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宿醉中的不了了之 ...
-
又是个查案外出的夜晚,希望这次的线索不会又衍生出复杂交错的线索。链子的尽头要都是些掌权的强大金主,那我们的胜算就更加渺茫了。
赵飞叼了根烟在我们事先约好的一家街边夜宵摊碰面,他脸上添了好几颗大脓包。
“兄弟,你的二次青春又来了?”
“少来,就长了几颗痘而已,火气重。”
“你这样拼命,也不问问自己过得舒不舒服?”
“有些事开始了,而且习惯了好多年,就像上了烟瘾,戒不掉的。”赵飞眼神深邃迷离地望着我,吐了几口烟圈,烟雾缭绕。
“对了!今天不是去找石磊他亲戚吗?怎么来这了?”
赵飞脸色更阴沉了,只有脸上那几颗痘异常红润。他摸了摸痘找准位置,硬是下狠手给挤了出来,只见血滴喷涌而出溅在那只施暴的手上。还边愤慨道:“这毒瘤不趁早除了,难解我心头大恨!这世上的公道要都被那些权势分子给弄邪了,歪风当道就是阎王老子都挡不住了!”他绝对是包公转世,正义的化身。
我震住了,“额,那您今晚怎么不带上小弟我一起去抓毒瘤?反倒是约到这夜宵摊消遣来了?”
“消遣?呵呵,我最近倒是还真有点心有余力不足了,消遣消遣也好。那亲戚的事,我今天请了一天的假,查出来了。可又有什么用呢?”
“什么!你今天查出来了?什么情况?既然是线索怎么会没用呢?”赵飞今天有点反常,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飞神情恍惚地瞅了一眼困惑的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今天我一去,那夫妻俩早有准备,串通一气说不知情。”
“然后呢?”就这么短短一句没了下文。
“然后?哪还有然后?然后就算证据确凿他们承认了,也不会指认出幕后真凶!顶多给他们定个盗窃罪,归还钱充了公都不用拘留就会放了。”
原来如此,可凭赵飞的经验他查这已结案的案子开始岂非不知道这永远是个解不开的死结?除非历经千辛万苦,避开千山万水的阻挠,扛着千穿百孔的残体才有希望上访换来一张重查的指令。
“那这案子我们还查吗?”
只见赵飞一口气灌下一整瓶干啤,又吐了几口出来,脸红得像猴屁股上又抹了腮红。之前沉默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偏偏这个时候猛说个不停,伴着吐沫的酒往我这唰唰地溅个没完没了,“查!为什么不呢!?… …哈哈,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蚁穴里的王要能被我们给揪出来,那必然可以各个击破直中敌军要害!可是… …”
“可是什么?”我一开口他就倒了,这酒量,只怕尝一口白酒就要了他小命。
我从醉摊在桌上如烂泥的赵飞裤口袋里翻到了他的手机,想告诉他那个法医女朋友来揽下这个混着酒味和汗臭的大包袱。可赵飞是什么人,手机密码设的都是八位数的。想想即便打开也不记得她女友叫啥名谁了,就算记得他存的也定是小名爱称,不如… …唉。
赵飞的公务车岁数铁定比他本人要年长,这车的油门比刹车灵敏多了,难怪每天见他总是雷厉风行、火急火燎的。想想我好久都没开过车了,要不是今天的迫不得已,我估计都不记得方向盘是个什么触感了。
大半夜飞驰在这座城的马路上真好,没有车水马龙的压迫感,只有灯红酒绿的繁华夜市刺人眼。像是浓妆厚铅粉饰的太平,阴暗处被衬托的格外的黑暗死寂。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一会儿我们便到达了目的地:阴暗处。第一次大半夜在楼下观赏我们这栋风雨不倒的旧楼,我本以为深夜它定会比白日更加的阴暗寂寥,没料到今日一见却不然。也许是一辆警车的意外到来,仿佛再现了那晚难得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几户已开启了许久未亮过的灯,其中最亮的要数一楼左户与顶楼右户(也就是我楼上)。警察来了,常年四季被水先生淫威震慑下的租户们将原本就只开了条细缝的窗关得密不透风。最怕警察找上门的当属那风月场上如鱼得水的四姐妹花了,生怕哪个软硬不吃的恶警把她们好不容易扎根的老窝给缴了,那等于是打发她们的大客户夹着屁股走给竞争对手送钱去。可惜她们白准备了一番演习了n次的应急措施,白白浪费了她们浑然天成的卓越演技。果真是人生如戏,演不了的那场也是戏里安排的一出,叫杞人忧天一场梦。
“这是?!”万晴急匆匆开了门,见我吃力地搀着个警服醉汉一脸诧异。
“先进门再说!”我实在是扛不住了,难怪好酒之徒都贪杯于陈年老酒,醉酒之人确实是挺“沉”的,也确实挺“老”的,以致于行动都不能自理。
万晴终于忍不住了,担心地问:“钱浩,是不是这案子又节外生枝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去了!”
