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两个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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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多年前，当人类学会如何掠夺和奴役其他生命时，就已踏上一条不归路。从那之后，人类生存的目的变成了剥削和掠夺。”*
行驶在通往洛斯卢纳斯的乡间公路上，明禅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她曾在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参加过超前进化组织的演讲会。当时演讲的一位华裔教授楚莲英以《超越时空》大卫·博姆开篇的引述为题，提出了以下论点。
人们渴望变化，亟待变成什么。无论现实如何，人们总是幻想情况能变得更好一点。两百多年来，进化论大大鼓舞了一些天资平庸而又爱幻想的人。
但是抱着乐观期望的人却似乎从来没想过进化的必经之路。
淘汰。
残酷的优胜劣汰。
人们为什么要变得更好？为了凌驾于其他生灵之上为所欲为？
曾几何时，先知和圣人未能获得威望之前，所经受的苦难超出常人想象。而当他们步入神坛，人们就很难再把他们和自己画上等号。
这些先知和圣人，是否就是所处阶段的超前进化者？是否因此，他们和常人显得格格不入。
她列举了一些现代社会的例子，一些从科普和探秘节目都能看到的所谓的超能力者的表演——心灵感应、透视、念力等等。节目无一不以戳穿骗局收尾。
楚教授说，人们只看到被捧上神坛的人，认为他们是天赋重任引导人民的使者。而更多的超前进化者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湮灭于历史洪流，甚至背上污名。
正如被揭穿真实面目，不得不狼狈退场的骗子。
“大信息时代什么都可以造假，连真的也可以变成假的。”楚教授最后说，“如何辨别真伪，正确对待超前进化，是人类步入下一个时代的要素之一。”
演讲会之后，明禅给楚莲英教授写了一封信，隐晦提到她的天赋和迷惘。楚教授很快回复了她的信，鼓励她不要消极逃避，要积极面对，正确使用自己的能力。并且在信中着重强调“这是一个充满动荡的社会，人类正站在接受科技泯灭人性，或者让人性复苏的岔路口”，她觉得明禅的情况正是人性复苏的明证之一。
信的末尾，楚教授邀请她去华府参加超前进化组织举办的研讨会。明禅思前想后很久，以回国探亲的理由婉拒了楚教授的邀请。
几次通信之后，双方的工作和学习走向相反的轨道，便逐渐断了联络。
不过明禅还是很感激楚教授给予她的安慰。在她此刻悲观想到“掠夺和奴役”时，楚教授对于人性的美好愿景无意间再次感染了她。
也许这次浩劫只是人类进化的一个节点，明禅沉默地凝望着前方三人的背影。
一个把世界比作克莱因瓶的阿斯伯格患者，一个能操控动物的西部牛仔，还有一个以下水道为家的“土行孙”。三人之前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却因末日巨变相聚，定下共同目的地：洛杉矶。
明禅恨不得以最快速度到达洛杉矶，看那里到底存在着什么答案。但疾风小子丹尼尔和撕裂者马克思却是摆在眼前的警示，人性从来不仅仅只有善和美，丑陋与邪恶总是如影随形。她不敢想象，一大批个性不同的超能力者聚集在一起，如果缺少约束，会产生怎样的冲突。
“快点，晋。”伊莱跨过一个沉睡者，回头向明禅招手，“要下雨了，你不能呆在外面。”
明禅抬头看了看天，乌云不知何时密布天空，远处雷声隐隐作响。
暴风雨即将袭来。
明禅加快脚步，她刚踏进沃尔玛的玻璃门，倾盆大雨瓢泼而至。
没有灯，超市里黑漆漆一片。明禅凭借以前打工的经验找到了应急照明设施。既为他们带来光明，又不至太惹外面注意。
“一起行动。”不知不觉，担当司机的明禅成了四人中的领导者，她自己也很适应这个身份，“汉特你走最后，留神外面，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我。”
“遵命，女士。”汉特“吧嗒”行了个军礼。
明禅粗略算了算时间，从洛斯卢纳斯到洛杉矶算上中途休息大概需要一天时间。即使有大个子汉特在，他们也消耗不了太多东西，况且悍马的后备箱还塞得满满的。
食物、水、衣物和《户外生存指南》上列举的必需品装满了两辆购物车。他们在中央展台还看到几辆新汽车。明禅本想换掉那辆陪伴她好几天的汽车，找了几圈没找到一把车钥匙，只好作罢。
外面的雨声愈来愈急促，短时间内可能停不了。雷声亦是一阵接一阵，震得明禅耳朵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细微的动静。她选了一个相对比较开阔且容易观察四周的地方，铺上几条毯子，四人席地而坐。
