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碣石潇湘无限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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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点小感冒一就把我拖来挂水，当我有钱啊？”青城有些生气。
程子良无奈地看着醒来就开始心疼钱的女孩，一边搅着药水一边保证：“我付，行不？你先把药喝了。”
“我不喝。”青城把头扭开。
程子良又好气又好笑：“这也是钱买的。”
青城瞪了他一眼，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下去，才把病床上的被子推到一边，笔直修长的腿一跨：“走吧。”
到了护士站，程子良正准备掏钱夹，青城却喝止他：“不许你付钱。”
”说好了我给的。”程子良打开钱夹，抽出几张钞票，青城更怒，强行把他的手按回去。程子良看着发脾气的青城，真不知该对这个自尊到极致的女孩说什么。
护士看着他们好笑：“你们小俩口的，计较什么呀，已经有人付过钱了。”
青城惊诧：“谁？”
“一个男孩子，长得挺好看的，十六七岁的样子，穿一件D&G的衬衫，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护士笑眯眯地说，又想起什么似的拿起帐本，仔细翻了翻，抬头回答，“刷卡签名的，叫什么，嗯，林之洌。那卡可是金卡，好像能透支十几万。”
青城不说话了，看都不看程子良一眼就走，心里气闷。
程子良干嘛把他叫过来？
什么时候林之洌也这么有钱了？
他们都把我的尊严当什么了？
程家。
程父程母上班去了，青城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
程子良调着频道，终于对着青城问了一句：“要茶吗？”
青城推过杯子，看着程子良沏茶，幽幽地问：“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程子良把泛着清香的碧螺春递到青城手上，叹了口气，开始讲述那天的情况。
青城沉默。良久良久，久到程子良都以为她又睡着了，才听见一声轻轻的呼吸。他见她不说话，慌了神，撑起她的脸一看，发现她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更加苍白。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青城不想受别人的恩惠，哪怕是说喜欢她的人，哪怕是她多年的朋友。
原来薄荷她早就知道，林之洌，那般温柔的你，就是那个LIN公司里的林家少爷。
我可是孤女一人，这就是所谓门不当户不对么。
正如泰戈尔所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互相瞭望的星星，没有交汇的轨迹，而是短暂相遇，却注定无法相聚。
程子良最见不得女孩子伤心：“青城，你怎么了？”
青城摇摇头，没有说话，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毕竟，有些人闯进你的生活，只是为了掉头个而已。
就把林之洌当作一个短暂交集的朋友吧，至此如水，任其远去。
“我要回去了。”青城一字一句地说，“谢谢你。”
程子良担忧地看着她，知道她说话是不会收回的，只能把关心藏在心里，远远地望着她纤细的身影，慢慢慢慢地消失。
青城，你一哭，我就觉得世界都黑暗了。
我是不是要看着你，一直这样看着你，分享你除却爱情以外的一切，直到你嫁与他人？
青城家只离程家几步路。
打开冰箱，青城叼了一根吸管滋滋地喝酸奶。喜欢酸奶黏稠酸甜的感觉，格外有安全感。
开学就是高二的人了。
生活就像一副泼墨的画，无论怎么踮起脚来望啊望，也永远望不到一丝光芒。
青城默默地吸着酸奶写作业，有时空下来胡思乱想时，真的很想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即使只是在我左右也好过这样，一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年复一年，孤独度日。
作业还有不少，青城每天不紧不满地写着，干净的小楷布满了草稿纸，其实对她来说，这些题目不做都无所谓，只是纯粹打发时间罢了。
手机□□登陆着，也少有嘀嘀的信息声传来。林之洌那日出现后就仿佛失踪了，好友列表上只有一个灰色的汉子傻×地笑。
时间在巨大的空虚面前显得无所适从。
青城无事，拿起手机把玩着，却看见林之洌发来了一条□□短讯：“在吗？”
他的头像亮着，青城迅速地答：“在。”
林之洌发来一个笑脸：“好点了吧。”
”谢谢你。”青城是个不习惯与别人太过亲密的人。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毕竟没有跟你说就去了你家。”
青城淡淡地笑了，一字一句地打下话来：“我没有生气，只是，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开吧。我不想说什么我配不上你的话，只是因为，我觉得既然注定要结束，还不如不要开始。
你是飞鸟，我便是游鱼。
你居于长安，我处在大漠。纵然我策马扬鞭，令人望尘莫及，也终究赶不上烈日炎炎里，还有雪满长安道。
没有很久的沉默，林之洌回答：“好的。”
好的。
就像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一段感情也可以这样弃如敝履。
青城没有矫情，只是嘲笑自己的幼稚。
陌青城，你以为他会很重视你吗？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说了天荒地老，就真的觉得那微小的喜欢可以所向披靡。
我觉得自己是不在乎的，但是告诉我，为什么胸口会弥漫上一阵阵凄楚的痛意？好像所有悲欢，都离我远去，在耳边的世界里吵闹不休的，只是潮水般令人窒息的安静。