“没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赵青天’赵警官,他今天查案碰壁喝了点酒而已。他今晚就借个宿!”
“哦哦,那我给他收拾收拾,让他睡瑛瑛房里的沙发床吧。”
“等等,你收拾个什么!一大醉汉不方便!瑛瑛一小姑娘跟他共处一室更不方便!我跟他睡,你陪瑛瑛!”这句话我可是一气呵成,深得水先生之真传。
万晴愣住了,等缓过神来时笑得可阳光灿烂了,屋里的鼠虫们都被刺瞎了眼似的整晚都不敢在厨房里□□。
第二日正午,我自然醒,只觉得一旁在震天响地打了好长一阵子的战鼓。那个身着警服又衣冠不整的正义化身正在我旁边的枕头上流着口水吹着泡泡,这哪里像警察,就跟四姐妹的常客差不多。正所谓酒后乱性更乱形,他形象是毁得差不多咯。
我拍了拍他那张邋遢的脸,才一晚就胡子拉碴的割得我手生疼。“喂!快醒醒!太阳都晒屁股了!”
见他仍恋恋不舍地在床上不动弹,我便去瑛瑛房里看看。万晴假期到期了,今一早就出了门。幸好她早料到我中午才会睡醒,已经给瑛瑛换了尿布、喂了奶。
此时隔壁房间的警报声不绝于耳,听得人心惶惶。楼上那两位美女要有幸听到此时便是没穿衣服都会从被窝里吓得爬出来!我赶紧故作镇定地跑到隔壁我的卧室打探情报,那警报声出自赵飞的裤口袋,不出意外就是他的手机铃声。
我掏出了他那只狐假虎威的手机,不耐烦地接了电话,“喂… …”。
还没等我问是谁,一段焦急又关切的问候噼里啪啦地袭来:“飞!你没事吧?你昨天怎么一整天都不接我电话?今天又不来上班又没请假?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
“喂,喂… 喂!”我好不容易插上话,“我是钱浩,你是赵飞的女朋友吧?他在我家,不用担心啊!”
电话那边呼了口气,“哦!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他去你家干嘛?”
“说来话长,你还是过来把他接走吧!他从昨晚喝醉开始就不省人事,我实在没办法又找不到你人就只有把他接到了我家,哪知道直到现在他都跟死猪一样赖着不走… …”
还没等我说完,电话那头匆匆留下四个字“我就过来!”便挂了。
更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赵飞睁了眼,满脸写着气愤道:“谁让你接电话了?”
“我… …”同样没等我说完,赵飞像龙卷风似地顶着他那头狗窝和衣冠不整的制服一闪而过,出门离开了。
这两男女行事作风堪称是绝配,完全不考虑周边人是否来得及消化。
昨晚似乎很漫长,亦或是老天眷顾那些辛苦劳作的建筑工人,让他们长痛不如短痛。仅一晚加一上午北面那栋摩天大楼就这么妥妥的完工了,盖了顶上了官帽的它似乎还在为这座城的高楼丛林又添一钢铁草木而沾沾自喜。突然,一条细长的水线从它顶楼处直泻而下。只见一个细如虫蚁的人影在上头模糊地晃动,莫不是哪位好汉在为这铁木施肥?
这时,我家门被起初的轻轻敲起转而变得铮铮有声。
“来了!来了!”一开门便是风尘仆仆赶来的那位赵飞的法医女友。
“你好!我是… ”
没等她说完,我趁机插话:“赵飞的女朋友,我知道!他走了,估计是上班去了!”
“啊!哦,那我回局里找他去!对了,我叫秦悦,这是我电话。”她递给我一张名片便欲匆匆离去,又想起什么停下来道:“要是以后再碰到昨晚那情况,打我电话吧!麻烦你了!”
我点了点头关了门又回到凉台,继续看着南边这刚出炉的高楼发呆。心想我们这栋危楼早晚会被这暗无天日最浓的黑暗吞没,看来万晴说得没错,是该搬走了。可心中没来由地觉得恐慌,或许还不舍得离开这黑暗好藏身的归宿,出去拥抱暗箭难防的光明还不如就留守在这纯黑的暗地,倒也乐得闲适不用疑神疑鬼、担惊受怕。
思绪犹在,仿佛迎面一泡尿把我给灌醒了。那高楼低层处又来了一剂肥料,这细流明显比高处粗了许多,更好笑的是那施肥者便是上回以为我偷内衣的怪癖工人。他取下安全帽给我挥手,咧嘴笑得仿佛能吞下天边一朵厚云。我无奈地转身进了房间,心中默念希望他能按时收到工钱,别跟他的尿似的一泻千里,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