明禅提议每人讲一个故事，好打发这段无聊的时光。
除了伊莱兴趣缺缺，汉特和尼尔均摩拳擦掌要做第一个讲故事的人。最后两人猜拳定胜负，汉特赢了。
汉特讲的故事和动物有关。
“老早老早，草原上有俩金雕和一只白头鹰，你们就当做是小白小粉和山姆的曾曾曾曾曾祖父。金雕和白头鹰一块儿打猎捕食，关系好得很。草原上其他动物一见着它们，哪个不是闻风丧胆，它们就这样当了很多年草原的霸王。”
“俩金雕，一雄一雌，每过一年生一两只小金雕。几年下来，白头鹰觉着自己没法再跟那一大家做朋友，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它飞走了。”
“白头鹰飞了一天一夜，在草原边缘遇上了一支军队。它不知道那是军队，只看到那些人拿着一杆铁管子，随随便便就能把它费老大劲才能抓到的野狼轰成渣。白头鹰知道那些两只脚的动物很厉害，返回去告诉金雕一家，让它们最好换个地方。”
“金雕一家认为那是白头鹰为了独占草原，故意编造出谎言。它们对着白头鹰大喊大叫，让它离开。”
“白头鹰又飞走了，向着那些两脚动物的方向才飞了一天，就碰到了他们。它在高处，猎枪打不到它。但是有三个人对白头鹰很好奇，也很想征服它，一直追着它不放。”
“白头鹰趁天黑，把他们带到了金雕的老巢。”
“那三个人打烂了老巢里所有的蛋，和好几只没逃开的小金雕。老金雕听到动静赶回来，看到好好的蛋被打碎，好好的孩子被打烂脑袋挂在那些人的背后，才知道白头鹰说的是真话。但这时候已经晚了，那三个人把枪对准了它俩。”
“一直在高空飞着的白头鹰瞅准时机，下来用翅膀扑倒一个，一口啄瞎了另一个人的眼睛，爪子抓烂了最后一个人的脸。救下了那俩金雕。”
“两老两小四只金雕和一只白头鹰在另一片草原安了家。老金雕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经常飞回去找那些两脚动物。它们学白头鹰啄瞎他们的眼睛，用利爪和翅膀攻击他们。又几年过去，一次复仇行动中，雌金雕被人打死，雄金雕也被打中了翅膀，最后被人活捉。”
“草原上又变成一只白头鹰和两只金雕的领地。但这时候的霸王只有一个，就是那只白头鹰。”
“从那之后，世世代代，白头鹰和金雕共存的地方，白头鹰永远是唯一的霸王。”
汉特的故事讲完了，明禅总觉得其中蕴含着什么深意，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尼尔迫不及待开口了。
“我常年生活在地下世界，维修工到不了的地方我能去，老鼠不敢去的地方我也能去。维修工不敢去，老鼠不能去的地方，我以前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据说它在ABQ北边一个废弃的污水处理口附近。”
ABQ就是他们之前所在的城市，听起来尼尔一直生活在那里。
“去年有一次，我不小心进入了那个不能去的地方。”尼尔双手捧着一盒牛奶，缩紧本就瘦小的身体，看起来更像一只受惊的小老鼠了。
“那地方，比这里要大两倍。”尼尔比划着他们坐的地方，“满地都是破破烂烂的骨骸。”
明禅和汉特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
“我敢打赌，一定有个吃人的怪物住在那里，它会放麻痹人的毒气，嘴巴很大，能一口吞下整只小猪仔。”
“你怎么知道那里的吃人怪物会放毒气？”汉特扯着嗓门问道，“你到底见没见过那怪物？”
尼尔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地方很臭，我一进去脑袋就晕了。”说到这里，尼尔使劲儿闻了闻自己，不好意思地说，“比我还臭，闻起来就像是没加香精的洁厕灵，好像还有其他东西。”
“有什么？”明禅在脑子里模拟未添加香精的洁厕灵的气味，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尼尔回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想不起来，我只对洁厕灵敏感，以前被它们浇过好多回。”
“你说的味道……”角落里传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声，“是不是这个？”
一线液体飞溅到四人中间的毯子上。
“嗞嗞”几声瘆人的腐蚀声，四人眼睁睁地看着毯子中央的白色图案上出现一个黑点。随着呛人的酸臭味弥漫开，黑点扩大到可乐瓶盖那么大时，终于停下了。
“我知道你。”伊莱指着从黑暗角落里跳出来的影子，喊出了他的名字，“撕裂者，马克思·威廉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两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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