿了他的右臂！肩头上闪闪发亮的银蓝色，还流淌着他的鲜血！血色，添得了一分妖媚，添上了一丝绝望……眼里储积的泪水，瞬间崩了堤，哽咽地说不清字音。
“咚！”
恍然间，一个小巧的玉瓶掷落在她的身旁，蓝虞收起长弓：“你们走吧。记得把瓶子里的仙水一滴不留地给他敷上，不然他的手臂算是全废了。没过几天，心脉会跟着全断。”说罢，一晃就不见了。红磷从震惊中恢复，扁了扁嘴，跟着追上了蓝虞，且不可思议道：“姐姐，就这样子放他们走了？！”
“嗯。”轻声应答着，蓝虞伸手抚摸着屋前的一棵初莲树。多久了，多久她没有这般震颤了？明知不可为之而为，真的是她么？还是……他？
当她看见那名女子不顾一切地冲向楚邪，她的心在一刹那间紧绷到了极点！就在她的面前，楚邪冷静地一个缩身，一圈一带，干净利落地将女子圈入怀中，右手毫无防备地挡下了这一箭……
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虽然听不见测不了他的心思，但是，楚邪的左手，一定是紧紧地，用尽生命去呵护，去佛照，去守护拥着她……粗叹一口气，蓝虞仰望天空，自始至终，天都是下着飘雪，从来不觉着有任何温度，这会儿却是忽冷忽热。
“姐姐，放他们走，我们、我们不是要罚跪一年了吗！姐姐，哎，姐姐……姐姐你别走啊，说句话啊！这般便宜了‘滚小子’，我们很划不来啊！姐姐……”
回首，望向无名的远处，即使过了她们这一关，去望神峰的路还很长……楚邪，你会没命，你可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雪冢 • 双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