青城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到作业上，却不能再写下一个化学方程式。
失落如风。
这都是因为，喜欢上了吗？
网线的另一端，男孩看着ipad屏幕上静默的□□界面，轻声苦笑：
青城，你怎么会知道，我想你。
我不能给你什么，只能满足你一切要求，哪怕你说分手，我都可以克制着要冲出口的质问来答应你。
只要你觉得快乐。
远远地冲着客厅喊了一声：“妈。”顿了顿说，“明天叫阿芫来玩吧。”
回忆留给自己，幸福全部都给你。
我知道我的人生只是一场华丽的交易，你的存在终将成为若即若离的回忆，可是青城，我拼尽全力，也要让回忆变得美丽。
青城趴在宽大的写字台上，轻轻闭上眼睛听：“提分手的人，往往想再努力看看。谁真的能，一刀两断……时间终究会比爱还强悍，忘记什么都不难……想复原不难，等某天各自出现下个牵绊。关于你很自然，会烟消云散。当初多喜欢多纠缠，甚至都想不起来……”
能怪谁呢，是你太任性，是你太固执，是你把他的真心喂了狗，是你放不下那些牵绊。
一个人走会更快。
你要勇敢地生活，勇敢地走下去。
看着桌上没有心情写的作业，青城还是决定去散散心，换了简单的短裤梳起头发，背了包出门。先去敲了敲程家的门，本想跟他一起晃荡一个下午的，谁知他不在。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要一伤心一难过，就找程子良散心，感觉他在的地方，全世界都欢笑着发光。
青城独自走在夏日的凉风里。如果一个人伤心没有人来安慰，那就只能四处走走停停看看，也许来到一个新的景点，会收获新的故事和快乐呢。
你笑，世界陪着你笑；你哭，世界只留你独自悲伤。
何况是你自找的伤口，自己选的路，跪着都要走完。
青城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的女孩子，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单纯的欣悦，来来往往，如同一道夏日的潮水，脸上写满憧憬与明亮。
只有我，遗世独立。
把自己若蒲公英种子一般泼洒，随风飘离，找地方安家。
搭公车，看着座位上一个夹公文包的小偷，
一个牵着妈妈手的小女孩，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奶奶，
一个听MP3的学生，
这些都是他人的生活，日复一日，活色生香。
在某处不经意交际，然后微笑点头，擦肩而过。
一如她与林之洌，雨中出发，痛中抵达。
本就殊途，何必同归。
到站。
青城漫无目的地下车，随着人流走，想找个安静的咖啡厅喝口摩卡。
小店静默，青城微笑着推开玻璃门，每次尝到咖啡的苦涩气息都会觉得很快乐，香醇的感觉在唇齿间流淌，似乎没什么再来打搅这份宁静。
要了一碟冰淇淋，坐在角落里的阴影中，翻看着手机上的小说，青城觉得眼睛挺干涩的，就抬起头来看一看周围。
哪知就捕捉到门口一抹成双成对的倩影。
林之洌一身Dior,英俊挺拔地站在吧台前。而他的有身边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公主裙蓬蓬地拂过他穿着西裤的小腿。
青城开始痛恨自己的听力，因为听到林之洌那曾经温柔的无比熟悉地声音问女孩：“阿芫，我们喝卡布奇诺好不好？”
我们。
是我们。
原来，你真的不在乎我。
是真的不在乎，才会一转身又有佳人在侧。
青城的目光似乎都移不开，看着林之洌高高大大的身子，那么那么卑微地向那个女孩子微倾着，只是想靠她更近一点而已吧。
两天前，你的体贴还是只给我。
现在的你，是在无声的宣告要离开了吗？
青城没有捉奸这种低级趣味，也没有打落牙往肚里咽的美德，她关了手机，扬声叫过waiter:“请续杯。”
余光瞄到林之洌的身影明显僵硬了一下，可是很快又被身边的女孩吸引了过去，然后就陪着女孩子端着一碟芒果从青城所在的那个角落有说有笑的经过。
不曾投来目光，不知是心虚还是不屑。她给的威胁，他置之不理。
是不在乎了吧。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感。
可是又怪得了谁，是你赶他走，是你不要他再接近你，是你任性是你不懂事。
是你没办法接受他的身份。
说好再见，又为什么要留念。
青城拿起手机，礼貌地跟老板点头微笑一下，尽量平静地走出了门。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林之洌的声音：“青城！”
青城回头。
林之洌看见这样的青城，脸上既无喜也无悲，瞳仁淡漠，了无焦距，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对她说话或解释。本来想好了，她跑他追，她哭他安慰，可她这样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样子，他没办法开口。
林之洌期期艾艾地看着青城：“你……不要误会。”
青城慢慢地笑了：“我误会什么？”
林之洌语塞。他能说什么，说我跟颜安芫没什么，我还是喜欢你？
“林之洌，你不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想告诉你，我知道你很多不得已，我要不起你。”青城盯着林之洌脚下的一只蚂蚁，声音清冽，“你跟谁一起，与我，有关系吗？”
林之洌脚下一个跄踉，苦涩地说：“我是没办法。”
她是我家的内定媳妇，背后有颜氏的上千万资产，我们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
可是这些，我怎么能告诉你？
你那样骄傲。
“我该走了。”青城控制着笑容，“祝你和美女谈的愉快。”
再待下去，我就要崩溃了，你知道吗。
每一句对你言语中暗藏的威胁，都是我面具上新添的一条小裂缝。弄不好你一个举动，我就破了真实的自我，然后一点一点，泣不成声。
最卑微的，不过是感情。而这世上，没有一种感情不是千创百孔的。
林之洌。
你混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碣石潇湘无限路
